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山海不可平
冷天綏正在切盤子里的熏肉。他比人要注意管理自己的飲食。他早餐一向很少吃碳水化合物。就是比較自我剋制,很少放縱自己。
「什麼事?」這些東西雖然養生,但吃多了,難免無滋無味。他微微皺了一下眉。本來就沒什麼胃口,他放下刀叉,端起咖啡輕抿了一口。
「是夏小姐,她離開之前,暈倒過一次。醫生來說,是夏小姐懷孕了。」
老管家的話像一道驚雷,把冷天綏立在了原地。他手裡的杯子久久沒有放下。很久之後,他才回頭,看著老管家,聲音顫抖,「你說什麼?」
「夏小姐走的時候,已經懷孕了。」老管家看著冷天綏震驚的樣子,心裡嘆了一口氣,「我不知道你們之間有什麼矛盾,但是少爺,你還是去把夏小姐找回來好好談一下吧。我知道夏小姐一定也很難過,說不定她就等少爺你去找她呀。」
冷天綏因為喝酒,才把心裡的感情表達出來。他驕傲,自負,不肯低頭,但是也一次又一次的為這個女人打破原則。他從頭痛欲裂的早上醒來,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心裡升起一絲悲涼。
那些被烈酒燃燒起來的想法,都被冰凌的現實熄滅。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選擇,是放手,尊重藍雅蘭自己,還是又一次的把她搶回來,看她淚流。
她教會了冷天綏很多。如何愛人,什麼才是愛。
但是老管家的話,無疑是平地一聲雷,讓冷天綏自我的猶疑化作了輕煙。
他神情很快就恢復如常,但是打在杯子上的手指微微顫抖。
他在巨大的震驚之後,又被巨大的驚喜籠罩,繼而又感到一絲驚慌。
他要謝謝這個孩子,讓他和藍雅蘭已經寥寥無幾的緣分,有重新鏈接起來。
在各種複雜的情緒之中,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藍雅蘭,這次我一定要找到你了。
西歐這邊冬天不是很冷,比起B市冬天的那種凍人,這邊還算比較溫和。只是雨很多,綿綿的陰雨一直下個不停。
路上的街道就沒有干過。
廣場上的白鴿也躲在了不遠處的教堂鐘樓裡面。
藍雅蘭因為之前落魄,沒日沒夜的打工,又遭受了一些傷害,身體不如從前,格外的畏寒。
她在床上躺了許久,被窩裡也沒有暖和起來。
她現在無比想念國內的電熱毯。
而且,她現在已經沒有那麼嗜睡了。白天睡太多,夜裡就不太容易入睡。
藍雅蘭起身在房間里轉轉,因為是老房子,沒有安裝地暖,她也自己改了不穿鞋的毛病。自己打開門,到廚房,有一個恆溫箱,裡面有一下小吃。都是顧一城做的。
藍雅蘭隨口吃了幾個,又悄悄去打開顧一城的房間。他一直睡不好,似乎總是擔心藍雅蘭晚上自己跑掉,只要夜裡聽到什麼動靜,顧一城都會起來看一看。
今天他似乎很累很累,半張臉埋在枕頭裡。
藍雅蘭站在門口看過去,顧一城眉間一直有一股愁思,不管是少年時的顧一城,還是現在的顧一城,她似乎很少看到顧一城真正開心的樣子。
顧一城太為人著(zhuó)想,也從不讓人為難。就像,他可以在藍家出事的時候,挺身而出,又可以在冷天綏出現的時候選擇放手,現在又一次無怨無悔的站在自己身邊。
藍雅蘭自問,自己配不上顧一城。
顧一城太好了。
顧一城睡著的時候,更加無害。他其實更像自己的母親一些,有一張漂亮的臉和一顆柔軟溫柔的心。
這樣的顧一城卻很少幸福著。
藍雅蘭回到自己的房間,攝入的糖分,已經在身體里慢慢消解,身體也產生了生理性的疲憊。
躺會床上,藍雅蘭閉上眼睛,似乎進入了溫暖的夢鄉。就像某個人給過自己的溫暖。
「醒一醒,醒一醒。」
有人在耳邊絮絮的說,清冽的音質帶著少許的溫柔。
藍雅蘭睜開眼,看著冷天綏右手支著頭,笑著看著她。
「你也太能睡了,知道幾點了嗎?你是犯懶了,還是我昨天太努力了?」
他表情倒是冷冰冰的,嘴裡卻說著不著調的話。
藍雅蘭來不及反應,就先被他湊過來呼在耳邊的氣息,蒸紅了臉。
「冷天綏!」
她惱羞成怒的打他不老實的手。
冷天綏壞笑著從被窩裡拿出手,輕輕捏了捏她紅撲撲的臉蛋。語氣是少有的溫柔:「好了,快起床啦。不要給孩子們做個壞榜樣。我們不是說好要帶他們去玩嗎?」
藍雅蘭下樓的時候,就看到一大一小坐在地毯上,小的那個白白胖胖,用自己肥肥短短的小身子壓著稍微大一點的那個,小奶音叫著:「哥哥。哥哥。」
大的那個被壓著不敢亂動,伸著脖子掙扎:「給我下去你!」周圍的傭人,都笑著看著兩個小少爺。
掙扎間,就看到了,站在樓梯上,笑得很開心的父母。他趕緊求救。
「媽媽,快來,把弟弟抱走,我要被壓死了。太重了他她。」
冷天綏笑夠了,走過去一把抄起小胖球,擱在懷裡。小胖球看到爸爸可開心了,笑得露出了奶白色的乳牙:「爸爸,親。」
大的那個鬆口氣,收拾好地上自己的畫,跑過去抱著藍雅蘭,甜甜的說:「媽媽,我們什麼時候出發呀?」
養著頭笑得樣子很像冷天綏,完全就是一個縮小版的冷天綏。
藍雅蘭笑著去摸兒子的笑臉,突然又什麼也沒有摸到,她眼前的人一下就消失了。
她驚慌的抬頭,不遠處抱著小兒子的冷天綏,也在里自己越來越遠。眨眼間就消失不見。周圍還是熟悉的房間,只剩她一個人驚惶的站在原地。她到不知道該在那裡去找他們。
藍雅蘭從夢裡驚醒。
那種感覺太過清晰。所以夢醒時,那種劇痛也讓人冷汗連連。
冷天綏,你從來沒有和我在夢裡相遇過。這一次,你一來,我們還是沒有說再見。
藍雅蘭看著窗外陌生的街道,她和冷天綏不管在哪裡都是在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