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這就是差距
噗。
陳君強忍著沒笑出聲來，這貨……今天出門絕壁踩狗屎上了。
吧台結賬。
張子萱最近發了筆小財，搶著付錢。
錢哪來的，他沒說，陳君也沒問。
上輩子好像記著有這麼一檔子事，那都是幾年之後了，一次張子萱喝醉了，打著舌頭跟他吹牛逼。
走私。
走私的什麼東西，陳君也沒記住。
反正就是，跑到深山老林里，夜裡會有人從山上丟下來幾個大麻袋。張子萱和幾個跟他一樣的馬仔，扛上麻袋就跑。
跑了整整一晚上，把麻袋送去一個廢棄的倉庫，事後，老闆給了他們一筆還算客觀的報酬。
這種事，據張子萱自己說，他也只是做了一次。
「那麻袋死沉死沉的，硬邦邦，像是死屍。」
「我懷疑是屍體！」
「三子比我腦子活，他把麻袋撕開了一條縫，黑咕隆咚好像是個兵馬俑之類的玩意兒。」
有人說，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張子萱不是那種人。
有了一次，他就慫了。所以後來，老闆雇傭馬仔抗麻袋，張子萱死活不去，也因為這個，加上後來發生的一些事，他和自己的老大分道揚鑣。
老闆算了下網費，一共是：「十三塊六毛。」
「零頭抹了，你們給十三塊五吧。」
得！
合著就給抹了一毛錢啊。
「抽根？」
看在熟客的面子上，一向吝嗇的「熊哥」難得大方了一回，從抽屜里掏出來兩根「紅塔山」遞了過去。
張子萱正要掏錢，大門門帘子一掀開，進來個穿著制服的警察。
「吆，張警官，您今天怎麼有空過來了。」
熊哥一臉堆笑，小跑著迎了上去。
主動遞上去一根煙。
中華。
張子萱和陳君倆人，同時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裡的紅塔山，還真他娘的現實。
警察沒接話，也沒接煙，目光在整個網吧里掃了一圈，最後落在東南方向的一面牆壁上。
熊哥臉上笑容一僵。
「甘熊，你網吧證怎麼還沒辦下來？」警察黑著臉問。
「就辦，就辦。這幾天正跑這事呢，馬上就下來了。」熊哥在警察叔叔面前點頭哈腰，臉上笑出了褶子。
「放屁！」
警察似乎很不買賬，指著熊哥鼻子。
「別他媽給我搞陽奉陰違的那一套，你特么自己說說，打前年開始，我問你這事，你特么就告訴我快了，就快了。這他媽都兩年了，證呢？死你婆娘肚皮里了？啊？」
一旁，張子萱用胳膊肘捅了陳君一下，努了努嘴：「看見沒，這他媽就是當官的。這素質……」
陳君假裝沒看見。
他和張子萱只有一個方面，意見始終不統一。
受傳統觀念影響，陳君始終認為，多讀書，才有出息。
張子萱不以為然，
他更覺得，讀書人才是最壞，心黑，手黑！
那句話咋說來著——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巧了，眼前站著的，似乎就是一個有點文化的流氓。
熊哥好說歹說，最後塞了一個紅包裝進警察口袋裡，這事算是過去了。
看紅包的厚度。
張子萱吧唧了一下嘴巴……
第七章
警察走了，臨走前，還警告熊哥道：「看在國家政策鼓勵下崗職工再就業的份上，我放你一馬。你也別跟我打馬虎眼，我警告你啊，再一再二沒有再三，網吧證的事你給我抓點緊。上面已經放出風聲了，要徹查，大力整頓。到時候真查到你頭上，別說我不講情分。呵……真到了那時候，我講情分也是白搭，上面的事，不是我一個片警能說上話的。」
「懂，我都懂！放心吧張警官，我大熊啥人，您還不清楚？肯定不能讓您難做。」
「哼！知道就好。」
「行了，我走了。」
警察出門，臨走前，還看了陳君和張子萱一眼。
警告？
還是威脅？
都差不多吧，沒準是覺得倆半大小子沒成年，人家警察叔叔是為了青少年的身心健康操碎了心呢。
熊哥垂頭喪氣的跑回來，嘴裡還念叨著：「操他媽的，做個買賣招誰惹誰了，這他媽的叫什麼事啊。」
「那什麼，也耽誤你們時間了，再給你們抹個零，給十三吧。」
張子萱交了錢。
轉頭一看，一臉懵逼：「君子，你丫想啥呢？」
「呃……沒，沒什麼。」
陳君甩了甩頭，忽然笑了。
笑的張子萱莫名其妙。
笑的熊哥，摸不著頭腦。
笑容斂去，陳君臉色慢慢恢復平靜，語氣也是一片平和的對熊哥問道：「熊哥，這個什麼網吧證的，很難辦？」
熊哥嘆了口氣，又是一愣，問：「咋著，你對這個還有興趣？」
張子萱笑著點了點頭：「有點。」
熊哥話匣子打開了就有點收不住。
「驢操的，我看這些個片警就閑著沒事幹，誠心找茬！不就是一張破證嗎，市裡犄角旮旯的和網吧多了去了，有幾個黑網吧連營業執照都沒有，怎麼沒見他去查？」
熊哥一肚子牢騷，嚷嚷聲整個網吧的人都聽見了。
旁邊的張子萱嘿嘿笑了兩聲，故意刺激他，道：「沒準是你把人家得罪了也說不定，這年頭，手裡有點權力的，都是大爺。我看你啊，乾脆破財免災吧。」
「屁！」
熊哥白了他一眼，這小兔崽子也是一肚子壞水。氣憤道：「還他媽不是看我這地段好，生意紅火，什麼王八野狗的都想過來咬上一口。」
恩。
這是實話。
陳君心裡暗自點頭，目光不留痕迹的在整個網吧掃了一圈。
何止是生意紅火，說得誇張一點，01年的「網吧」市場堪稱火爆。開網吧，比倒賣黃金的都賺錢。
就拿大雄網吧來說，不大的一個地方，一年租金大幾千塊頂天了。
營業額多少？
保守估計，四五萬。
純利潤，高達三萬——四萬之間。
什麼概念？
大雄網吧一個月的收入，抵得上陳建軍拼死拼活在工地上干一年！
這就是差距！
就好比再過個幾十年，到了房價猛漲的那個時期，多少企業家辛苦奮鬥十幾年，收益不如炒房者一年的收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