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嗯,所以呢？」唐念看著傭人有些期待的表情,才順著自己猜的問,「你不會想讓我把這粥給他送進去吧？」

傭人點頭,「先生工作忙,吃飯時間不固定,加上經常需要應酬喝酒,胃特別不好，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喝一碗這粥，如果你送過去,先生會很高興的。」

這傭人跟秦漠也有幾年了。

她知道唐念和秦漠兩個人之間是怎麼回事。

平時唐念不常回來，不多的幾次接觸，傭人卻對唐念印象不錯。

她對自己客客氣氣,秦漠吩咐過吃穿用上都聽唐念的,她需要什麼就買什麼，可唐念衣服穿自己的,吃飯也不挑。

每次過年都會提前準備一份小禮物。

手套、圍巾這些,倒不是什麼貴重東西,也代表著一份心意。

「不了不了。」唐念擺了擺手,但很快想到了過幾天自己可能要做的事情,又說,「過幾天，過幾天我送。」

「知道了。」

傭人端著托盤上樓。

她沒有貿然進秦漠的房間，而是把托盤放在門邊,敲了敲門,小聲說，「先生，我把粥放門口了。」

之後就離開了。

秦漠一般不會回應。

聽見就聽見了，沒聽見，她明天一早在把粥收了就是。

唐念還沒喝完水，傭人就下來了，她跟傭人道了句晚安，端著杯子往樓上走。

到二樓，唐念看見主卧門旁邊放著的那碗粥。

那白瓷盅在走廊朦朧的夜燈光線中，有幾分通透，一看就是上好的瓷器。

資本家裡，連個碗盤怕是都要頂尋常人家一個月的花銷。

這樣的生活也許是許多人渴望的，唐念卻並不喜歡。

只想早日逃離。

唐念喝了口水，正往屋裡走，對面主卧的門突然打開，知道秦漠要出來，唐念腦袋裡居然是：不能晚上見面，不然時間又要重新計算了！

心裡想著，一步邁進自己的卧室，「砰」的一下把門關上。

秦漠是想出來伸手端粥，打開門就聽見急促的腳步聲，隨後一聲關門聲。

他明白，剛才唐念在走廊里。

男人彎著腰，本來已經伸向瓷盅的胳膊又收了回來。

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剛才走廊里只有唐念，加上她的異常舉動，秦漠腦袋裡閃過一個「唐念會不會在粥里放了什麼東西」的想法。

-

第二天，唐念是被傭人來房間叫醒的。

得知秦漠已經坐在樓下吃早飯了，她急急忙忙起床，簡單的刷過牙后，怕男人走了，連家居服也沒換，就衝到樓梯口。

還好，秦漠還坐在那裡。

唐念當然不想和秦漠一起吃早飯，她只是站在二樓通往一樓的樓梯中間，沖著樓下吃早飯的人說了句，「早上好。」

說完，還不忘勾出一抹牽強的微笑。

按照規定，她只要和秦漠對話，這次見面就算完成了。

結果，秦漠看她那一臉假笑，不禁又想起昨晚那碗粥，轉頭問傭人，「昨天的粥倒了嗎？」

「還沒有。」

「別倒，我一會叫人過來帶走監測一下，看看裡面有沒有什麼奇怪的東西。」

秦漠這麼一說，傭人不知道昨晚的事情，以為他懷疑自己做了什麼手腳，趕緊解釋，「先生，您，您不會懷疑我……」

「沒有，昨晚夫人一個人在走廊里逗留很久，今天早上又這麼殷情的早起跟我打招呼……」秦漠頓了頓，語速極慢道，「事出反常比有妖。」

唐念愣了一下，內心的火再次「噌噌噌」往上撞，站在原地，一隻手指著秦漠氣罵，「你懷疑我給你下藥？給你下藥對我有什麼好處？」

「百分之十的股份。」秦漠輕描淡寫。

「你！你！」唐念指著秦漠，一時都不知道要用什麼話罵他好，彷彿天底下再惡毒的詞語都不足以形容他，好半天才憋了句，「你這種狗男人脫光洗乾淨送我床上，老子看你一眼都嫌髒了眼！」

她不太擅長罵人。

秦漠墨色的眸子抬起，看著面前被氣的臉頰發紅的唐念，一時有點意外。

他以為唐念是乖乖女，萬萬沒想到她嘴裡居然能說出「老子」這兩個字。

真的是大大超出了他的預料。

儼然一副因事情敗露，惱羞成怒，氣急敗壞的樣子。

見面任務完成，唐念再懶得理秦漠，轉身上樓，洗臉換衣服，拿東西去上班。

反正面也見過了，晚上電話也不用打，她可以安心畫一天畫了。

秦漠倒是說到做到。

真的找人拿了那碗粥去鑒定。

結果幾小時后就出來了，助理轉告他：「秦總，實驗室那邊來電話說，粥沒有任何問題，裡面並沒有被人加過料。」

秦漠聽了助理的話，默了默道：「知道了。」

這個結果似乎是在他的意料之中，又好像在意料之外。

-

這一整天對唐念來說，本應該是最愉悅的一天，早晨她已經見過秦漠，24小時內都不會再收到系統的催命音。

唐念忙忙碌碌了一上午，中午叫了外賣，收到銀行扣款通知時看見了銀行卡那8W+的餘額，想起自己要半年賺一百多萬的事情，心情再也愉快不起來了。

以前唐念從來沒有欠過債，父母去世后，留給她一小筆遺產，加上她自己畫漫畫賺的錢，沒病沒災的情況下，自給自足毫無問題。

至少沒有為錢發愁過。

可現在，天上掉下來一百多萬外債，還要半年內還清……

唐念看著屏幕上自己畫了一半的線稿，訥訥開口問工作室里唯一的活人「小棲，怎麼一下賺到一百多萬啊。」

「中彩票。」

「中不了呢？」

「賭球。」

「賭不中呢？」

兩人這一來一回，陸棲這才將注意力從工作中分離出來，微微偏頭，透過兩個人屏幕之間錯開的縫隙看著她露出一半的側臉，問道：「怎麼了？是什麼事情需要錢嗎？」

「需要。」唐念有些喪氣的回答。

她清清楚楚的明白，自己絕對不能放秦漠第五次鴿子，不然真的沒命繼續在這個世界活下去了。

現在繼續活著唯一的希望就是——快速賺到這一百多萬。

拿命再去賭一賭。

以前的唐念，也是不會為錢發愁的主，這會見她用上嘴唇和鼻子夾著壓感筆，一張漂亮的臉苦巴巴的，意識到她這句話不是隨口一說。

少年想了想，問：「你要不要試試做主播？」

陸棲說的主播，是那種才藝主播，要麼唱歌跳舞，要麼聊天畫畫打遊戲。

而這這兩個字一到唐念腦子裡，她馬上想到的就是昨晚沙雕網友提到的【工口主播】的提議，果斷搖頭，「不了，不了，被我父母知道會打死我的。」

這種事情就是不□□。

萬一被人錄了屏，在她功成名就的某一天放出來，那她豈不是完蛋了？

陸棲哪知道唐念腦袋裡想的是什麼少兒不宜大寶貝，還認認真真的勸她：「這個是新興行業，父母不接受倒也正常，你先做起來，以後再慢慢給他們做思想工作，這個行業做好了，一年能賺幾千萬，而且你條件好，其實也適合做，以前我本來就想勸你的。」

唐念聽陸棲說，以前就想勸她內心第一反應是：我靠，在你心裡我就是這樣的人？！

也是，說到底，陸棲是男的。

表面不說，私底下都會看些這些東西……

唐念這邊思維跳躍，甚至開始考慮要不要換個助手的時候，陸棲又說：「我覺得你無論畫畫還是聲音、外形，都比較有優勢，就算不開攝像頭，開個麥應該也能聚攏不少人氣，這樣，人氣高了，你可以轉畫插畫，也不用每周趕更新這麼辛苦了。」

陸棲說完，唐念的腦袋空白了幾秒，歪著腦袋，正好對上也在偏頭看她的少年，眨巴眨巴眼睛，問：「你是讓我去當畫畫主播？」

陸棲：「不然呢？」

唐念：對不起，是我腦袋黃色廢料太多。

她以前的同學，除了一些去動畫、遊戲公司上班的以外，個別的也做了自由畫手。

除了接商稿外，也會經營微博。

人氣不斷上升。

她上一次聽到那個同學的消息時，已經是一張圖兩萬起步的大佬了。

想到這些事情，唐念多多少少有些心動。

中午吃飯時，她和陸棲認真討論了一下如何開始自己的——人氣畫師之路。

討論的結果是：

首先，唐念需要把自己的微博經營起來。

唐念有兩個微博，一個是原主的認證的大號，因為沒有特地宣傳過，截至目前只有一萬多粉絲。

還有一個是連陸棲都不知道的私人微博。

裡面除了轉發一些太太的畫，更多的是原主大倒苦水的地方。

唐念也理解她。

現在的她也在同樣的痛苦之中。

更慘的是，她現在還進入了第二階段，不但不能離婚，還要定期跟秦漠打電話、見面。

在不久就要到來的明天，她就必須要和秦漠——同床。

萬念俱灰也就不過如此吧。

唐念吃完飯，拿了個小本本，把自己目前要做的事情都記錄了一下。

初步決定是用自己的小號。

畢竟大號上明明白白寫著她正在連載的漫畫叫《近「宜」者甜》。

「宜」字是女主的名字。

萬一直播的事情敗露，秦漠看了這本漫畫……

後果不敢想。

除了準備一個微博號，下一步就是「蹭熱度」。

關注當下佔據熱搜的小說、動漫、電視劇、電影，畫同人圖。

等有一定熱度了，再去開直播。

按照陸棲說的，一般熱度高了，直播公司自然會聯繫到自己，到時候可以提出要求，讓他們預支一部分年薪。

吃飯期間，陸棲給唐念做了大概的規劃。

聽的唐念心潮澎湃，只要事情順利，她明年離婚前應該可以順利找到一個預支年薪的平台。

飯後，唐念也沒有午睡，先把今天的工作都做完了，就開始找適合她畫的熱度話題。

目前大面積佔據熱門的是一個遊戲改編的古偶《天心傳說》。

唐念本來就是想大概看看，結果沒想到這劇的劇情又虐又抓心，她坐在電腦一直追到最新的26集。

當她從虐的心肝脾胃腎疼的劇情中回過神來時，窗外的天已經全黑了。

她把手機摸過來——

凌晨3點07分。

已經是第二天了。

這大半夜的，她自己回去也不方便，正好這會剛看完《天心傳說》最新一集，劇情都記得清楚，不如順勢畫張圖，等天亮了再回去，趕在秦漠起床前進門就可以了。

唐念心裡計劃著，就打開了PS軟體……

摸魚對於一個畫師來說，可以說是最輕鬆的事情。

沒有任何負擔，全憑個人喜好。

唐念完成摸魚后收拾收拾東西，伴著天空中漸漸被染成暖色調的魚肚白，騎車回了秦漠家。

至此，事情都是在唐念計劃中進行的。

早晨5點42分，唐念把車停到小區門口，哼著小曲走路進了小區。

到家門口，她把右手食指放在指紋鎖上。

「滴」聲之後，門鎖的燈由紅轉綠。

唐念收回手，同時又壓下門把手……

一進去，唐念先彎腰從鞋櫃里拿出自己的拖鞋，剛換上，才發現不遠處有另一雙穿著深色拖鞋的腳。

不是秦漠又是誰？

唐念懵了……

他怎麼起這麼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