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

七、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

深宮大院。

雪已經下了整整三天,覆蓋了茫茫沙漠,院落中幾個小丫頭嘰嘰喳喳的商量著想要清掃積雪,卻從正房裡傳來一個有些慵懶的聲音說:「別掃了,就這樣挺好。」小丫頭們得令,高興的扔下掃帚躲懶去了。

裝點華貴的房間里,一個清瘦的女子懶懶的躺在榻上,看著窗外飛揚的鵝毛大雪。屋裡的炭盆中,燃著熾熱的火。她神色安詳,但始終眉頭緊皺。

女僕從屋外輕輕推開門走進來,作揖后,輕聲說到:「郁姐姐,今日二王子要過來,著您早些準備。」女子懶懶的回到:「知道了。」女僕退了出去。女子默默的起身,走下床榻。

這裡是二王子的行宮,一年多前,郁瑤被紅眼盜的手下鬼三兒連哄帶騙的送上馬車,本以為是要去胭脂鋪的莫老闆家中,沒曾想,卻先是被拉到城外一座孤零零的小院內,小院只有一間低矮的小屋,門被鎖起來。在那裡的第一晚,她拚命的扯著嗓子喊,但始終無人應答,她怎麼也撞不開那扇破舊的木門。她絕望的在深夜裡呼喊林向笛,直到嗓子沙啞,哭到脫力,也沒有聽到外面一絲一毫的腳步聲。第二天,她便見到了一個臉上帶有鮮明胎記的人,那人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后,就命人堵著嘴帶走了。直到第五天,她就被送到了這深宮大院內,變成了烏慈國二王子的侍妾。

一入宮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

這是初到這裡時,她每天想到最多的一句話。剛開始的那一段時間,她每天以淚洗面,時時刻刻的想著逃出去的方法,但身邊總有人將她死死的按住,接下來得到的就是一頓打罵,甚至她想到了自殺,但她卻沒有勇氣,因為她不知道自己死在這裡,能不能回到現代,更重要的是她還沒有找到林向笛。

老林,你在哪裡啊?

到行宮后的三個月,都還沒有見過二王子。她暗自慶幸,這樣她就有更多的機會想辦法逃出去。有一天,她無意間聽到幾個僕人的談話,一個說:「知道二王子這次到都城幹嘛去了嗎?」

幾個人附和說:「不知道,不是說王上病重嗎?」

那個人說:「什麼呀!二王子是借著這個借口,到都城去逼王上退位呢!」

另幾個人七嘴八舌的說:「喲!你可別胡說啊!這是犯大忌!」

那個人不屑一顧的接著說:「就咱二王子那腦子,即便是當了王,也得敗國。我才不信他能治理好國家。現在龜茲國頻頻攻打咱們,就西邊那片地方,估計過不了多久就變成龜茲國的地盤了。咱們呀,自求多福吧!」

郁瑤聽到這些話,才知道這麼久都沒有見過二王子的原因。不過早有耳聞,說二王子的智商不在線,只會貪圖享樂,對治理國家一概不知,她也曾見過幾位二王子搶來的妃子,姿色樣貌都是一水兒的好,但是若要論腦子,那還是別提了吧。

郁瑤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多少年看過的宮斗劇和權謀劇統統湧上心頭,抓姦要抓雙,擒賊先擒王!看來,這個事情得好好的策劃一下。

她慢慢的轉變了態度,開始不再逃跑,不再抗拒,開始和眾多被送進行宮的女子一樣,接受調教,學習二王子喜歡的敦煌舞,學習二王子喜歡的曲牌,漸漸的她在七八個女子間變成了佼佼者。教習的老宮女對她客氣三分,並含著笑意說:「郁姑娘,你一定會變成未來的王妃。」郁瑤用禮貌的微笑回應了老宮女。

這位老宮女是二王子曾經的奶媽,看著二王子長大成人,熟知二王子的喜惡,在二王子成年後變成了幫他調教新來侍妾的宮女,二王子平時紈絝不堪,對奴僕宮人非打即罵,但對曾經的奶媽也敬畏三分,恪守禮節。老宮女喜歡聰明伶俐的郁瑤更是因為紅眼盜給了她不少好處費,望她悉心調教,能早日成為寵妾,好討二王子歡欣,也為當初的事賠禮謝罪。老宮女也想若有一天,她親自調教的女子能成為王妃,將來她會在孤獨的深宮中,得以善終。

二王子的計策失敗是因為老王上被外來進貢的波斯人幾劑仙藥治好,氣色紅潤,健步如飛。二王子帶著隊伍浩浩蕩蕩的從都城回來,帶著滿臉的倦意和怒容。一進行宮,就罵罵咧咧的收拾宮人。宮人們如臨大敵,戰戰兢兢的伺候在下。

紅眼盜從諸多的親兵中站出來,向二王子行完禮后,恭恭敬敬的說:「王子,舟車勞頓,旅途睏倦,小的已經為王子準備了一件精美禮物,請王子笑納。」

二王子一聽紅眼盜的暗語,便立即明白了個中原委,不顧舟車勞頓,起身便急匆匆的想要去看看這「禮物」有多精美。眾人一看二王子,即刻告退。帶著竊笑,相互對視。

老宮女早早得到紅眼盜的消息,知道二王子今日要回歸行宮,便早早的在另一邊準備上了。她囑咐郁瑤等眾多被送進宮的女子們換上絲綢新衣,又特地為郁瑤準備了一個頗為華貴的步搖,插在發間。悄聲對郁瑤說:「今日好好表現,出頭之日,指日可待。」郁瑤內心充滿了悲傷,曾經只在宮斗劇中看過女子們的廝殺,沒想到,淪落到自己頭上,便有了等著買主挑選的白蘿蔔的心情,但唯有這樣,才能通過二王子,找到林向笛,找到出逃的機會。

郁瑤隨著大家站在院子中央,看到一行人從外面走了進來。為首的是一個面容華貴,器宇不凡的男子,他披著玉色錦緞的長袍,利落的走進院中,趾高氣昂的看著站在院落中的一眾美女。郁瑤心想,這一定就是二王子烏剌合了,長得還有點帥。

郁瑤端端正正的站在隊伍的最中間,一襲白色綢緞長裙,看上去與眾不同,氣質如蘭。二王子一眼就看到了這女子,他後退一步,仔細端詳起來,形容相貌倒也平常,只是那亭亭玉立的氣質與眾不同,眉眼間也流淌出萬種風情。

二王子喊到:「紅眼盜!」

紅眼盜急忙忙撥開眾人,畢恭畢敬的站到二王子身後,低著頭。他心想:二王子不滿意嗎?應該滿意才對啊,這女子怎麼看都是魁首啊。難道,這次又要把差事辦砸了?

二王子也沒回頭,只是清淡的說了句:「紅眼盜,你的禮物是哪個?指給我看看。」

紅眼盜悄悄的從二王子背後伸出一隻手,食指指向了中間站著落落大方的郁瑤。二王子隨著紅眼盜的手指,再次看向郁瑤,隨之滿意的點點頭,對紅眼盜說:「禮物我很滿意。下去吧!」

幾個同時獻了美女進宮的人有的垂頭喪氣,有的羨慕,還有的冷眼瞪著紅眼盜,倒是紅眼盜,眉飛色舞,得意洋洋的闊步走出院落,走出了一個六親不認的不符。

老宮女也識趣的帶著沒被看中的女子們由後門走出小院,此刻的小院靜謐而安然,院中只有二王子和郁瑤孤獨的站著。

郁瑤努力的藏住眼中的悲傷,怔怔的看著眼前的二王子,他好像也不是眾人口中那樣的頑劣,一副貴公子的皮囊,扔到現代社會中就是一位大長腿的霸道總裁。二王子注視郁瑤很久后,才輕輕的開口說:「隨我來。」

說完,他轉身向正房走去。郁瑤最後看了一眼小院上方湛藍如洗的天空,邁著沉重的腳步,跟隨二王子走進那間已被數根蠟燭點亮的正房,彷彿走進無底深淵。郁瑤在心中默默的想:對不起,向笛。

二王子疲倦的靠在榻上,抬起一隻腳,郁瑤剛開始沒明白他的意思,但忽然就懂了,這是讓我給脫鞋呢?於是,她慢慢的走向床邊,脫去了二王子的右腳長靴,再輕輕抬起他的左腳,脫去了另一隻長靴。二王子聲音柔和的問:「叫什麼名字?」

郁瑤淡淡的說:「郁瑤。」話說出口,就意識到自己早把老宮女教給她的答話禮儀給忘了。

二王子見了美女,也不計較那些禮節。他笑著說:「哪兩個字,寫下來。」說著他展開手心,示意讓郁瑤寫在他手心中。郁瑤潔白的手指輕輕的在二王子手心裡寫下自己的名字。寫完后,便立馬退後,站在塌旁,不再做聲。

二王子像是真的能從手心裡看到字一樣,端詳了半天,微笑著說:「郁——瑤。」他將手指一合,臉上的笑意更勝,抬頭看著立在一旁的郁瑤說:「從此以後,我就把你捏在手心裡了。」

那夜,其實什麼事而也沒有發生,只是二王子要求郁瑤唱首歌。郁瑤剛開口唱了兩句老宮女教她唱的曲子,二王子就不耐煩的擺擺手說:「不要聽這個,聽膩了。換一個。」郁瑤又換了另一個曲子,二王子又擺手拒絕了。她有點不耐煩的說:「那你到底想聽什麼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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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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