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心結
辰穆樓一想到自家閨女讓個不知名的小子拐跑了,自己連酒也沒喝上不說,閨女如今埋屍何處都未可知。
真是讓人說不出的肝疼。
現在好了,好不容易找著唯一的親人,居然又要被個不知名的小子拐跑,死就死了吧。死了這丫頭就能安心呆谷里了。
「師傅,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哈。再說小花如今不是那也去不了嗎,這要…」
辰若影還想著幫蔣小花再爭取爭取,辰穆樓擺擺手打斷了他。
「我不能讓她再走他娘的老路,死就死了唄,死了這丫頭也就安心了。」說罷轉身朝靜心竹舍走去。
辰若影沒有再跟,他知道師傅不願意救,自己也不願意救。可是小花本就是來找葯的,只是強硬的回絕怕是傷了這丫頭的心。
也自能讓他兩自求多福吧。
靜心竹舍內,蔣小花合眼假寐,門去吱呀一聲被推看。
眯縫著眼瞧見是辰穆樓,蔣小花一時忐忑不定索性繼續閉著眼裝睡。
辰穆樓瞧著面若金紙的蔣小花,心裡更是堅定了讓她好好獃在辰風谷的想法。
伸手將她露在外面的胳膊放回被子里,低聲喃喃道。「找了你們母女這麼多年,沒想到連最後一面也沒見著。這些年你一定過的很苦吧,是外祖對不起你啊,當年如果能早一點發現端倪,你母親也不至於這樣。」
事情發展成這樣,蔣小花是更不敢睜眼了,主要也是不知道說些什麼。
勸慰嗎?明顯是不需要了。怕到最後還得辰穆樓來安慰她。
「冰蠶,當年本是想留給你母親做嫁妝,如今給你做嫁妝也無妨。只是出谷,你是不要想了。」
這是打算讓我老死辰風谷嗎?!
「若影這孩子挺好,這些年對谷里也是兢兢業業,是我對不起他,當年讓你母親在訂婚夜出逃。你覺得他怎麼樣?就是年紀比你長些,可絕不比那鄭家的毒小子差。」
卧槽,這是不僅準備把自己囚禁在辰風谷還準備把自己給嫁了,還是嫁給影叔。
原來影叔和娘還有這故事,怪不得影叔對自己還挺好,慈眉善目的。
可我也不能嫁給他呀。
「唉,不是。」
蔣小花著實忍不下去,這一出口辰穆樓並沒有任何錶情變化。
幡然醒悟,這是早發現自己裝睡了,在激自己哈。
「丫頭想說什麼?現在可以說了。」
辰穆樓起身倒了兩杯茶,自己呷了一口,覺得水溫滿意,將另一杯遞給了蔣小花。
木訥的接過杯子,蔣小花直勾勾盯著說中的粗陶茶具,良久不曾開口。
辰穆樓也不著急,想讓她呆在谷里,還得是她自願,這事情急不得。
水紋圈圈漾開,可也只是一點點。蔣小花問道。「真的可以把冰蠶給我?」
默不作聲,辰穆樓卻堅定的點點頭。
蔣小花笑得很甜,顯然很滿意這個答案。「那真的要我嫁給影叔?」
「假的,他這些年都在等你母親,若影啊,是個看似心善實則心狠的人,尤其是對自己。這些年穀里有那麼多來來回回同你母親長相神似的,可他從來沒有過異想。」
昏黃的燭光看不見辰穆樓的眼,只是能察覺他的虧欠。
蔣小花倒是鬆了一口氣,畢竟自己真的沒辦法接受這件事。還有就是,她也不知道出谷的路,到時候逃都找不到路。
「那你能救救鄭琛煜嗎?」
辰穆樓透過床幔看著蔣小花得臉,忽得笑了笑。「你是喜歡鄭家小子,才這般不要命的跑來找葯?」
這話像是碎石丟進了寒潭,一圈圈盪開的波紋攪得湖面湖裡都不太平。
蔣小花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自己為什麼帶傷跑來這裡,明明木星淵可以來,木星冥可以來甚至夢千秋可以來,獨獨不該是帶傷的自己。
她很認真的想了很久,也很認真的告訴辰穆樓。「我不知道啊。」
「那冰蠶外祖留著給你做嫁妝,有這個那怕你想嫁給小皇帝還是武林盟主,它都能給你帶來。」辰穆樓試探的問著,目光灼灼得瞧著蔣小花。
蔣小花是單純,可不是傻,她知道辰穆樓這是在試探,倒不是試探自己身份的真偽,而是心性。
如果自己表現的貪婪渴求,能不能得到冰蠶先不說,即便是真孫女,辰穆樓怕也是不會真心待自己。
「想要冰蠶無非也就是為了還了鄭公子一路幫襯的恩情,若是沒有他,我怕是早讓人拐那賣了去。我就是個小仵作,也不會什麼其他本事,如今有這機會還他這份恩情,自然是極好的。」
蔣小花斟詞酌句的說,跟著木槿這段時日,官面話還是學了點。
一方面賣了慘,一方面也算和鄭琛煜撇清關係,自己這便宜外祖也不至於對他下黑手。
辰穆樓似笑非笑看著她,笑得蔣小花心裡直發毛。
「女大不中留,你連這種套話都和當初你娘親說的大差不差的。果然是母女啊。」
辰穆樓嘴上說的輕巧,心裡是更加堅定了堅決不救鄭琛煜的想法。
蔣小花微微有些臉紅,這讓慘白的臉色有了絲人氣。還想著辯解,辰穆樓卻將茶盞放下,率先開口。
「我知道,我這外祖對你而言還是很陌生。可你畢竟是我唯一的親人,我不能不管你。這些年,吃了太多苦,如今回來了,就好好獃在谷里。」
蔣小花低頭,再次看了眼手中茶盞,清澈的茶水映著人臉搖晃不定。
「不行,要去找我爹,我想知道當年他和我娘發生了什麼。您難道不想知道嗎?」
辰穆樓怎麼也沒料到蔣小花會直接拒絕自己,而她所說的,的確是這些年自己最想知道的。
是當年寒潭救起的年輕人?還是她曾提及的少年將軍?抑或是那給她偷玉的小賊?
辰穆樓起身走近床榻,居高臨下看著掩在厚實棉褥里的蔣小花,毫無血色的面頰襯著黑眸越發靈動,和辰若羽如出一轍,毫不畏懼的回望著他。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燭火忽明忽暗的跳耀不停。
辰穆樓忽然像泄了氣的皮球,頹然挪開視線,他坐在床邊,良久。
「真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