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對不起

「對不起。」白瑕格外不忍，可還是決定說清楚，她望著諦笙，愧疚道，「從前我喜歡你，但只是從前。」

「現在的我，已經有了心愛的人。」

這一句殘酷至極的話，直接將諦笙打回地獄，腳下全然站不穩，踉蹌幾步險些摔倒。

她不再喜歡他了，她不再需要他了。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白瑕想去扶他，卻終究還是沒有上前，若他們沒有失散，她想她會嫁給他，和他找個地方隱居過一輩子。

可世上沒有如果，一切已經發生。

從她選擇忘記記憶的時候，就已經放下他了。

「白瑕，我，我哪裡不好嗎？」諦笙滿臉蒼白，眼裡流轉蒼涼，他想此刻狼狽極了，更想不通，「那個人，真的對你那麼好嗎？」

好到讓她想起記憶后依舊選擇了他。

「你沒有哪裡不好。」白瑕輕聲道，「你很好，只是我不只是白瑕，我還是冬凌。」

白瑕喜歡諦笙，而冬凌喜歡風涯那個木頭臉。

她選擇當冬凌。

諦笙終於受不住這個打擊，希望破滅，彷彿蒼老了百歲，喃喃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他存在她痛苦的記憶里，從他們失散的那一天開始，就已經註定結局。

他們註定有緣無分。

「笙哥哥。」白瑕愧疚，「是我對不起你。」

「你沒有對不起我。」諦笙扯出一抹苦笑，笑容里有痛苦也有釋然，看著她的眼神充滿溫柔，似乎在遙望從前，「是我做錯了，其實我早有猜想你失憶的原因，只是我不想承認罷了。」

第一面，他就有了猜測，卻遲遲不願承認。

他固執的想得到一個答案。

一個早有意料的答案。

「沒關係。」諦笙低笑一聲，想起從前種種，一幕幕從他手裡流逝，他卻護不住，最終只剩下鏡花水月，「我們的回憶那麼黑暗，我卻只顧自己，白瑕，我也很自私。」

是啊，他憑什麼要白瑕回望黑暗。

「所以你不用和我道歉，我尊重你的選擇。」諦笙溫柔的望著她，眼底碎光片片，讓白瑕恍惚看到從前兩人相處的時候。

那時候，諦笙也總是溫柔的對她，總將錯攬到自己身上，不讓她受到一點傷害，將她視為至寶。

他善解人意得讓所有人心疼。

「只不過，可以讓我見見你選擇的人嗎？」諦笙笑了笑，「我到底還是有幾分不甘，我想看看他究竟配不配得上你。」

白瑕壓下心酸，扯出一抹笑：「好。」

她會帶風涯來見諦笙的。

「以後別再叫我白瑕了。」白瑕已經死了，活下來的是冬凌。

「好，可以讓我抱抱你嗎？」諦笙溫柔的提出要求，「以白瑕的身份。」

以他愛人的身份，最後一次擁抱。

白瑕微微一笑，從床上下來，主動擁抱諦笙。

諦笙帶血的手緩緩抱住她，略微顫抖，逐漸抱得很緊，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美好，眼底的溫柔與痛苦同化，變為剎那蒼涼，而後緩緩閉眼，壓住那一滴晶瑩淚水。

再見了，我的白瑕。

葉子佩和絡梧站在旁邊，從頭到尾都很沉默，葉子佩倒還好，神色始終淡淡，無喜無悲。

她的目光輕飄飄的落到諦笙身上，又慢慢移開。

絡梧的表情格外複雜，她很心疼諦笙，卻也知道三個人都沒錯，諦笙其實沒有輸給風涯，只是輸給了歲月，或許這就是緣分吧。

有些人註定會來，在你人生中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然後黯然離場，開始新的人生。

諦笙鬆開冬凌，臉上的笑容如同冬日融化，帶著化不去的悲傷，也迎春而釋然：「和我說說，他叫什麼名字吧。」

「他叫風涯。」冬凌臉上瞬間笑容燦爛，神采飛揚，「他今年二十，是個木頭臉，但他對我事事有回應，對了，他是……」

「冬凌！」絡梧阻止她繼續說下去，擔憂的看了一眼葉子佩。

葉子佩淡淡一笑：「讓她說吧，你們好不容易重逢，我就不留在這裡煞風景了，我出去走走。」

葉子佩轉身離開，清瘦的背影融入黑夜裡如同一幅畫，搖曳便消失，透著幾分難以言說的悲寂。

「怎麼了？」冬凌意識到不對，「郡主的手受傷了？」

同時覺得腳下有些不踏實，好像不是在陸地，往外一看：「我們怎麼在海上？」

自從被諦笙帶走，冬凌就一直模模糊糊，對於發生的事知道得不多，只是敏銳的察覺到不對。

郡主在這兒，瀾王呢？

「說來話長。」絡梧提起這件事臉色就極其難看，眼底更是迸發出殺意，「冥連瀾負了郡主！」

絡梧簡潔的將來龍去脈說了一下。

「什麼？！」冬凌直接就想衝上去，想了想又停下，美麗的小臉上滿是憤怒與不敢置信，「你說冥連瀾從頭到尾都在利用郡主？南宮墨雲還昏迷不醒？！」

她不過失神一陣，怎麼醒來就發生了這麼恐怖的事。

如果不是絡梧說的，她絕對不信。

「是，這次出海就是為了救南宮墨雲。」絡梧道，「所以你以後別再提風涯了。」

「郡主說了，等你沒事後就下船回去，你不能出海。」

冬凌久久不能回神，怎麼會這樣，冥連瀾怎麼可以做出這種事來，郡主當時該有多絕望，怒吼：「風水輪流轉，他就不怕報應嗎？」

「我不下船，我要跟著郡主！」冬凌心疼得眼睛都紅了。

郡主出事的時候她沒能跟在身邊，現在她絕對不會離開郡主半步。

她才不信什麼老道士，郡主說過我命由我不由天！

「那風涯呢？」絡梧問，這是個殘酷的問題，卻是必須要面對的，「你不回去見他嗎？郡主不會怪你的。」

冬凌瞬間沉默，臉色也有些蒼白。

在京城時風涯就傳信來求娶他，郡主也答應了，說給她好好備一份厚禮，當時冬凌羞澀又欣喜。

可誰能想到世事無常。

無論冬凌怎麼選，葉子佩都不會怪她。

可那到底是風涯的主子。

他的主子背叛了郡主。

「我……」冬凌心神大亂，喉嚨都干啞了，為什麼偏偏是冥連瀾，默了半晌，道，「如果這次能夠活著回來，我就去見他一面。」

只是見一面，不是成親。

絡梧心疼她，卻也知道多說無益，想起了那個弔兒郎當卻護著她的暗衛，心情複雜。

她都如此，何況命是被郡主救回來的冬凌。

「你好好休息，我去告訴郡主。」絡梧不會安慰人，只道，「別多想。」

「諦笙，你……」

「我隨你們一起吧。」諦笙溫柔一笑，「或許我會有些用處。」

絡梧點點頭，讓人給他安排住處，去和葉子佩稟告這件事了。

冬凌不願離開。

葉子佩並不意外，望著散發著微光的燈柱，上面有隻匍匐的貓兒，明眸里染著淺淺笑意，昏黃燭火襯得她神色都柔和了：「她不回去就不回去，諦笙先跟著就跟著吧，或許真能用到他。」

「給他送點葯去。」

「知道了。」絡梧點點頭，走到外面守夜。

五天時間，船隻到了食人海外圍。

葉子佩出海的消息也傳到了臨國和冥王朝。

慕臨漂亮的小臉上布滿陰霾，如同天使墮落成惡魔，眼底再沒有純澈，只有可怕的暴戾。

南宮墨雲自己死還不夠，還要拉上葉子佩給他陪葬？！

冥連瀾為什麼不殺了南宮墨雲？！

「走，去地牢。」慕臨笑得極其可怕。

親衛都不敢離他太近。

別看皇上天天掛著笑容，實際上內心的殘暴無人能阻。

慕臨走進關押著冥弘沢的地牢，這些天冥弘沢天天被上刑，幾乎被折磨得不成人樣，只還有一口氣留著。

聽到聲響，他勉強抬頭，見到來人，完全沒有瀕臨死亡的害怕，反而扯出一抹詭譎的笑容：「呦，瘋子來了啊。」

「這麼生氣，怎麼了？臨國亡了？」

面對挑釁，慕臨也沒有客氣，掃了一眼刑架，拿起一條全是釘刺的長鞭，硬生生把釘子拔出。

「朕看著你這張臉就厭惡。」慕臨直接將釘子打入冥弘沢的肋骨，淺淺一笑全是惡意，眼底的陰戾更是瘮人無比，「你的好弟弟真是虛偽得要死，打下魏國卻不殺了南宮墨雲，害朕的郡主姐姐出海尋葯，你給我聽著，要是葉子佩回不來，朕就把你的人皮扒下來做成戰鼓送給冥連瀾！」

冥弘沢痛得喘息，卻不露出半分恐懼，奄奄一息的話里滿是興奮：「你說葉子佩出海了？」

「這件事你告訴冥連瀾了嗎？哈哈哈，他的表情一定精彩極了，你說他會不會出海去追葉子佩呢，會不會死在路上，哈哈哈，我好期待。」

親衛都有些驚悚。

這冥弘沢莫不是真的瘋了吧？

簡直比他們皇上還像個瘋子！

慕臨用內力吸出十根釘子，釘入冥弘沢的肋骨上，血直接飛濺到手上，漂亮得純凈無瑕的臉蛋上是恐怖的笑意：「他不配知道她的消息，不過朕可以告訴你另一個消息。」

「冥正青要廢了呢，你期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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