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一提悟空,唐念甚至有些不想明天去了。

她到現在都搞不清楚悟空這個人到底是誰,如果真的是以前被原主拒絕過的人,對方做這麼多,也許是對自己還是有想法的。

唐念覺得,如果悟空當年非常出色的話,她的記憶里肯定會有這個人。

現在既然沒有,也可能悟空當時並不是很出色，現在混得好了，也許對自己……

他每天幫自己掛直播間,已經幫了自己很大的忙了。

唐念不希望簽約的事情，對方再拿自己的身份幫自己。

這個人情太大，她還不起。

唐念問對方：【其實我和畫師悟空不是特別熟,他除了推薦我還說什麼了嗎？】

對方：【並沒有,悟空只是說你很有潛力，建議我們了解,我們相信悟空的眼光。】

唐念的一顆心這才放了下來。

她想了想,又問了對方悟空去的時間,得知是約的下午2點后,才表示自己會上午10點去,又特地囑咐了對方的人,讓她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悟空。

見悟空的事情，還是放在和平台談好之後吧。

翌日一早，唐念早早起床,為了表示尊重,特地化了淡妝，又穿上了長袖荷葉邊襯衫和紅色系半裙。

外面套了一件白色針織衫。

10月的A城天氣轉冷，穿衣服已經不能隨便任性了。

暴龍直播的總公司在城裡最寸土寸金的黃金地段，也是全程最堵的地方之一。

第一次見面，遲到的話可能會給對方留下不好的印象。

為了不遲到，唐念決定不在家裡吃飯了，等到了公司門口，如果有時間，再找個快餐廳吃一吃。

唐念下樓，秦漠依然坐在原來的位置。

自從B城回來后，秦漠對唐念的態度莫名急轉直下，最近這一個月，秦漠雖然也會配合她，卻不會再說多餘的話。

每周五的同床，兩個人真的只是在床上坐五分鐘就離開。

連句多餘的話都么有。

起初唐念還是有些想法，畢竟他們兩個在B城時關係明明沒有這麼僵硬，一起吃夜市時，秦漠還敞開心扉跟她說了以前的事情。

雖然那些事情她早就知道，也和她有關。

後來唐念也就習慣了。

她和秦漠不管怎麼說也是兩個世界的人，沒有系統「好心」，連面都不會見到。

這樣的他們，總不可能做朋友吧。

想明白了這一點，唐念也就接受了這種相處模式。

秦漠一如往常在樓下看新聞，聽見女人下樓的腳步聲，才隨意抬起了眸子，目光定住。

他一眼就發現唐念化妝這件事情。

唐念平日去工作室的話很少穿裙子，現在換上裙子，說明是要出去……

更重要的是，現在還化了妝。

看來是要去見什麼重要的人。

唐念沒有關注男人的目光，只是如往常一樣說了句：「早上好。」

平日秦漠也就是回一句「早上好」。

今天秦漠第一時間沒吭聲，看著女人還不及膝的短裙，以及光溜溜的長腿，冷不丁問了句：「你這麼穿不冷嗎？」

唐念：？

愣了一下才意識到，她穿的是這兩年流行起來的光腿神器，不仔細看和沒穿襪子差不多，這才走到一樓，把腳從拖鞋裡拿出來，解釋道：「光腿神器。」

秦漠：……

他本來覺得，唐念應該和往常一樣，會坐過來吃飯，這才沒有在襪子的事情上多發言。

卻沒想到，唐念穿上拖鞋后沒拐彎，直接往門口走，一邊從鞋櫃里拿出平時較少穿的短靴，一邊說：「何姨，今天我有事，就不在家裡吃飯了。」

說完，穿上鞋就往外走。

秦漠正想問什麼，女人已經穿好鞋，出門了。

何姨站在一旁，看著神色有些不悅的秦漠，猶豫了一下，還是勸了句：「先生，您不去送夫人嗎？」

這一問，秦漠似乎才找到了發泄的出口，將頭賺回來，一臉淡漠道：「她需要我送，自己會開口。」

何姨沒吭聲。

唐念坐地鐵去的暴龍直播總部，到門口時剛剛9點，她這才放心找了個地方，點了碗餛飩。

吃完后，又坐了一會，差不多提前10分鐘進了暴龍直播所在的寫字樓。

暴龍直播是租下了這棟寫字樓的其中10、11、12三層。

唐念在樓下時給跟她聯繫的那個工作人員發了條信息，之後按照約定來到了11層。

出電梯時，門口站著一個穿著粉色長款衛衣的女人，底下穿著格子短裙，單是造型可以說跟他們直播平台的主營內容非常貼切了。

她一看見唐念，馬上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道：「你就是NN太太吧？天吶，這臉也太能打了吧！」

唐念尷尬笑笑，只說了一句，「謝謝。」

面對突如其來的熱情，一時也不知道要怎麼應對。

先誇完唐念，對方就開始自我介紹，她叫鍾遠遠，主要負責繪畫專區的主播簽約和審核。

鍾遠遠雖然打扮的粉粉嫩嫩，但是厚重的粉底遮不住地心引力帶來的影響。

年齡不僅至少三十五歲，而且在跟主播談判方面經驗也非常的豐富。

鍾遠遠將唐念帶到辦公室，仔仔細細的看了一下眼前的這張小臉，越看越滿意，第一句話先問的是：「你會不會唱歌啊？要不別畫畫了，直接來我們顏值區吧。」

身為主播負責人，鍾遠遠太清楚暴龍顏值區那幾千號主播都是什麼底了。

當然，不能說顏值區主播沒有美女，但是真實的少之又少不說，許多都是整容的。

其中有些當年為了圖便宜，找的不正規的整容醫院，現在臉都垮了。

他們太缺這種能毫無壓力參加線下互動的真·美女了。

「我唱歌五音不全，跳舞身體不協調……」唐念如實交代后，才說，「自從看了悟空大大的畫之後，我最引以為傲的畫畫，最近也感覺不過是小學生水平。」

鍾遠遠笑了笑，沒吭聲。

她這幾天談了幾個畫師，畫師果然都是這樣，因為是自己單幹，在社交方面沒什麼經驗，他們的這種謙虛，只會成為平台壓價的理由。

鍾遠遠想了想，說：「這樣吧，我先帶你逛一逛我們的總部。」

唐念：「好。」

鍾遠遠帶著唐念把暴龍公司的三層樓逛了一遍，把幾個重要部門簡單介紹了一下，就回到了辦公室。

然後，直入主題。

「NN太太，在悟空給我們推薦你之後，我去仔細看了一下你的微博，發現你最近風格轉變的很快，可以感覺到你正在努力的尋找個人的風格，不過這種事情都是通過時間積累的，你和一些大畫師的差距還是非常明顯的。」鍾遠遠先擺了事實，然後又說，「不過我倒是覺得，你有自己獨一無二的特色。」

唐念一聽，就明白這特色是什麼了，她指了指自己的臉，問：「是顏值嗎？」

鍾遠遠點頭，又問：「請問你現在的工作是什麼？是畫插畫，還是在公司上班？」

唐念：「我是畫漫畫連載的。」

鍾遠遠聽過後，很明確的說：「以你的顏值，我們願意將你全力包裝成繪畫區一姐，但要求是你必須無條件配合我們平台的一切活動，當然，你也必須停止現在的工作。」

既然是直播公司，這些主播在某個層面上來說，也算是明星了。

有時候公司有一些自己或者合作的活動，都需要主播來撐場。

如果有唐念這樣的，就再好不過了。

唐念不了解主播這個圈子，可她也不傻，很禮貌的問：「請問活動的一部分，是不是也有陪吃飯喝酒這些？」

鍾遠遠看了一眼她，心想，這個還不算太傻，有點不好忽悠。

不過她還是說了些冠冕堂皇的話：「除了自由職業，在哪裡上班，都是有類似活動的。」

唐念明白了。

就是說九成會有陪酒這事。

這事她不想做。

唐念只能問鍾遠遠，「如果不露臉呢？」

這一問，鍾遠遠就明白，唐念野心不大，對於這樣的，她也不多費口舌。

更何況她之前也沒想到唐念顏值這麼高，本來也就是想簽她做駐站主播。

兩個人大概聊了一下。

鍾遠遠之前說的那種力推的主播，算是SS級簽約，只要開播全站各處輪播通知。

而拒絕這種，唐念就只能做個A級簽約，推薦也基本有保證，如果直播的好了，還可以升級成S級主播。

介紹的差不多了，就到了年薪的問題。

鍾遠遠從有主播這個行業就開始做主播星探，她的嗅覺十分敏銳。

唐念開播這一個多月，無論直播能力還是畫畫風格成長迅速，就算在奶茶出頭也是早晚的事情。

報出了每個月直播120小時，年薪30W的價格。

這個價格真的很高了。

唐念做夢都沒想過這個新的233直播平台能給她30W一年。

可是這些……遠遠不夠。

唐念聽完這價格，就猶豫了。

她很需要錢，卻又不想給別人添麻煩，糾結了一下才說：「我可以和你們簽長期合同，但是我需要預支年薪。」

這句話，是鍾遠遠沒想到的。

一般稍微有點腦子的主播，都知道自己每年身價一般都會是水漲船高，都不願意被某個平台約束。

唐念居然主動提出簽長期合同。

這是好事。

鍾遠遠問她：「請問你是有什麼困難嗎？大概需要多少錢？」

唐念如實相告。

鍾遠遠點了點，表示會把唐念的情況彙報給上面，具體有了結果再通知。

兩人互留了手機號后，唐念就離開了。

下了樓，唐念站在寫字樓的門口，翻了翻銀行簡訊。

這兩個月她省吃儉用，好不容易把月存到了11W。

離她的自由身依然還有127W的差距。

這127W就是一座大山。

拿不出來，她就必須每天見秦漠。

從最近秦漠的表現來看，他應該是煩透自己了。

唐念正沮喪著，背後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回頭，居然是鍾遠遠？

鍾遠遠沖著她笑笑，說：「還好你沒走，陪我一起等個人。」

唐念一臉疑惑，正想問等誰時，鍾遠遠突然快步掠過她向前走去，一邊走一邊問：「您就是空大吧？」

唐念順著鍾遠遠的方向看過去，一個穿著白色衛衣，板寸，帶著巨大墨鏡的男人被鍾遠遠擋著。

這是悟空？

如果一般人春秋帶墨鏡她可能會覺得是裝逼，可是這人是悟空就不一樣了。

從墨鏡下露出的下顎線來看，這悟空顏值應該是在線的。

男人先看了一眼鍾遠遠，片刻之後又抬頭看見唐念，徑直向女人走了過來，幾步到了她面前，道：「學妹，好久不見。」

這聲音，好像有點耳熟？

唐念當然不能說自己不記得他的事情，只能說：「悟空大神，你是我的偶像。」

以前什麼好看人卡，學長學妹，就讓他們都過去吧。

以後您就是我偶像了。

「你是不是不記得我了？」

悟空大神一秒讀懂唐念的話，並毫不留情的戳破。

唐念抿了抿嘴，尷尬的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悟空繼續調侃：「我懂，我是學妹拒絕的那幾千個學長學弟之一，不記得也正常。」

「沒有沒有。」唐念想解釋點什麼，又不知道怎麼解釋，默默地下腦袋，任由大神嘲笑。

順便在腦袋裡飛速回想有關這個聲音的記憶，

還沒想到，就聽見男人笑意明顯的聲音：「開玩笑的，如果不記得就重新認識一下吧。」

說完，將手伸到她面前。

唐念低頭看著面前悟空大佬的手，因為畫筆握的太久，食指第一個關節處有明顯的薄繭。

一邊伸出手，一邊抬頭，本來想向悟空道歉，可當她看清悟空的長相時，表情凝住。

這張臉她當然認識！

而且記憶非常深刻！

只是，有關這張臉的記憶根本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唐念，而是屬於原來的自己。

「孫……學長？」

唐念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的這個人叫孫歐，是原來的那個世界里，她的學長。

是在唐念大二開始畫連載時認識的。

當年孫歐確實給唐念告白過，是發微信告白的。

最慘的是，那天正好是唐念得知父母去世噩耗的第二天。

她只回了個【對不起】連解釋都沒解釋。

自從那句【對不起】之後，唐念就和孫歐幾乎沒了聯繫。

再見到他，就是現在。

在她的漫畫世界里。

孫歐知道唐念在驚訝什麼，他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先跟我去暴龍總部看看，看完咱們吃午餐慢慢聊。」

「不用不用，我在外面等你就好了。」

也許是因為孫歐是她在那個世界認識的人，她對他莫名有種信任感。

孫歐也沒強迫她。

唐念在樓下找了個咖啡廳坐著，沒有一個小時，孫歐就進了咖啡廳，沖她招招手：「走吧。」

孫歐開車，輕車熟路的帶著唐念到了一家本地私房菜的餐廳。

在服務生的帶領下進了包廂。

包廂不算大，不過裝修的很好。

等兩人點過才，服務員出去后，唐念馬上就忍不住問：「你來這多久了？」

從孫歐目前的表現來看，他肯定來的比唐念要久。

孫歐笑笑，默默舉起三個手指。

「三個月？」

孫歐搖頭。

「三年？」

孫歐繼續搖頭。

再往下，唐念只能猜：「三十年？」

這回，孫歐點了點頭。

唐念一臉疑惑，「你怎麼會來這三十年了？」

之前系統不是說這個世界是她死後才形成的嗎？而且這個系統也沒提這個世界還有別人呀？！

這會，腦袋裡的系統就像死了一樣，靜悄悄，一語不發。

「我也不知道。」孫歐搖了搖頭，不過表情上倒是沒有一點難過，「不過我倒覺得，我來這裡挺好的。」

對於孫歐的事情，唐念知道一些。

孫歐父母離異，他跟著母親生活，母親和一個男人很快組件了新的家庭，給他生了個弟弟。

自從弟弟出生，孫歐的生活就不太好，加上他又是學美術的，費用本來就高。

也正因為如此，油畫系出生的他不得不轉來畫漫畫連載。

賺快錢。

唐念有些疑惑：「那你……知道這個漫畫是我創作的漫畫世界嗎？」

「知道。」孫歐點頭，單手拖著下巴，一臉無奈，「真抱歉啊，當年在那個特殊的時候給你表白，後來我知道真相后，連跟你說話的勇氣都沒有了。」

「沒事沒事，都過去了。」唐念為了讓男人相信自己真的不介意，又補了句，「我父母在這個世界里都活著，以前的那些都不重要了。」

更何況她在原來的世界都死了。

回憶過去就更沒有什麼必要了

唐念和孫歐邊吃邊聊。

原來孫歐發現這個世界屬於唐念的漫畫后，很早就和原來的唐念有接觸，他很快發現唐念並不是本人。

讓他真正發現這個唐念換人了，是從唐念最近在【咕咕咕】群里聊天記錄看出來的。

唐念從以前聊天偶爾會發【=-=】這個表情，這幾個月，這個表情出現了幾次，才讓孫歐想到，是不是本尊來了？

兩個人差不多從12點半一直聊到下午三點。

時間差不多了，收拾東西準備離開時，孫歐想起一件事情，問唐念：「你要兩百萬做什麼？如果是急用，我可以借你。」

他了解唐念。

她不是貪圖享樂的人，要兩百萬，肯定是身邊發生了什麼事情。

問到這個事情，唐念的臉上才露出鮮有的尷尬，糾結了一下，還是決定如實相告：「其實我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已經結婚了。」

孫歐愣住，「和誰？」

唐念：「你知不知道這個世界有一個叫秦漠的人？」

她一說，孫歐馬上蹙眉。

他在那個世界里，只要是唐念的漫畫他都會追。

這個漫畫自然也看過。

秦漠人設他非常清楚，經歷複雜，性格多疑，屬於非典型霸總。

有句話叫說曹操曹操就到。

唐念提到秦漠時，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亮起的手機屏幕上顯示著兩個字：【秦總】。

唐念：……深刻懷疑自己的電話被秦漠安裝了監聽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