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下）

唐念屬於半個夜貓子，她的生物鐘里，一天最黃金的時間至少得從9點開始。

當晚9點，當她一邊聽廣播劇，一邊畫圖，正嗨的時候……

「咔。」

病房熄燈了。

不知道是不是熄燈的原因，感覺整個病房特別安靜，她耳機里的廣播劇，時不時出現的「奇怪喘氣聲」就顯得特別明顯。

她趕緊把耳機聲音調小，繼續畫畫。

一直到12點。

——今天開始，按照24小時計時，請在明天23點59分前給秦漠通電話。

唐念：明白。

這不就好多了？

唉，這系統像極了自家的傻兒子。

-

第二天一早，陸棲就把筆記本電腦和手繪板都給她送來了。

唐念只想安安靜靜畫會畫，可這四人間，除了她以外，其他三個人都是四五十歲的阿姨。

她們幾個都比唐念入院早，之前早就把自己家老公孩子親戚的事情聊得差多了，現在唐念來了，她自然就成了熱情歡迎對象。

一會問工作，一會問年齡，還順便問了問陸棲的事情。

繞來繞去，終於問到了最想問的問題：「小唐呀，你結婚了沒有？」

「我……」唐念抽了抽嘴角，糾結片刻才說，「離婚了。」

沒敢說實話主要是怕萬一哪天秦漠來了又誤會她占他便宜。

沒敢說單身，是怕這幾個阿姨像老家那陳阿姨一樣關心她的終身大事。

本以為說「離婚了」阿姨們會死心，沒想到幾個阿姨只是愣了一下，馬上找到了新話題。

「年紀輕輕，怎麼就離婚了？」

「現在離婚率百分之五十，也不是什麼新鮮事了。」

「年輕人和我們那時候不一樣了，我們老一輩都是湊合過來的。」

這三個阿姨這麼說的時候，唐念內心本來是有點內疚的。

覺得她們三人也不錯，不該騙她們。

話鋒一轉……

「我表姐的兒子，今年30歲，也離過一次婚，不過沒孩子，工作不錯，年薪差不多三十萬，有車有房……」

「我也有個親戚的兒子……」

……

唐念有點懵，她知道現在社會對離婚這件事情已經沒有太多偏見，可這幾個阿姨手裡的「囤貨」也太多了吧。

「不了不了，阿姨們，我沒這個打算，真的。」

唐念擺了擺手，趕緊把耳機塞到耳朵里。

假裝自己與世隔絕。

耳機里沒聲音，她還可以聽見幾個阿姨在討論她。

「這小姑娘可真好看，你們別跟我搶啊，我表姐兒子單了好幾年了，我表姐一直催我給介紹個合適的，你看這住一個病房，不就是緣分？」

「這事不得多項選擇？得看姑娘看得上哪個。」

「我弟也離婚好幾年了，自己手底下有個廠，人年紀是大了點，可現在小姑娘都喜歡大叔不是？」

唐念：……我要出院。

自從唐念塞了耳機，幾個阿姨就沒太打擾她，後面唐念打著點滴就睡著了。

這住院第一天，唐念只需要給秦漠打個電話就好了。

還好，秦漠接了。

成功給她續命24小時。

唐念這個電話是晚上打的，剛打完，她就開始糾結明天見面的事情。

她這住著院，又走不了。

怎麼才能見到秦漠？

左思右想，要不……晚上偷跑回去一趟吧！

第二天一早，唐念就在門口溜達，觀察來探視的人，發現走廊出入口雖然坐著一個保安大叔，但是管理並不算很嚴格。

如果她換上便服出去，應該不會被發現……

唐念觀察的差不多了，挨到下午幾個阿姨都睡午覺的時候，把自己的衣服從包里拿出來，抱著去了洗手間，快速在裡面換好后，一推門……

二號床的阿姨站在洗手間門口。

見她穿戴整齊，馬上明白唐念要做什麼，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就質問：「你要做什麼？不會是想偷跑出去吧？」

「我……」唐念腦袋一下子就懵了，張了張嘴，半天才說，「我想出去透透氣……」

「透氣？住院期間不能隨便透氣。」

阿姨這一咋呼，其他兩個床的阿姨也走了過來。

又正好趕上護士查房。

四人病房空間本來就不大，這會都站在洗手間門口，就顯得格外擁擠……

正巧，來查房的護士正好是那天晚上夜班的護士……

她看出唐念要跑，馬上說：「你有什麼事情，聯繫那天送你來住院的人啊。」

「不了不了……」唐念站在洗手間里，為了讓大家趕緊散去，只能道歉，「對不起，我就是一時糊塗，我不走了，我現在就換衣服。」

說完，趕緊把洗手間的門關上了。

唐念在裡面換衣服，就聽見外面護士給幾個阿姨說：「麻煩幫我看一下她，如果她偷偷跑了，挨罰的是我們，我們一個月工資也沒多少錢，這罰一次我們半個月就白乾了。」

「你放心，我們一定會看好她的。」

「對，放心吧！」

聽著阿姨們信誓旦旦的發言，唐念內心一片灰暗。

現在已經是下午了，她實在不知道自己如何才能見到秦漠。

要不……給秦漠打個電話吧？

問問他老人家能不能百忙之中抽空來一趟。

唐念躲在洗手間，摸出電話給秦漠打過去。

電話剛響一聲就被掛了，很快，秦漠助理的手機簡訊發了過來：【夫人，秦總正在開會。】

唐念：……天要亡我。

只能先回到病房，還不忘給助理髮信息：【秦總開完會後請給我發一條信息，謝謝。】

這幾個阿姨都是熱心人，擔心小護士會受罰，幾乎是寸步不離的看著唐念，生怕她跑了，

唐念也死心了，她現在唯一的活路就是等秦漠開完會後，再跟他聯繫……

希望這個資本家不要把會開到半夜11點。

-

何姨送完晚餐7點就走了。

病房9點就會關閉樓門。

到時候秦漠進不來，唐念也出不去……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唐念彷彿感覺自己的生命都在被倒計時。

眼看著就要8點了，唐念終於下定決心給秦漠打電話時……

「大姨，我來了。」

一個男人進來，徑直走到旁邊三號床前。

唐念用餘光看了一眼，大概是個30多歲的男人，是個陌生面孔。

在她拿著手機，剛在最近通話里找出秦漠的號碼……

「小唐啊，這是我侄子，叫周威，你們認識認識。」

說話的正是三號床的阿姨……

唐念抬頭看了一眼，那男人就站在三號床和她的四號床中間，自我介紹道：「你好，我叫周威。」

「……你好。」

唐念的「好」字還沒說完，門口又進來了個男人。

大腹便便，看上去有五十歲了，手裡提著兩個禮盒。

那人一進來，二號床的阿姨馬上說：「弟弟，你可來了，再不來媳婦就要讓人給先搶了！」

唐念：？？？誰媳婦？誰搶？

二號床阿姨的弟弟看見周威，把手上的禮物一放，馬上也走到唐念床邊，「你叫唐念是吧？我叫馬漢，我姐給我說了你的情況，我看你住四人間太委屈了，我給你調個單間吧？」

周威：「你這什麼意思，有錢了不起啊？」

馬漢：「你不會沒寶馬沒別墅就想娶老婆吧？」

其實二號床三號床的阿姨早就偷拍了唐念的照片，發給這兩個男人，兩人這會見唐念比照片上還美，各個都勢在必得。

唐念懵了……

徹底懵了……

這兩個阿姨什麼意思，病房相親？

在唐念正糾結著如何拒絕這兩個人時……

門口傳來一個低啞的聲音，似乎是問一號床阿姨：「四號床在哪？」

秦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