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偷家
河面上的倒影被暈花,水眸因瞳孔一縮掀起陣陣漣漪。
什麼?!
勾命和驚蟄齊齊震驚。
這怎麼可能。
冥王朝弱勢,怎麼會主動出兵,就算主動出兵,冥正青怎麼可能傷到慕臨。
「你說什麼?什麼時候的事?」勾命衝上去,焦急詢問,「誰出的手?多重的傷?」
來報的將士看了一眼驚蟄,如實道:「六天前,傷勢不知,出手的人是冥弘沢。」
冥弘沢?!
他不是被廢了嗎?
兩人再次震驚。
勾命質問的看向驚蟄,驚蟄沉聲道:「是我親眼所見,冥弘沢的筋脈的確被廢了,皇上出的手,絕不可能有假。」
南宮墨雲出手,必定是筋脈寸斷,絕對沒有僥倖。
一個被廢的人不止出現在了戰場,還帶兵傷了慕臨。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先別急,隨我去見皇上,他們應該正在商議此事。」驚蟄沉聲道。
「好。」勾命回頭看向葉子佩,她依舊立在河面,似乎波瀾不驚,忍不住低吼,「郡主,皇上受傷了!你快隨我回去吧!」
「他真的受傷了嗎?」葉子佩轉身,皎白的精緻小臉上神色淡淡,眼眸清澈,「以冥弘沢的身手,傷不到他。」
葉子佩和冥弘沢交過手,很清楚冥弘沢的斤兩。
短兵相接,有大哥他們在,慕臨不會受傷。
就算真的受傷,也絕沒有說的這麼嚴重。
勾命震驚,怒氣上來了:「郡主你怎麼能還懷疑皇上?要是皇上真的受重傷了呢?」
「我不是懷疑他。」葉子佩冷靜得可怕,「我只是誰也不信。」
「你……」勾命氣急。
所幸驚蟄一把拉住他,對他搖頭,低聲道:「別衝動,郡主她……先去找皇上吧。」
勾命咬牙,和驚蟄一起走了。
獨留葉子佩一人在河邊。
天際的光逐漸消散,披上黑色夜幕,河面的光越來越黯淡,影子越來越不清晰,最後只剩下一條被拉長的模糊倩影,遺世獨立又……孤獨異常。
夜風輕輕吹過,將河邊人的衣裙撫飛。
雲白色的衣袂隨風輕動,捆發的髮帶想奔向自由,被一隻纖纖玉指按住。
「姑娘!姑娘!」一道高喊聲打破河邊的寂靜。
石寬奔跑過來,臉都跑得發紅:「姑娘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我兄弟醒了,我來謝謝姑娘,這是剛烤的土豆,姑娘你吃不吃?」
石寬遞出一個被烤得發黑的土豆。
若是從前石寬是斷然不敢把這種下賤東西給葉子佩吃的。
葉子佩回首,水眸似一泓清泉,透徹得什麼都沒有,見他拿出那顆黑卻散發香氣的土豆,眼波才開始微動,輕輕搖頭:「謝謝,我不餓。」
「好吧。」石寬失落,「姑娘,你一個人在這兒想啥呢?」
「我在想……」
葉子佩望回湖面,久久不語,久到讓石寬都懷疑她是不是沒聽到時,漂亮的臉蛋上是迷茫,煙睫微動,飄渺的聲音響起。
「有誰不會騙我。」
石寬一愣:「姑娘你怎麼會想這事?」
「沒有誰會永遠不騙人啊,我就經常騙人,只要不造成太可怕的後果就沒什麼,姑娘你說是不是?」
「是。」葉子佩低低一笑,「你說得對。」
「沒有誰會永遠不騙人。」
「但是蓄謀已久,很過分。」
什麼蓄謀已久?石寬迷茫抬頭,葉子佩淺淺一笑。
「石寬,你來時南宮墨雲他們商量完了嗎?」
石寬摸了摸腦袋:「沒有,我來的時候,皇上的帳篷里蠟燭還亮著,沒人出來。」
「嗯。」葉子佩淡淡的嗯了一聲,「那我們回去吧。」
石寬把土豆皮往河裡一丟,跟上葉子佩。
兩人還沒走進營地中央,急重的馬蹄聲響起,馬兒嘶吼的聲音格外不同――是加急軍報!
石寬猛的抬頭。
馬暢通無阻衝進營地,上面的傳信將士眼睛都是紅的,馬因為沖得太快無法立刻停下,將士被摔倒地上。
「砰。」
將士立刻爬起來,帳篷里的人也聞聲出來。
「出了什麼事?」驚蟄皺眉。
「報!忠州和國都被人偷襲了!」將士紅著眼睛,「國都守衛亡了一半,忠州已淪陷!」
「什麼?!」驚蟄瞳孔一縮。
忠州是魏國最重要的管轄,易守難攻,怎麼會淪陷。
三國休整,冥王朝的兵都在原地,沒有遷兵的跡象。
這是哪裡來的兵?!
沉重的腳步聲響起,南宮墨雲掀開帳篷走出來,一身黑色玄衣散發著極其可怕的冰冷,高傲卓絕的俊容上一片寒霜,血色雙瞳里雷霆閃爍,更是冷冽和殺意混合。
怒極!
「是誰突襲?」他冷聲問。
將士:「是冥連瀾!」
眾人臉色驟變,居然是冥連瀾。
南宮墨雲臉色發沉,當機立斷:「驚蟄,點兵一半,隨我回國度!」
「是!」
將營里驟然忙亂起來,慌而不亂,但氣氛極其可怕。
石寬的眼睛也是紅的。
國都,那是他們傾盡全力守候的家!
「為什麼要回去?」溫柔的聲音響起,沒有慵懶,很平靜,「不管哪裡來的兵,帝都此時無主,你帶兵去攻下帝都,依舊三分天下。」
眾人齊齊看去。
葉子佩站在帳篷門口,一襲雲白色長裙毫無溫度,精緻的小臉上噙著淡淡笑容,眼神平靜。
想要贏,只有這一個辦法。
分了兵力,反而勢弱。
南宮墨雲的盔甲穿了一半,眼神驟深:「你說得的確不錯。」
「但朕是魏國的君主!」南宮墨雲沉聲開口,穿盔甲的動作越來越快,「他們擁朕為皇,朕就不會放棄他們,更不會背棄他們!」
「回去,是險。」
「但那裡有我的子民!」
所以,不管千難萬險,不管冥連瀾是否在那裡設了多少陷阱,他都必須回去!
南宮墨雲可以開擴江山,但打下來的,不是擁護他的。
葉子佩的臉上有了幾分神采:「你這樣,會輸給他的。」
南宮墨雲猛的看向葉子佩,見她沒有吐血或不適,鬆了一口氣,他沒想到她會主動提起冥連瀾,哪怕是以他相代替。
「你說得不錯。」南宮墨雲走向葉子佩,身上的盔甲作響,如同他骨子裡的熱血與驕傲,紅瞳盯著葉子佩,「朕可能會輸給他,但比起什麼都不做,朕至少不窩囊。」
「朕無愧於心。」
窩囊?
葉子佩迷茫,他是在嘲笑她嗎?
葉子佩沉默了許久,緩緩問:「慕臨真的受傷了嗎?」
「朕不知。」提起這個昔日仇敵今日盟友,南宮墨雲依舊不掩不喜,卻誠懇回答,「但朕覺得,冥弘沢無法傷到他。」
冥弘沢的作用只是拖住慕臨。
冥連瀾想要的是一一擊破。
葉子佩鬆了一口氣,展露笑顏:「我也覺得。」
「皇上,人已點好!」驚蟄匆忙從外面走進來,「可以出發了!」
南宮墨雲看向葉子佩,她很安靜,哪怕知道戰爭要起,也保持著淡淡笑容,眼神一深,心口是疼的,卻不得不做出取捨,緩緩開口,薄唇吐出的聲音都是嘶啞的:「葉子佩,你回臨國去吧。」
他這一去,可能有去無回。
他不想再讓葉子佩受到傷害。
雖然他敗了慕臨也不遠,但起碼在這段時間裡,慕臨會以命護著葉子佩。
勾命立刻看向葉子佩,滿是期待:「郡主,皇上真的很需要,你和我回去吧,雲家人也在等你回去。」
「怎麼,你想趕我走了?」葉子佩歪頭一笑,眸子微眯,狡黠得很,「可我不想走了怎麼辦?」
南宮墨雲一愣,什麼意思?
「你剛才罵我窩囊,我可是聽出來了。」葉子佩起身。
南宮墨雲心情驟沉:「葉子佩,聽話,你不能和我去。」
「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回來找你!」
葉子佩噗嗤一聲笑出聲:「你在想什麼啊?」
葉子佩環繞著南宮墨雲走了一圈:「你覺得我會和你去送死?我可不是你,沒那麼蠢。」
驚蟄目露憤怒。
說什麼不吉利的話!
「你們去吧。」葉子佩坐下,懶洋洋的撐著下巴,「我和勾命回臨國,如果你不小心死了,我會記得替你上香的。」
「嗯,我會幫大家記得,魏國有個君主叫南宮墨雲。」
驚蟄惡狠狠的瞪著她:「住嘴!」
「哦。」葉子佩挑眉,「我還會記得,魏國有個臉很臭的暗衛,叫做驚蟄,嬋付驚蟄於三伏天出,驚蟄,你的媳婦呢?」
驚蟄:「……」
這個時候他還來傷害他。
至於嗎!!
南宮墨雲複雜的看著葉子佩,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就好了……不知她究竟想做什麼,一步步走向她。
在勾命震驚的眼神里,南宮墨雲劈暈了葉子佩。
「你瞪我也沒……」葉子佩軟軟的倒在南宮墨雲懷裡。
南宮墨雲俯視著懷裡那張從初見后,就讓她日思夜想的小臉,眼底纏繞著萬種不舍與不甘,手掌輕輕撫過,卻是輕柔無比的,生怕厚繭弄傷她。
葉子佩,真想等你給朕一個答案。
南宮墨雲把葉子佩交給勾命,臉上的柔情變為冷厲:「把她帶到慕臨身邊,告訴慕臨,如果護不好她,朕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