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說客
謝卿卿面上瞬間發白。她捏著包上的帶子，強壓著冷靜道：「我很感激你幫忙，但是我想過了，我的事情，還是由我自己來解決更好。」
「就憑你？」
喬霆鄴毫不掩飾的嘲笑出聲。
他盯著她看的眼睛里幽深銳利，赤裸裸的鄙夷、嘲諷：「來，你告訴我，你打算怎麼解決。」
他一隻手往車窗上搭，身體也半靠過去，看似慵懶，實際上周身卻散發出極強的冷寒，似含笑的眸中，分明風雨欲來。
謝卿卿咬了咬嘴唇，毫不退縮的迎視著他的目光：「我情願不去香港，情願我自己辭職，也不會讓師傅替我背黑鍋。」
「很好。」
喬霆鄴修長指尖在車窗邊上敲了兩下，臉上笑意清冷：「我還不至於養不起一個沒工作的女人。」
謝卿卿心上一抖，不由得無地自容。剛結婚那會兒，他希望她能夠當一個全職家庭主婦，是她強求來的，說她絕對不會花喬家一分錢。她必須工作。
「我可以找別的工作。」
「就憑你因為特殊人際關係，依山傍水的家世背景，你的確能找到別的工作。」
他冷嘲熱諷的本事與日俱增，謝卿卿根本接不下去。
他說得沒錯，如果她因為這件事被海大解聘，就算她憑自己的本事找到工作，在外人眼裡，她也仍舊是個走後門。誰跟她接觸都會帶著有色眼鏡，她根本不可能開始事業的第二春。更別說，除了教書，她根本就沒有任何別的特長。
謝卿卿咬著嘴唇不說話。
一副油鹽不進的犟模樣，看得喬霆鄴火大。
他真是腦子抽了，才會在這裡停車，施捨她一件外套穿。
「滾下去。」
他的耐性告罄，冷下聲來喝道。
謝卿卿抬起眼來看了看他，一聲不吭。
「滾！」
喬霆鄴驀的眼神掃過來，陰冷暴戾。下一秒就會衝過來擰斷她脖子似的。
謝卿卿推開車門，一隻腳點到地上，她回頭看他：「我不會讓無辜的人受罰。」
說完，把車門用力甩上。
待在一邊姚瑾宗跟司機兩個人聽到那聲巨大關門聲，不約而同扭過頭來。就看到謝卿卿負氣叫下一輛計程車走了。
姚瑾宗和司機面面相覷。誰都不敢先上車。
喬霆鄴臉色鐵青，在姚瑾宗戰戰兢兢抱著外套上車的時候，一眼射過來。
姚瑾宗當時就抖了一下。
喬霆鄴陰冷著臉：「你抱的什麼東西？」
姚瑾宗：.......
「喬總，這您外套。」
「扔了。」
姚瑾宗：.......
「我讓你扔了沒聽到！」
無辜被波及的姚助理連連點頭：「聽到！聽到！」
馬不停蹄把手裡那件價值不菲的外套小跑步丟進了三米遠的垃圾桶里。
謝卿卿沒回家，讓司機把她送到姥爺的公寓，她撥通了她爸的電話。
謝正剛開完會出來，接到女兒的電話，他很意外。
謝卿卿很直接的說道：「我想讓你幫我個忙。」
自從他跟前妻離婚之後，卿卿跟他雖表面上父女關係融洽，但是她對他其實一直都很疏冷，更不可能主動開口求他什麼，十幾年來，這還是第一次。
謝正有一絲愉快，忙道：「你說，爸一定幫你辦到。」
謝卿卿頓了頓，才說：「海大為了我的事讓我師傅主動離職，我想讓他留下來。」
謝正說兩天之後給她答覆，在這兩天里，謝卿卿仍去學校上課。
她已經做好了準備，離職，承擔責任。
這天中午，謝正打了電話給她，說事情已經辦妥了，海大校長那裡已經把江單的辭職信退了回去。
謝卿卿鬆了一口氣，在電話里謝了他，謝正接下去就問能不能約她吃頓飯。
他幫了她的忙，就算是陌生人，請他吃飯感激也是應該的，更可況是他邀她。謝卿卿猶豫了一下，答應了。時間就定在當天晚上。
謝正推了工作，五點多就到日料店等謝卿卿。
謝卿卿到的時候，是約好的時間六點整，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店裡的服務員把她引到了包廂，謝正一見她進來，很快起身面露微笑。
「路上堵不堵車？」
謝卿卿把包放下，沒看他殷勤刻意的目光，很平靜的說：「我坐地鐵過來的。」
謝正笑了一下：「地鐵也不錯。」
一邊說一邊給她倒喝的：「不過爸覺得，小鄴給你買的車，你也可以試著開開，太久不開，會生疏。」
謝卿卿臉上一下繃緊了，料到他接下去要說什麼，要做什麼，她條件反射的抓了包，起身就要走。
謝正忙起身拉住她：「卿卿！」
謝卿卿扭頭看著他直接道：「你要是想替他做說客就免了，我暫時不想看到他。」
謝正蹙眉，很不認同她的態度：「你幾天沒回去了，一個人住在你姥爺那裡，要是再被人拍到，對彼此的影響都不好。」
「我自己一個人住，為什麼會影響不好？」
謝卿卿木著臉，抓了下包帶子。
謝正看著她平靜的，看似平和的面龐：「我跟江單談過，是他本人想要出國，和小鄴無關。你因為這件事遷怒小鄴，實在應該。」
謝卿卿笑了一下，煙色眸子里映照出謝正蹙眉的模樣，熟悉的，卻更陌生：「所以我應該跟他道歉嗎？」
謝正一下板了臉：「卿卿！小鄴那都是為了幫你！」
「我知道，我謝過他了。」謝卿卿掙了一下，把手從她父親掌心裡抽出來，「你要是不想幫我，早點告訴我，用不著這樣拐彎抹角。」
謝正眉眼拉了下來：「你這是什麼話！」
一腔壓抑了多年的委屈、憤恨衝到喉頭，將要脫口而出的時候，她咬住舌尖，忍了下來。謝卿卿垂下長睫，蒼白的臉上帶出一點很淺弱的笑容：「我先走了。」
說著，就要推開移門。
不料先被外面的人把門打開了。
謝卿卿怔了一下，看到來人，不由驚訝得睜大了眼睛：「師傅？」
江單笑著點了點頭，又看向裡邊的人，客氣的喊了一聲「謝先生」。
他走進來。
謝正指了指謝卿卿，眼中隱著一點無奈：「我們等了你一會兒，先坐下。」
江單應了一聲：「今天這一頓送別宴，多謝謝先生。」
謝正點頭，看了看女兒那張微白的臉，嘆了口氣，道：「我女兒受你多年的教導，如今你要去美國就職，應該的。」
一邊說，一邊起身，看了謝卿卿一眼：「江教授有話想跟你說，你們談，爸去外邊抽支煙。」
說著，開門出去了。
江單指了指自己對面，看著謝卿卿：「坐下說。」
謝卿卿猶疑不定的看著江單：「師傅你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