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唐念不說話就算了,這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秦漠心裡莫名暴躁,眯起眸子,問她：「你是不是特別想早點跟我離婚。」

最近這位秦大人最近看她時,臉色越來越差,黑洞洞的眸子,好像下一秒就要罵人一樣。

唐念也不自討沒趣。

她反問一句：「你不想和我離婚嗎？」

不想。

這個兩個字第一時間出現在秦漠的答案里時,連他自己都覺得可笑。

他想離婚，一直想離婚。

他原本的生活就很好，並不需要妻子這個身份的人呆在身邊。

男人閉了閉眼,沉默片刻后，回答：「離吧。」

離吧。

早晚都得離。

男人回答之後，房間里再次陷入安靜。

不過,回想起之前的幾次,秦漠也並不是很確定這婚到底離不離的成。

畢竟唐念每次到緊要關頭，就會出些幺蛾子。

五分鐘結束。

唐念謝過秦漠后,轉身離開。

因為她回家后洗過澡,即便離開了,房間里也還留著淡淡的洗髮水的味道。

很好聞。

那一夜,秦漠站在陽台一根接著一根煙,抽到凌晨兩點多,才重新趟回床上，睡下。

翌日。

秦漠比平時起的晚了一些。

他下樓時，唐念正在沙發上坐著,看見他下來,馬上喊了句，「早上好。」

男人淡淡說了個「好」字。

對話完成！

唐念跑去門口換上鞋就走了。

吃飯時，江安的電話來了，說今天天氣不錯，約他去射箭。

兩個人是最近兩年才開始玩射箭的。

起初兩人一起去一家私人射箭場，後來江安癮大，就乾脆在公司天台做了一個。

不對外開放，就他和秦漠玩。

秦漠開車到江安公司。

江安也是資本家的典型代表，雖然是周六，地下停車場的車停的滿滿當當，不用問就知道，許多員工都在照常上班。

秦漠將車停好，坐著電梯一路到了頂層，又走樓梯上了天台。

這會，兩個員工已經幫二位把弓拿出來，放在了弓架上。

江安這會已經把箭袋固定在腰上，裡面裝著十幾隻黑色弓箭。

射箭這方面，秦漠雖然來的少，天賦卻明顯高於江安，準度也向來不錯。

人到齊，兩個人一人站一邊開始射箭。

老規矩，每人10支，射完一起去取。

兩人各自行動，等10支箭全部射出，這才一起去取箭。

江安往那邊走時就發現，平時秦漠的靶上箭支分部從來都是非常集中，可這次，卻分散的厲害，有兩支居然脫靶了。

不過他也沒說話，他們好久沒玩了，剛來需要找找感覺也正常。

第一輪10支箭結束，兩人很快又來了第二輪。

第二次，江安發現秦漠的箭依然有脫靶。

再看男人的臉色，取箭時薄唇輕抿，明顯也對自己的失誤特別不滿。

射箭這件事是對專註力的考驗，現在秦漠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很明顯——有心事。

為了試探秦漠，等兩個人把箭重新收入箭袋后，提議道：「來，咱們比賽，三局，怎麼樣？」

以前江安和秦漠也經常比賽。

結局基本都是秦漠大比分獲勝。

不過江安覺得，自己今天有勝算。

江安提出來，秦漠自然不會拒絕。

江安打電話喊了個員工上來幫兩人取箭、記分。

一次十支箭。

三輪。

比賽很快結束。

記分的員工第三次跑過去記分、收箭過後，才跑過來，將兩人的比分告知。

江安得分242，秦漠得分233。

第一次江安勝了秦漠。

聽見這個點數，秦漠表情里沒有半分詫異，而是將弓放回弓架上，人走到後面單人座椅前坐下，拿起一旁的礦泉水喝了一口，道：「今天不在狀態，不玩了。」

江安也不勉強，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問：「怎麼了？高氏的事意外順利，讓你憂心了？」

八月的時候，兩個人利用了一把高博言，拿下高氏專利。

本來是做好這個事情推進困難的心理準備，卻沒想到高博言找高權談了一回后，整個人就莫名乖巧了起來。

大體上，都很配合。

事出反常必有妖。

江安說的也是秦漠考慮的事情之一，不過今天秦漠煩的不是高薄一點事情，而是唐念的事情。

他昨天莫名又做了唐念被綁在椅子上流血致死的夢，這個夢格外清晰。

他夢裡明明是站在第三人稱的角度在看，卻和夢中的自己有共感。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慌張，後悔，害怕。

這樣的感覺明明已經好久沒有出現過了。

秦漠看著不遠處空蕩蕩的靶心，問道：「我和唐念的事情，你怎麼看？」

這會，江安的助理兩杯熱飲過來，咖啡遞給江安，牛奶遞給秦漠。

江安端起咖啡，輕輕吹散裊裊升起的白煙，嘗了一口才反問：「你說的是哪方面？」

「我們年前就會離婚。」秦漠道，「她說她會把當初我給她父母墊付的藥費還我。」

江安當然聽得出他語氣中都不快，不過兩個人共事這些年，他太了解秦漠的性格了，有的事情別人怎麼點都點不醒，就得親自撞一撞這南牆才高興。

「你以前不是說，唐念不離婚是在打如意算盤，放長線釣大魚，如果她真這麼想，那這也是她算計的一步，你只要安心拿錢別中計不就行了。」

簡而言之，別讓別人釣跑了。

秦漠想聽的不是這個。

他想聽什麼，江安明白，但他就是不說。

秦漠喝了口牛奶，只能說：「是。」

這個「是」說的不情不願。

-

那邊兩個資本家悠哉悠哉的射箭聊天，唐念為了一百多萬吭哧吭哧畫畫。

12月她要爭取人氣前五，就必須在穩定的時間，穩定開播。

周五這種黃金時間不能開播已經非常損失了，必須要在周末多播才能補回來。

為了不讓直播耽誤漫畫連載，唐念多幾分鐘都捨不得休息。

想盡量多畫一些，多存些畫稿，也好應對突髮狀況。

唐念現在每天在奶茶依然直播到12點，為的就是提升些人氣，等她轉戰233直播時，也能有些粉絲跟過去。

12點下播，唐念收拾東西回家，還沒進電梯，就收到孫歐的消息：【你以後早點下播，不然這麼晚回去不安全。】

【知道，謝謝。】

唐念客客氣氣的回了簡訊。

她最近也覺得12點下播實在太晚了，她又不能住在工作室，每天到家將近一點，早上還要趕在秦漠出門前跟他見一面。

每天都睡不夠8小時，估計等她和秦漠離婚的時候，恐怕要憔悴成大媽了。

唐念一如既往騎了共享單車，到了門口后把車停好。

進小區。

門口站著一個保安，穿著新的制服，站的筆直。

唐念一眼就發現這個保安應該是新來的。

她每天晚上回來的晚，門口這幾個保安來來回回換，她基本都有點印象，現在值班這個是完全新的面孔，加上這股認真勁，一看就是新人。

她一進來，那保安就盯著她看。

唐念不以為然，以前那幾個保安也這麼盯過幾天。

接下來的幾天，唐念每天回家都能看見這個保安。

要麼站崗，要麼巡邏。

而且都是在晚上。

唐念不禁有些好奇，難道這小區欺負新人？夜班不換了，都讓一個人值？

這個情況差不多持續了十天左右。

在唐念真的以為這個保安被欺負的時候，她卻在工作室小區的門口看見了這個人。

當時已經過了12點。

她騎著共享單車回家，剛出門，就被從路邊竄出來的一個人擋住去路，唐念抬頭，發現居然是小區的保安！

不過她今天穿的不是保安服，而是一身黑衣服，鴨舌帽壓得極低，這身打扮，這個時間……

在唐念剛反應過來事情不對時，這人直接從手上拿出一個黑色的袋子，罩在她的腦袋上，用力一拖，直接把她從單車上拖了下來！

旁邊有車響，不等唐念反抗，就將她扔進了車裡。

她想掙扎，直接被人用掌刀集中脖子後面。

當場失去意識。

-

當唐念再醒來時，頭上依然被套著布袋，她想動，卻發現手腳都被綁著。

雖然不知道這是哪裡，可從頭上布袋外微微透進來的光線可以確定，現在天已經亮了。

而她……

被綁架了？

至於原因，她是一個小透明畫師外加主播，平時在外面臉都不露，更不可能結仇。

那麼真相自然只有一個——這起綁架和秦漠有關。

這些天她看見的那個保安，應該就是綁架的人派來觀察她每天生活規律的，找準時機后才下手。

意識到這一點，唐念內心有點崩潰。

她以前也經常會畫女主被綁架，男主英雄救美。

可她和秦漠這關係……

好怕到時候綁匪打電話給秦漠說：「你老婆在我手上，不交一億現金我這邊就撕票了。」

秦漠回答：「撕吧。」

完了完了。

唐念越想，越覺得自己的猜測極有可能發生。

她晃了晃頭，小聲問：「系統在嗎？給我講講現在什麼情況吧？」

——你被綁架了。

唐念：……我長得像智障嗎？

這件事情肯定知道啊！

「還有呢？誰綁架的我？他們的目的是什麼？聯繫秦漠了嗎？秦漠答應給錢了嗎？」

唐念把問題一股腦全部都問了出來。

系統經過一片長長的沉默后，回答道：

——這些我不能告訴你。

唐念：心裡有句MMP，不知當講不當講。

——不過你知道，我可以控制沒有生命的物品，如果你想解開手上腳上的繩子，我可以幫你。

唐念：……系統果然覺得我是智障。

現在她連外面什麼情況都不知道，就這麼貿然把繩子解開？

那不就等著被綁匪發現，一棒子敲暈嗎？

她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解開繩子恐怕也很難跑出去。

唐念想了想，問系統：「你看水有沒有生命？要不你看看周圍有沒有水源，給我來個水盾？讓綁匪以為我有特異功能可以控制自然，嚇退他們？」

雖然有點中二，但是如果真的可以這樣，想想還有點小激動？

這事萬一傳出去，別人會不會覺得她有超能力？

然後會不會圍繞著她開起一個新的英雄宇宙？

身為漫畫作者，腦洞一旦打開，就很難收回來。

這時候系統幫了她一把。

——不能，我不能做影響世界秩序的事情。

唐念：「哦。」

——不過我會盡量保證你的安全。

雖然系統不能幫她完成中二的腦洞，但她還是很慶幸有系統的存在。

就算眼睛什麼都看不見，她也不覺得自己是一個人。

加上後面那句話，讓她心中的恐慌減輕不少。

唐念左右蹭了蹭，提鼻子聞了聞，又用手摸了摸地板。

這個地方有一股淡淡的臭味，但又不是糞便的味道，相比之下，更像是油漆這類味道。

不過非常淡。

地面是有些粗糙，但不是土地。

唐念想了想，這難道就是傳說中安置人質寶地：廢棄工廠？

周圍還算安靜，大概不遠的地方有音樂的聲音。

那節奏鮮明的音樂背景音加上奇奇怪怪的配音，不用猜也知道，這個人應該是在刷小視頻軟體。

還外放。

唐念也不敢動，只能靜觀其變。

大約過了幾個小時，她保持著同一個姿勢，手腳都麻了，乾脆也不想注意什麼形象了，側躺下來，思考：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被救出去，如果出不去直播可能就要咕咕了，還沒請假，怕是要被粉絲罵死了。

唐念正思考著【如果她說自己被綁架粉絲會不會信】這件事情時，外面突然傳來了其他聲音。

「媽媽，媽媽，我怕！」

「你們是誰？你們到底是誰？別傷害我的孩子好嗎？你們要什麼！聯繫我老公，我老公一定會給你們的！」

兩個聲音。

一大一小。

小孩子的聲音明顯已經哭啞了，大人語氣也很弱，似乎是這一路苦苦哀求了很久。

緊接著，就聽見開門聲。

小孩的哭聲從遠處到了唐念耳邊。

「媽的，快吵死老子了，再敢吵，就跺誰的指頭！」

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

說完關門離開。

恐嚇非常有用，一句話說完，旁邊兩個人都沒了聲。

瞬間房間里靜悄悄。

過了好幾秒，才聽見小女孩小聲哭著說：「媽媽，我怕。」

「別怕，你往媽媽這裡靠。」

這個聲音格外溫柔。

唐念聽得出，她在努力遮蓋聲音中的顫抖。

從兩個人的對話來看，她們應該也是被黑布袋扣住了腦袋，看不見自己。

唐念這才發聲，用盡量小的聲音問她們：「你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