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最裡面那個就是。」

秦漠點頭謝過後,就往裡看。

這時,唐念的床邊被周威和馬漢兩個人擋的死死的,尤其是馬漢那和八個月孕肚一個型號的啤酒肚,正好把唐念的臉擋的嚴嚴實實。

秦漠微微蹙眉。

不太信這旁邊圍著都是男人的病床是唐念的。

他又往前走了兩步,就看見了坐在床上的唐念。

然後,又很自然的掃了一眼旁邊的兩個男人,冷著臉說了句：「我剛開完會就接到護士的電話，說你想逃跑，勸不住,讓我來給你做做思想工作，我看你在這挺好的。」

看起來臉色比之前好多了不說，身邊還有兩個護花使者。

虧他還抱著那一丁點的仁慈之心趕過來看他。

秦漠現在覺得,自己是被那天晚上女人的一句「不會犯.賤」沖壞了腦子。

轉身要走。

「額,不是……」

「小唐，這男的是誰啊？」

唐念正在糾結怎麼給秦漠解釋眼前複雜的情況,一旁三號床的阿姨就開了口。

語氣有點怪怪的。

「他呀……他是……」

「秦總！」

在唐念還沒想好怎麼跟這幾個阿姨解釋自己和秦漠的關係時,馬漢開口了。

轉身趕緊跑到秦漠身邊,哈著腰,一雙手向前伸著,想和秦漠握手。

如果說剛才馬漢對唐念的態度是示好,那麼現在他對秦漠的態度就是千分討好加上萬分恭敬。

秦漠見這人喊了自己，就看了一眼。

不認識。

所以沒說話。

馬漢也不覺得尷尬，自顧自的說：「秦總啊,您怎麼到這裡來了？你也認識小念嗎？那也太巧……」

「你叫她什麼？」

馬漢話沒說完,就被秦漠打斷了。

「我不認識他！我們剛見面，連一分鐘都沒到！」唐念趕緊自證清白。

她能不能順利活過一個又一個24小時，全看秦漠配合。

絕對不能因為這種路人甲把秦老人家給得罪了。

秦漠看了看唐念，又把目光移向馬漢。

臉上倒是沒什麼表情，看不出喜怒。

馬漢這會有點下不了台，他就是個小老闆，手底下幾個廠子，不動產和流動資金加起來也就一千多萬，平時跟秦漠別說說話了，連面都見不上。

這次在這裡遇見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拉關係。

見他認識唐念，就耍了個平時慣用的小聰明，想和秦漠搭上關係。

旁邊的周威不認識秦漠，也看得出這個男人不一般，不敢輕易開口。

「小唐，這誰啊？」二號床阿姨一看自己弟弟這副樣子，馬上又動了八卦之心。

平時她弟都趾高氣昂，看誰都用鼻孔，啥時候給人彎過腰啊。

「他……他是……」

唐念看著秦漠時，男人正好也看著他。

看著男人陰森森的眸子，唐念一咬牙，道：「他是我前夫！」

病房裡頓時陷入迷之沉默。

每個人表情各異，各懷心思。

馬漢更是一臉驚恐，恨不得抽自己兩嘴巴的表情。

秦漠眸底卻漆黑一片，沒說話，卻有一種黑雲壓頂的氣勢。

唐念也顧不上頭暈噁心腦袋疼這些毛病了，穿上拖鞋下了床，小心翼翼的拽起秦漠襯衫袖子的一個布角，道：「秦總，我們，我們出去聊。」

誰也不敢攔著。

唐念把秦漠拉出病房，把門關好后第一件事就是，雙手合十邸在自己頭頂，一副認罪狀：「對不起，秦總，這幾個阿姨問我有沒有結婚，我怕你誤會，又怕她們給我介紹對象，我就說我離異。」

「然後呢。」

「然後誰知道她們認識的人這麼豐富，也沒給我說，就把人叫到病房來了！」

唐念也覺得委屈啊。

特委屈。

這個世界的唐念有許多類似的記憶。

許多時候，不是她招惹別人，而是別人主動找上她。

原主又是個包子性格，上學時人家來問個題，借個東西，聊聊班級活動的事情，她也不好意思把別人趕走。

總給人一種身邊異性環繞的感覺。

所以外人都覺得她是一個長著九條尾巴的狐狸精，一天到晚只會到處勾引男人。

此時，秦漠的眼神，表情都說明他和從前那些人想法是一樣的。

他覺得，是她做了什麼，那些男人才會這麼殷情的到病房來看她。

唐念強壓著內心往上冒的怒火，心裡罵著「狗男人」，臉上卻一臉苦笑的說：「真的。」

誰讓她等會還要求秦老人家後天再來看看她，給她續口命。

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秦漠臉上寫著不信，不過他也懶得再追究這個問題了，只是問：「下午你偷跑出醫院要做什麼？」

唐念：「……去見你。」

「為什麼？」

「我48小時內必須要見到你，不然我……我……」

在唐念還不知道怎麼跟秦漠解釋自己被系統坑了的這件事情時，男人替她說道：「你就會死。」

「你知道啊？」

唐念有點懵。

「那天晚上，你在我床上，該說的都說了。」秦漠一臉戲謔的看著唐念，這才知道她原來那天斷片了。

「說了？」

「說了。」

「我還說什麼了？」

「還叫爸爸了。」

「啊？！」

唐念傻眼了。

她那天晚上到底做了多少傻X事情啊！

「探視時間結束，家屬請離開！」

9點到了，小護士開始在走廊里催家屬離開。

秦漠也沒留戀，不等唐念再發問，轉身就走。

連句再見都沒有。

馬漢一直在病房裡，透過門上的玻璃看著外面的情況，秦漠一走，他馬上就跑出來，追了過去，也沒跟唐念打招呼。

唐念沒急著回病房，而是站在門口思考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什麼情況下，才會在床上叫爸爸。

不敢細想……

周威從病房出來，給唐念打了個招呼，本來要留電話的，被唐念給拒絕了。

唐念回病房時，病房裡靜悄悄。

她也沒說話，洗漱過後爬到床上準備幹活。

病房裡大概安靜了有十分鐘的樣子，二號床的阿姨終於沉不住氣了：「小唐，你怎麼不給我們說清楚，你前夫是這麼厲害的一個人，你要是早說了，我們也不會上趕著給你介紹對象。」

唐念：……我特么讓你們給我介紹對象了嗎？！

唐念閉了閉眼，強壓下心中想吐槽的慾望，說道：「我覺得這是個人隱私，我和幾個阿姨們有緣住在一個病房裡，但是這並不代表我要把自己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們，而且，我當時也表示過，我沒有這方面的打算。」

這會醫院熄燈了，病房裡是黑的。

唐念看不清幾個阿姨的臉，也能聽見隔壁床，和隔壁的隔壁床發出不屑的「嘖嘖」聲。

還有兩天。

她再熬兩天就可以出院了。

現在唐念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除了有時會頭疼外，噁心的癥狀幾乎全無，頭暈也只是在走動時偶爾才會發生。

-

秦漠離開病房打發了馬漢后看了眼時間。

九點剛過。

太陽落山，天氣卻還是悶熱的厲害。

一個人坐在車裡，開著空調，想著最近的事情。

最近一周多的時間，他和唐念的關係可謂發生了質的飛躍。

從有證的陌生人，到同住到一個屋檐下。

仔細回想最近唐念做的事情，那天晚上在房間里說的話，以及最近的種種。

秦漠越想，越覺得……自己好像被耍了？

雖然說那天晚上唐念說：時間會證明一切。

可到時候證明的如果是他被耍了半年怎麼辦？

秦漠煩躁的點了跟煙，拿出私人手機，打開通訊錄。

這個手機的通訊錄和他工作號不一樣，這上面只有寥寥幾個聯繫人。

秦漠掃了一眼，手指停在一個叫杜兵的名字上，猶豫了一下沒撥。

扔下手機，啟動轎車，一路開到了A城偏僻的老城區。

在一個破舊的修車鋪門口停了下來。

下車。

修車鋪門口冷冷清清。

一個穿著工作裝的男人走了出來，看見秦漠，樂了，「秦老闆今天這麼有空啊。」

「來看看你。」秦漠一邊說著，一邊徑直走向修車鋪的舊沙發，直接就坐了上去。

這沙發一看就有些年頭了，上面暗紅色的人造革好多地方都掉了皮，露出白色的網格，其他完好的地方，也被磨得都發黑了。

秦漠絲毫不介意，坐在上面，反而覺得特自在。

畢竟他就是從這種地方出來的。

從來都不是什麼高貴的人

這個修車鋪的主人就是杜兵。

杜兵跟他也不客氣，拿起自己的煙，抽出一根給秦漠：「爛玩意，湊合抽吧。」

之後自己也點了一根。

點上煙后，杜兵才拉了個馬扎坐下，看著黑眼圈有些重的秦漠，道：「說說吧，遇見什麼事了？」

杜兵和秦漠在一個地方混過，當初兩個人，還有一個老周關係特好，後來老大被抓了，三個人也在彼此幫扶過。

直到老周被一個女人騙的把命搭上，他們給老周辦了個簡單的葬禮，又被那女人和她情夫給砸了，秦漠才決定要出人頭地。

大家各奔東西后，秦漠趕上好時候，混成了人上人，也為老周報了仇。

杜兵開了個修車鋪，生活也算過得去。

平時秦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要來，肯定就是有事了。

一般都是些煩心事、遭心事、鬧心事。

不過隨著秦漠生意越做越大，遇見的難事越來越少，也就來得少了。

秦漠靠著沙發靠背，抽了口煙，才問：「狗子，你信不信有人一天不見某個人就會死？」

杜兵的名字和杜賓犬同音。

不知怎麼的就有了狗子這個外號。

那些年大叫都叫，杜兵也就接受了。

「信啊，老周當年不就是，一天不見那女人就犯病。」杜兵不以為然。

秦漠勾了勾唇。

也是，也就他傻逼。

現在想想，唐念這堅持不懈每天騷擾他的戰術，導致他的想法也發生了一些變化。

要不然，護士打了個電話，他怎麼就傻逼一樣的跑到醫院去了？

杜兵的一句話，秦漠就感覺自己宛如一個傻X。

怎麼會信了唐念的鬼話？！

他記得，唐念說每周都要和他在一個房間呆五分鐘是吧？

那他這周就要看看，如果不呆這五分鐘會怎麼樣。

-

之後的兩天，唐念打電話給秦漠，秦漠接了。

隔天周二，秦漠也主動來看了唐念。

只不過兩人只是見了一面，說了句話就走了。

周三唐念就出院了。

出院后，唐念的生活也恢復如常，每天早上她固定見秦漠一面，就算完成了當天的任務。

這幾天唐念沒有聽見系統的催魂魔音，感覺日子過的特別舒心。

完全不知道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某個狗男人正在醞釀著一場自以為能揭穿她的事情。

周五一到，系統還是提醒了一下唐念，要在24小時和秦漠同.床。

「知道了。」

這幾天秦漠的配合，讓唐念產生了錯覺。

自然答應的痛快。

她覺得，不就是同.床坐五分鐘，也不是什麼大事。

早晨，唐念早早起了床，洗漱好后，下了樓。

秦漠正坐在餐桌上一邊看新聞，一邊吃早飯。

聽見她下樓的腳步聲，眸子移都沒移一下。

唐念不介意，她小步走到餐桌旁，討好的沖著秦漠說：「秦總，早上好。」

秦漠點了點頭。

昨晚唐念想的挺好，覺得這位秦大人前幾天都這麼配合了，今天的事情應該問題也不大。

可早上這一起來，唐念不知為何，莫名心慌。

一種不好的預感在心頭縈繞。

不會要出事吧？

唐念看著專心看著早晨財經新聞的秦漠，也不吭聲。

一直站到8點半，新聞播完了，唐念才敢問：「秦總，晚上你幾點回來啊？」

這話她一說出口，就感覺怪怪的。

跟個小媳婦一樣。

唉！這坑爹系統！

秦漠本來準備低頭繼續吃飯，聽她這麼一問才抬了眸子，也沒表現出什麼抵觸情緒，平淡的說：「我記得，今天一周到了，晚上沒事，7點左右就會回來。」

「哦哦，那就好。」

唐念見秦漠這麼好說話，一顆心才放了下來。

自己勸自己：肯定是我想多了！

何姨在一旁，看著秦漠和唐念和和氣氣的說話，也挺高興，趕緊端了一碗粥過來，招呼唐念吃早飯。

同住一個屋檐下的這些日子，唐念每次都是站在樓梯口跟秦漠說句話，從來沒有跟他同桌吃過飯。

今天見秦漠答應的這麼痛快，她心情一好，就坐了下來。

餐桌是個圓桌，唐念坐在隔著秦漠兩個的作為的位置上，謝過何姨后，就喝起了粥。

剛喝一口，抬頭，發現秦漠正看著自己。

這眼神唐念太熟悉了，就是他們簽離婚協議那一天，那個要把她心肝脾胃腎都掃描一遍的眼神！

盯得唐念直發慌。

「秦總，你是不是有什麼問題想問我？」唐念也不敢再喝第二口，左右看了看，見何姨回屋了，才小聲說，「其實我不記得我那天晚上說過什麼了，如果你對我不見你，或者每周不同.床五分鐘就會死的事情有任何疑問，都可以問我，我可以給你慢慢解釋。」

同床？

秦漠挑眉。

上次喝醉的時候說是在房間呆著就可以了。

現在清醒了就說的是同床。

秦漠勾了勾唇，也沒戳破這件事情，而是搖了搖頭，「沒事，你等著吧，我晚上7點回來。」

「好好，麻煩秦總了，秦總辛苦了，謝謝秦總呀。」

唐念恨不得把這輩子的好話都給秦漠說了。

秦漠也沒接話，默默吃完飯，就起身去上班了。

唐念還不忘狗腿的把這位秦大人送到門口。

唐念完全被表面現象矇騙，以為所有的事情都如看見的一樣順利。

送走秦漠后，收拾收拾東西就去了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