第四章秦喻到訪
一夜無夢，顧唯辭睜開眼睛，生物鐘養成的良好習慣讓她總能夠看到那紅暈染開一半的朝陽。
只是今天，攏了攏自己一頭半卷的長發，拉開窗帘，外面果然還是雨水淅淅瀝瀝，這樣的天，打開窗子從外面透進來一股涼意。
轉頭看著被自己昨天按掉的手機，顧唯辭眉頭莫名的皺了一下，心裡突然有種不好的感覺。
似乎有什麼事情被自己忽略了……
幾步走過去，開機之後，顧唯辭滿頭的黑線，屏幕上顯示著一堆信息讓她回複電話，在心裡幽幽的嘆了一口氣，果然……
按住那熟悉的名字，顧唯辭還沒有將號碼給撥出去，手機便又開始震動起來了。
顧唯辭眉頭一挑，呼了一口氣，按下接聽鍵后將手機離自己移開了兩公分。
果不其然，電話里那頭女人的聲音大得如同要震碎自己的耳膜。
「秦喻……」聽了好半天，直到女人的聲音變得稍微低了一些，顧唯辭才舒了一口氣，吐出一個名字，聲音里頓時多了幾分無奈。
「顧唯辭，你別給姐姐裝可憐，我還不知道你啊，你居然關機？你知不知道姐姐我打你一夜的電話，你知不知道姐姐我擔心得要死了啊……」電話里，秦喻的聲音似乎無休無止了。
顧唯辭將垂下來的一路髮絲繞到耳後，嘴角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這個人，只是比自己大了一天而已，從上大學起就開始占自己的便宜，愣是要讓她叫她姐姐。
然而想著兩個人這麼多年的情義，又知道秦喻的性子，顧唯辭也就沒有說什麼反駁的話了。
「秦喻，我昨天晚上手機沒電了。」顧唯辭眯了眯鳳眸，聲音無比的淡定從容。
「騙誰呢你？」電話里那頭，秦喻嘴角一撇，聲音又拔高了七度，「現在誰不知道手機沒電了隨時充電？你以為你九十年代呢？」
說了一下，顧唯辭也就順著秦喻的話接下去，弄得秦喻愣是沒了脾氣。
「算了，小唯辭啊，姐姐知道你沒事兒就可以了，等我啊，姐姐這就馬上來你家找你！」到了最後，秦喻的聲音怎麼聽怎麼妖孽，還不等顧唯辭說話，便聽到「嘟」的一聲對方掛了電話。
放下手機，顧唯辭有些無奈的笑了笑，自己這個好朋友，還真是讓她一點兒都氣不起來。
說起來顧唯辭活了二十幾年，現實生活中能夠真正說得上話，談得了心的還就只有秦喻一個。
當初在大學的時候，秦喻在得知自己比她小了一天的時候，就以「姐姐」的姿態蠻橫地闖進了她的生活。
只是細想，誰是姐姐誰是妹妹，還真的說不定，真的不是年齡就可以決定的東西。
想著秦喻的性子，顧唯辭莫名的有些擔憂，她知道自己的習慣，一般是不會這樣通宵打電話的，除非……
嘴角露出一絲無奈的微笑，顧唯辭隨手將頭髮給束了，轉身朝廚房走去。
過了一個半小時后，門鈴聲響起，打開門來人便給了顧唯辭一個大大的擁抱，只是那步子怎麼看都有點兒不穩。
顧唯辭一把攬住那搖搖欲墜的身子，眉頭頓時便皺了起來，聲音也帶了幾分無奈，「秦喻，你幹什麼了？喝了多少酒？」
埋在自己肩頭腦袋拱了拱，顧唯辭無可奈何的將人送到沙發后才回去關好門。
一轉頭，便看到那人居然直勾勾地望著自己，眼神竟是期期艾艾幽幽怨怨？
顧唯辭心裡一驚，秦喻以往就算是再怎麼不開心也不會這樣子啊，今天這是……
再看到那平日里秦喻最喜歡的飄飄長發突然變成了齊耳短髮后，顧唯辭終於覺得事情不是一般的嚴重。
「秦喻，你到底……怎麼了？」顧唯辭有些艱難的開口。
直勾勾看著顧唯辭的目光突然間閃動了一下，秦喻突然嬌笑一聲，用手撥了撥自己的短髮，「小唯辭，你說姐姐今天的髮型好不好看？」
「還行。」顧唯辭眸子閃了閃，點了點頭道，秦喻的臉小，這樣的短髮她的眼睛也顯得更大了，「比以前那頭水草的頭髮清爽利落多了。」
「嘖嘖嘖，小嘴兒真甜，姐姐就喜歡你這樣。」修長的手指指向顧唯辭，秦喻笑得眯起了眼睛。
如果不是顧唯辭了解自己這個好朋友的性子，恐怕還真的會以為發生了什麼讓她真正開心的事情。
「說吧，到底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把頭髮給剪了。」心裡隱隱約約猜測到了什麼，只是不敢確定，坐在秦喻身邊，將人拉到自己懷裡，那縈繞在秦喻身上的微微酒味瞬間躥進了鼻子里，顧唯辭目光閃過一絲深邃，終究把話問出了口。
「小唯辭，姐姐和你姐夫分手了，呵呵。」修長的手指卷著顧唯辭栗色的捲髮，秦喻的聲音帶上了幾分鼻音。
哪怕是一開始有了猜測，顧唯辭心裡還是忍不住驚了一下，秦喻和她男朋友算是青梅竹馬了，算算時間已經快有十年了，秦喻的長發就一直為他留著，就因為他給秦喻的第一封信里寫過秦喻留著長發的樣子在他夢裡出現后他就再也忘不掉了……
當時她還記得秦喻是一臉甜蜜的拿著一把雕花鏤空的檀木梳一邊打理著自己的長發一邊和自己說這件事情的，可是現在想想，竟是物是人非了。
秦喻一度把男朋友當作未來的結婚對象，壓根就沒有想過會分手，在自己面前說起那個人的時候，都是一臉甜蜜的「你姐夫」。
「到底是怎麼了？怎麼就分手了？」雖然知道此刻不該問，但是顧唯辭還是覺得讓秦喻正面這個問題要來得好。
以前秦喻和那個人不是沒有吵過，但是分分合合都好了，怎麼也不會出現今天這樣的局面。
「他說他要出國了，讓我等他三年，姐姐說等不了，然後就分手了。」秦喻呼了一口氣，聲音裡帶了幾分嘲諷。
「你提出分手的？」顧唯辭眸子里閃過一絲詫異，隱隱約約還是覺得哪兒不對勁。
「當然。」嗤笑一聲，秦喻突然抬起頭來，看著顧唯辭眼裡有了幾分女王般的傲氣，「要分也得是我分，憑什麼他分，是他要出國，不是我要出國！」
不對，還是不對……
顧唯辭緊緊地看著秦喻的眼睛，搖了搖頭，「你還有東西瞞著我。」
秦喻和他談了這麼久的戀愛，十年都有了，若是說起來以秦喻對那個人的喜歡，不會三年等不了。
看了顧唯辭許久，秦喻才噗嗤一笑，眸子里的落寞苦澀終於順著那淚水沖了出來。
「小唯辭……你知道嗎，不要說三年，就是五年我都願意等他，但是我說了一個條件，他沒有答應。」秦喻搖了搖頭，聲音里滿是惆悵。
顧唯辭沒有做聲，只是給秦喻抽了幾張紙巾。
「我說，讓他走之前和我把證領了，婚禮等他回來辦都行，他不答應，你說……這樣我和他之間還有什麼意思？」秦喻接過紙巾，狠狠地在自己眼角一擦，半抬起頭道。
愣了一下，顧唯辭有些不知道怎麼分析秦喻的這個做法，只能夠小心翼翼道，「會不會是他覺得……」
「不是。」打斷顧唯辭的話，秦喻冷笑了一聲，「我和他從在一起之後就沒有分開過，三年的國際異地戀，姐姐我還沒有信心能夠大到這個地步，能夠保證他能夠在國外守身如玉，我要的是一個態度，而不是真的那麼一張紙。」
可是既然是如此，那麼一張證又有什麼用呢？這句話，顧唯辭終究是沒有問出口。
「秦喻，如果自己下定決心了，分了就分了吧，他人現在已經走了，你還有什麼後悔的？」沉默了許久，顧唯辭只能夠用這句話來開導秦喻了。
說起來，她也沒有什麼經驗啊……
「我當然不後悔。」哼了一聲，秦喻抬了抬下巴，「姐姐我這樣過了快十年了，也該改變改變自己了不是？」
「是。」順著秦喻的話點了點頭，顧唯辭只覺得現在就是給一隻時不時要爆炸的貓順毛。
「所以啊……」秦喻眼珠子咕嚕一轉，嘴角勾了一個別樣魅惑的笑容，「今晚陪姐姐去酒吧喝酒吧？」
「昨天晚上還沒有喝夠？」顧唯辭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的伸手貼上秦喻的額頭。
沒有發熱，算是萬幸。
以前的秦喻，也是和那個人要鬧分手就喝酒，喝了酒之後就跑來自己這裡鬧，往往是自己一邊無奈一邊照顧發熱的她。
「不一樣。」撇了撇嘴，秦喻咯咯的笑了起來，「不一樣哦……昨天晚上是我一個人喝，今天去酒吧的話，那就是和別人一起喝，而且酒吧里有男人啊！」
「你先去睡覺。」顧唯辭一把拉起秦喻。
「不，不去。」抱住顧唯辭的胳膊，秦喻撇了撇嘴，可憐兮兮道，「你不答應我就不去睡覺，而且……今天不周六嘛，我不會耽誤你工作的。」
揉了揉額頭，顧唯辭無奈的看著睜大了眸子望著自己的人，這種事情，根本不是什麼耽誤工作的問題。
「那你先吃了早餐，吃了早餐睡覺，別的晚上再說。」沉默了一會兒，顧唯辭終究還是妥協了。
「我就知道小唯辭對姐姐最好了。」鬆開顧唯辭的胳膊，秦喻眯著眼睛心滿意足的笑了起來，「還知道給姐姐準備早餐。」
當顧唯辭端著早餐出來后，看著在沙發上已經閉上眼睛的人時，終究還是無可奈何的嘆了一口氣。
臉上的淚痕這麼明顯，呼吸聲也一輕一重，這個人，真不知道昨天夜裡是怎麼樣撐過來的。
將秦喻好不容易挪進卧室，顧唯辭不由在心裡有些迷茫，她這樣十年的感情都說斷就斷了，那麼自己又會怎麼樣呢……
下意識的去看手機，顧唯辭的心裡莫名感到一絲鈍痛與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