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夫人
青檀寺。
青檀寺位於姜國偏南,雨水較多。關於青檀寺還有一個傳說。
相傳在很久很久以前,青檀寺還不叫青檀寺,而叫清漪寺。
清漪寺地處高山流水之上,是一座寺頂有白光的仙地。
那時的清漪寺有很多的香客,其中有一位香客是個讀書人。
讀書人姓青,巧的是,這件清漪寺的一位常住女客人也姓青。
讀書人來到清漪寺,純粹是想求一姻緣,他這一生才高八斗,滿腹經綸,唯一欠缺的,就是一張好面容。
他,天生半張臉殘缺,一半臉姣好,一半臉醜陋,見過他的女子都被他這半張臉嚇得逃離。
以至於,如今他已經二十又七,還未曾接觸過一名女子。
他想藉由佛祖的佛光,普照一下他受傷的心靈,想求一姻緣,哪怕不能在一起也好。
「那書生求到了嗎?」小鳶興高采烈的問著余謹。
余謹笑笑,看看不說話的余歡,搖搖頭。
「是書生心不誠?還是他沒有敢去求姻緣呢?」小鳶嘀咕的顧自說著。
余歡卻看著余謹笑了,「大哥哥,你講的莫不是個靈異故事?」
余謹笑笑,摸著後腦勺一副被猜出來的樣子:「小妹之前聽過一樣的?怎麼這麼快就猜出來了。」
余歡搖搖頭,聽過么?好像是聽過的,只是以前說這話那人,不是大哥哥。
「姑娘以前聽過?」小鳶激動的拉著余歡的胳膊,眼睛亮亮的:「那,那之後書生怎麼樣了?與那位姑娘見面了嗎?」
余歡拍拍她的手,笑著很詭異:「書生去清漪寺求姻緣,但給他抽籤的人,正是那位姓青的女客人,女客人一身素白,頭上帶著個氈帽,從遠處看,倒像是個送別的。
只見女客人纖纖素手,從竹筒里倒出來一枚竹籤,竹籤上赫然寫著她的名字—青檀。
這位姓青的書生一愣,手中卻接著個小狐狸,小狐狸一身素白,纖細的脖子上掛著個竹籤,竹籤上寫著「青檀」……」
余歡說著卻被小鳶打斷了,她努力吸吸鼻子:「姑娘,這…這是個鬼故事么?怎麼感覺背後涼風嗖嗖的?」
余歡摸摸她的腦袋,嘴角一撇,眼睛微微往發直,聲音帶著些低沉:「我剛剛看見你後面…有隻綠眼睛的小狐狸。」
「啊!狐、狐狸!?姑娘你別嚇我啊!小鳶我就害怕這種不怎麼在人世出現的!」
小鳶被嚇的離余歡遠遠的,硬拍著自己的胸口說不怕不怕。
余謹無奈的笑笑,摸摸自家小妹的頭髮:「小妹認為有關青檀寺的傳說是真的嗎?」
余歡看著他,極認真的說:「相信及合理,存在即合理。有時候人心不古,還不如這些小動物懂得回報。大哥哥,我們快到了。」
余謹打開帘子,看看外面。
也是,我們快到了。
想必祭祀典禮也快開始了吧。
又是一場朝廷的爭鬥,為此勞民傷財,到底是求得個什麼呢?
青檀寺外,除了余歡這輛馬車,還聚集了一個車隊。
余謹拿著一腰牌,領著余歡直接走去了寺內。
「大哥哥,外面那些…都是什麼人?好像不是咱們國家的。」
余歡瞧著一眼馬車上的裝潢,那種以流蘇圍繞一整圈馬車的,除了地大物博的臨國,還能有哪個國家肯這樣造作。
余謹低聲道:「臨國使臣的馬車。聽說,臨國使臣來咱們國家,是為了提早將江淮帶回去。」
余歡沒想到像大哥哥這樣文縐縐的書生,竟然也會對國家大事這麼用心。
「哥哥以前不是不怎麼關心國事的么?」余歡笑的一臉天真。
余謹險些被晃了眼,他略帶憂傷的樣子,只停留一會兒,剎那間就還原了原本文縐縐的樣子。
「大丈夫當以國事為重,我輩中人,雖不臨真實戰場中,但仍應以一腔熱血,報效國家。」
余歡踮腳拍拍他的肩膀,欣慰道:「我的大哥哥果然已經長大了,作為你的妹妹,我很幸運。」
余謹臉紅似的往後退了一步,剛想說什麼,就被一聲施主給喊愣了。
走到余謹身旁的,是一位素衣著身,帶發修佛的男子,男子約二十歲。
「施主請隨我去見一下主持。」
聲音沙啞低沉,像是在忍耐什麼,眼睛不時瞥向余謹身後的余歡,而後白了余謹好幾眼。
余歡笑了笑,這位和尚哥哥還跟以前一樣愛吃醋,我可是他妹妹。
余歡笑著狡黠的雙手抱住余謹的胳膊,笑嘻嘻的喊著哥哥。
余謹一怔,緊接著那位生氣的走了,余謹一看自家妹妹那樣的嬌俏可愛,瞬間不想去找他了。
「怎麼了?小妹是餓了嗎?」
敢情哥哥是還拿我當小孩兒看,一撒嬌就以為我餓了。
「哥哥,你跟他認識嗎?」余歡伸手指著那道身影。
余謹忽然臉就通紅,雙手捂著臉道:「小妹你不認識他了?你小時候他還抱過你呢。」
「啊?我小時候他抱過我?」
余歡的樣子有些吃驚,他還抱過我?那他今年得比我大幾歲?比哥哥大幾歲?
「是啊,」余謹說,「你大概這麼高的時候,自己非要上棗樹摘棗,結果下不來,哭著要找漂亮哥哥抱你。我和你小哥哥都試過了,不行,所以就讓他抱你下來的。不記得了?」
余歡愣了愣,摘棗吃,被漂亮哥哥抱下來。
——「嗚嗚嗚,我下不來了,我就拿了幾個棗而已,我下不來了,嗚嗚嗚,哥哥,我下不來了。」
小姑娘站在棗樹杈中間,哭著鼻子都紅了,地面的兩位哥哥怎麼夠都上不去。
「嗚嗚嗚,我想要漂亮哥哥抱我下去,我要漂亮哥哥,嗝,抱我下去,嗚嗚嗚嗝。」
余歡一邊哭一邊打嗝,手中還拿著四顆棗,模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原本站在一旁看書的司昱,瞧著樹上那個哭得厲害的小姑娘,心一軟,便走過去,三兩下竄到樹上,抱著小姑娘下來了。
小姑娘還拽著他衣領不肯鬆手,硬是喊著漂亮哥哥要回家。
司昱無奈之下,只好在兩位公子的注視下,硬是頭皮抱著沉甸甸的小姑娘走到了屋內。
司昱是余謹的貼身侍衛,小夥子既幹練又武藝高強,一頭短髮,身材勻稱。
——
「怎麼樣?想起來了嗎?」余謹問。
余歡點點頭,有些不確定的問道:「他…他真的是那位漂亮哥哥嗎?」
「怎麼,不像啊?」
「不是,我只是覺得,漂亮哥哥怎麼會當和尚呢?哎他以前不是跟著哥哥你的嗎?什麼時候來的青檀寺?」余歡感到奇怪的問著。
余謹怕她心中有疑,只好借著去見主持,趕緊逃離此處。
余歡笑了笑,便看見了不遠處等她的那人。
她輕笑著走過去,開口問:「司昱哥哥在這裡多久了?」
司昱伸出兩根手指:「兩年?」
「哇!你問我啊,我怎麼會知道你在這幾年了。」余歡笑著推脫。
司昱偏偏扯出一絲笑容:「你哥哥他…最近怎麼樣?」
「其實你是想問我,我哥哥身邊有沒有別的人吧?」余歡抖著機靈說。
司昱紅著臉點點頭。
小和尚紅著臉的模樣要是讓我哥哥看見了,那可要遭殃。
「司昱哥哥,我覺得,我們還是進去說吧。」余歡笑的明媚皓齒的。
司昱點點頭后,隨即帶著余歡進了房間。
不遠處一聲哼笑。
「韓止,你去查查那人是什麼身份?」竟然讓余家小姑娘笑的這麼開心,哼。
韓止無奈的看著大人身後那一群當擺件的大臣們,隨即離開了這裡。
一陣風吹來,帶來了一陣花香味,大臣們被這花香迷的不知所以。
廖槿隨即走去了一個房間。
「長話短說,不要啰嗦,我還有事情要辦。」廖槿眉眼帶滿了慍意。
一旁的人只好低頭說了兩句話:第一句是臨國使臣派來了那位,另一句是南疆有異。
廖槿很欣賞這位的簡潔:「巫師怎麼說?」
「巫師大人說,有必要的話,您可以…」他看著他的眼神,悄悄咽咽口水,繼續道:「可以回去一趟。」
廖槿笑了。
拍拍他的肩膀,告訴他:「你回去告訴他,我得跟著我家夫人,一起回去拜訪他老人家。」
一旁的人驚訝了一番,而後點點頭離開。
「夫人……這詞果然是最能形容我家余小姑娘的。」廖槿笑著捏碎了桌上的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