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集 誘供

錦風見狀，也忙命下人端來熱茶，直到燕舒的咳嗽稍有平息才開口問道：「小阿沙可否為我們解釋解釋這鴛鴦戲水帕子的由來？」

燕舒深深的吸了口氣，平緩了一下心情，才緩緩開口：「他確實是我的表哥，那帕子也是我親手繡的……」

「哼！我就說嘛，這世上什麼時候狐狸精會不勾搭男人了！」不待燕舒說完，烏雅氏冷笑一聲，甩出挖苦的言語。

歆兒氣得剛要還口，卻被她小額娘制止，歆兒抬頭看向小額娘，卻見她小額娘笑著搖了搖頭，淡淡的笑容暈在蒼白的臉上，卻透著一種別樣的堅強。這一笑，直抵心裡，在歆兒的心中埋下了種子，這樣的從容，這樣的大度，讓歆兒從心中被折服。

燕舒平靜的看了烏雅氏一眼，但很快便挪開了目光，盲目的將眼眸看向了窗外，陷入了回憶之中：「那是我十三歲剛學會繡花的時候繡的，我還記得那天的天氣特別的好，我就坐在家裡的迴廊上，拿著帕子尋思著綉點什麼，這個時候，表哥來了，取笑我綉不出繁瑣的圖樣來，我心裡不服，便問他綉什麼，他想了片刻之後，就說綉鴛鴦戲水圖。對於剛剛學會繡花的我來說，鴛鴦戲水圖實在是難了些，我整整用了一個下午才綉好，綉好的時候，十根指頭已經被針扎的沒了模樣。綉好之後，我才現，因為我規劃的不夠好，整個圖樣都被綉到了上面，下面顯得空澇澇的，我便在下面將自己的名字大大的綉在了上面。」

「你是說另一個名字不是你繡的？」錦風揚聲問道

「表妹，這帕子明明是我們的定情之物，你怎麼現在反悔了？」花龐柳搶在燕舒的前頭說到，之後還一臉受傷的表情看著燕舒。

燕舒並未理會花龐柳，只是略略的喝了口茶，將咳嗽壓了下去，才開口道：「少爺可聽說過雙面綉？」

「雙面綉？」錦風抬頭疑惑的向老太太看去，見老太太也搖頭，才不好意思的說道：「請恕錦風見識淺薄，未曾聽過。」

燕舒微微一笑，卻並不咄咄逼人，而是輕聲的解釋道：「雙面綉要求正反兩面一樣整齊勻密。這副帕子上的圖案和名字都是我用雙面綉所綉，少爺可以拿過去看看。」

烏雅氏聽聞，臉色頓變。三角眼咕嚕一轉，也不等錦風說話，起身一步三搖的來到花龐柳的身前，一把將他手中的帕子搶了過來，展開隨便的瞟了一眼，趾高氣昂的俯視著燕舒：「你說是用什麼雙面綉繡的，誰知道是真是假，也許另一個名字是你臨時興起，改成了單面綉也說不準！單憑你一面之詞，又如何讓我們信服？在說，你既然承認這帕子是你的東西，那又如何到了你表哥手中？你們漢人不是最講究什麼三貞四烈嗎？若不是你有意為之，又怎麼會將這樣一塊有著深刻含義的帕子落在你表哥手中？」說完，烏雅氏還得意洋洋的將帕子在空中晃了晃，好像一隻得勝了的公雞一般，炫耀著自己的榮耀。

「大娘，你只看了帕子一眼，是如何知曉另一個名字是用單面綉所綉呢？我額娘說了，雙面繡的特點是背面也一樣的整齊，可是大娘你剛剛明明只看了正面，是如何分辨用了不同的針法？難道另一個名字是你綉上去的不成？」歆兒一雙黑亮亮的大眼睛看著烏雅氏，滿臉的好奇模樣。

「我，我只是隨便說一下，舉個例子而已！」烏雅氏一甩袖子，惡狠狠的說道。烏雅氏凶神惡煞的看著歆兒，恨不能將這個古怪精靈的小孩掐死。也不知道那個賤人到底積了什麼德，竟能養出這樣玲瓏剔透的女兒來。嫉妒，無比的嫉妒，同樣是女人，憑什麼她就處處比自己好？憑什麼她一個漢狗可以跟自己分享丈夫？憑什麼她可以生出如此刁鑽聰明的女兒？

歆兒見烏雅氏惡狠狠的看著自己，她不但沒有避開，還坦然的迎了上去。心中暗自好笑，她可不是一個四歲的小娃娃，隨隨便便就能被眼光殺死。臉上攥起童真的笑容，歆兒奶聲奶氣的又道：「隨便說說？大娘，此事關乎我額娘的清白，你怎可如此不負責任的隨便說說？現在阿瑪不在，你便是一家之主，可是在歆兒看來，大娘似乎沒這個能耐和手段可以勝任這份職責啊！等阿瑪回來，歆兒要告訴阿瑪……」

「胡說！」烏雅氏惱羞成怒，大聲的打斷了歆兒的話語。

「我從來都不胡說！」言罷，歆兒抬著小下巴，犀利的瞪了回去。

就在二人互相比拼眼刀的時候，一直處於看戲狀態的老太太忽然沉聲問道：「花公子，你說你表妹和你情投意合，為何我老太太一丁點都看不出來啊？難道你只是為了你們一時之失而在撒謊？」

這一句話問得巧妙至極，若是花龐柳回答他與燕舒兩情相悅，那麼燕舒便是成了偷漢子的不貞之人。若是花龐柳回答他與燕舒並無心心相惜的情分，那麼就間接的承認了她們之間確實生了不該生的事情，他不過是為了隱瞞事實而在撒謊，那麼燕舒依舊是逃脫不了偷情的事實。一旦被確定為偷情，輕則斷手斷腳，重則浸豬籠，騎木驢。總之，不管這花龐柳如何回答，都對燕舒極其的不利，根本就不會像他剛進屋的時候所說，不過是來請求老太太將燕舒休了，婚配給他，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在置燕舒於死地。

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其間的厲害，在老太太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眾人表情也各不相同，烏雅氏那張被歆兒氣得緊繃著的臉換成了一副等著看好戲的幸災樂禍的摸樣，錦風則是緊鎖著眉頭，燕舒本來就不帶血色的臉此刻更是白的嚇人，歆兒臉色慘白無比。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花龐柳的身上，花龐柳好像忽然想到了什麼一般，只抬頭看了燕舒一眼，又迅的低下了頭，身體不安的扭動著，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滾落下來。

一時間，屋子裡的氣氛極其凝重。過了好半響，也不見花龐柳說話，老太太輕咳一聲，打破了屋子裡死一般的寂靜：「花公子，你倒是說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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