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午夜命案
雲京城。
中元大陸，天雲帝國的都城。
接連幾天的陰雪天，從下午開始漸漸放晴，到了晚間，烏雲盡散，天空中星光點點，一輪明月高懸，照耀著雪后大地一片慘白。
天氣陰冷，雪地濕滑，卻阻擋不住雲京城中，那些喜愛夜生活的達官貴人們爭奇獵艷、尋歡玩樂的興趣。
城西，永興大街和普光大街以及周圍與之相連的幾條大小街道、衚衕，是雲京晚間最繁華的區域，青樓、酒樓、飯莊密布，天一落黑，整個街區就會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在這兩條大街交接的拐角處，一座把街角切成斜面、氣派十足、燈火通明的六層高樓巍然聳立，上面掛著「芸香院」三個充滿嫵媚誘惑的大字招牌。
「芸香院」，是雲京城三個最有名的青樓之一。
此刻，亥時過半，也就是晚上十點種左右，雲京城夜生活的高潮剛剛開始，城內所有秦樓楚館都是最熱鬧的時候。
同樣，「芸香院」門口也是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芸香院」大門口的三角形廣場十分敞闊，地面上的積雪已經被清理的乾乾淨淨，露出亮錚錚的黑色大理石，這和廣場周邊鋪著一層積雪的地面形成鮮明對照，在門前大紅燈籠映襯下，呈現出一片亮晶晶的黑白世界。
寬大精緻的門前，站立著幾名青衣小廝，分別負責著問安、牽馬、引客等，還有一個半老徐娘，揮舞著手帕，嘴裡不停地在說著些什麼。
掛著明亮燈籠的各式豪華馬車，絡繹不絕，順序停在「芸香院」門口。
在僕人的攙扶下，從車上走下來一個個衣著光鮮的客人，嬉笑著同門口的青衣小廝打著招呼，盡顯「芸香院」賓客盈門的繁華景象。
「芸香院」佔地很廣，除了正面巨大的六層高樓外，後面是一座佔地百餘畝的花園大院，大院周圍套有幾個二層小樓和十來個小別院，「芸香院」里幾個最紅的姑娘以及高級管事們，分別居住在這些小樓和小別院里。
………………
此刻，「芸香院」五樓，一座溫暖如春、飄滿暗香的雅室里。一男一女兩人隔幾跪坐，案几上擺放著幾碟精緻的小菜，幾盤瓜果。還有兩個奶白細瓷酒盅放在二人面前。
可以看出，兩人已經交談了有段時間。
文士打扮的中年男人端起酒盅一口喝乾，臉上略微顯出些不耐煩，右手放在桌面上，輕輕敲擊著，向對面年輕的女子說道：「瓊娥姑娘，閑話說了不少，咱們該說說正事了吧，時間已經不早，那件東西是不是可以交給我了？」
年輕女子微微蹙了一下蛾眉，沒有說話，瞄了對面的中年文士一眼，伸出芊芊玉手端起面前的酒盅，微微抿了一口，隨後，放下酒盅，把一隻小手伸到中年文士的面前。
「呵呵……」見此情景，中年文士一陣輕笑，低頭拿起身旁一個精緻的小箱子遞了過去，「瓊娥姑娘，早就給你準備好了，喏，這是一千金元。」
金元、銀元和銅元，是中元大陸上使用最多的貨幣。
一千枚銅元相當一枚銀元，十枚銀元等於一枚金元。金元和銀元，是中元大陸上的硬通貨，各個國家均可流通。
在天雲帝國，百姓小額消費使用最多的銅元，大額消費，除了金銀元外，普遍使用的是朝廷發行的紙幣，也就是雲鈔。
一千枚金元，對於一般人來說，是相當大的一筆財富，足夠普通人家吃用幾輩子，由此可見，中年文士需要瓊娥姑娘提供的東西是多麼的重要。
名叫瓊娥的女子盯著中年文士看了一會兒，然後，伸手接過小箱子，緊接著，迫不及待將它打開。
箱子里整齊碼放著十個紙封，瓊娥姑娘不放心，小心地拆開每一個紙封看了看，見每一個紙封里果然都包裹著一百枚金元，頓時，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隨後，瓊娥姑娘朝著中年文士嫣然一笑，起身走出房間，過了不大一會兒，重新走了進來，將手裡拿著的信封，遞了過去。
中年文士急忙接過信封，立刻打開，見裡面正是自己需要的東西，便朝瓊娥姑娘微微一笑，點了點頭，把信封收進懷裡，貼身藏好。
東西到手，中年文士那顆懸了一晚上的心終於沉了下來。
在中年文士低頭查看信封的時候，瓊娥姑娘起身拿起身邊裝有金元的小箱子，扭轉身，把它收進身後的一個柜子里。
收好信封的中年文士，瞥了一眼正在關櫃門的美女背影，臉上凶光一閃，左手輕輕一抖，一撮白色粉末便飛進了瓊娥姑娘前面的酒盅，迅速溶進酒里。
只是中年文士和瓊娥姑娘始終沒有察覺，更沒有想到，就在他們暗中交易的時候，窗外有個若隱若現的黑影，一直都在死死地盯著他們，他們的所有行為，包括中年文士下藥的動作，都沒有逃過窗外的那一雙眼睛。
很快，瓊娥姑娘收好金幣，轉身再次坐到案幾前，面對著中年文士。
中年文士拿起溫在熱水中的酒壺，把自己面前的酒盅斟滿，然後端起酒盅，示意女子乾杯，祝賀交易成功。
瓊娥姑娘不疑有它，端起面前的酒盅，和中年文士輕輕一碰，兩人同時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接下來，中年文士為了拖延時間，就像普通青樓客人一樣，與瓊娥姑娘聊起了風月，彷彿剛才兩人之間從未進行過什麼交易。
盞茶時間不到，瓊娥姑娘忽覺腹中一陣絞痛，掙扎著要站起來，可兩腿卻一陣無力，張嘴想要呼叫，卻發覺自己怎麼也發不出聲音。
瓊娥姑娘大驚失色，不由將求救的目光看向對面的中年文士，可是，她看到的卻是露出的玩味笑容的一張臉，瞬間，瓊娥姑娘便明白了一切，對方這是在殺人滅口。
可惜啊，瓊娥姑娘明白的實在太晚，不過幾個呼吸間，便睜著雙眼，透出不甘的神色，斜歪在案几旁，香消玉殞。
中年文士冷冷一笑，起身轉過案幾，從瓊娥身後的柜子里取出裝滿金元的小箱子，把它緊緊背在身後，輕身走到窗前，推開了窗戶。
一陣冷風夾雜著雪花從窗外襲來，中年文士被冷意一激，頓覺精神萬分，颯然向外望去，滿天星斗已然悄悄的消失不見，天空再一次被烏雲籠罩，密密麻麻、大片大片的雪花，隨著北風，紛紛揚揚飄瀉下來。
中年文士慢慢伸頭到窗外環視一圈，見「芸香院」後院一片清冷寂靜，絲毫不見人影出沒，便微微一笑，「嗖！」的一下，跳出窗外，靈貓一般，眨眼間就到了地面，轉身就要發力提速離開。
突然！前方出現一個黑影擋住了中年文士的去路。
見有黑影攔路，中年文士心裡一驚，第一反應就是這人不能留，必須滅口，實在是今天晚上的交易太重要，絕對不能向外透露點滴。
中年文士不假思索，抬手握拳向黑影頭部打去，攔路的黑影略一側身，揮拳迎了上來，兩人的拳頭無聲地交擊在一起。
「噗！」的一聲悶響，中年文士向後退了半步，而攔路黑影卻紋絲不動，明顯看出，攔路黑影的功夫要比中年文士高出一層。
中年文士心裡明白，自己可能不是黑影的對手，可他卻沒有選擇逃走，這種情況下，想跑也跑不掉。
沒辦法，中年文士只能硬著頭皮繼續挺身上前，想辦法死中求生。
瞬時，兩個人影纏鬥在一起，「噗！噗！噗！！」片刻之間，兩人便交手了十幾招。
二人出手的幅度都不是很大，都在有意地剋制著，生怕驚動了旁人，激烈的搏鬥中，僅僅激起了陣陣雪花，幾乎沒有發出什麼聲音。
隨著兩人交手的時間延長，攔路黑影開始逐漸佔據上風，只是害怕旁人聽到動靜，不敢放開手腳，中年文士還能勉強支撐。
就在這時，借著空中飄飄揚揚雪花的掩護，從打鬥現場旁邊的一顆大樹后飛出一個褐色的小藥丸，悄沒聲息地落在打鬥二人的腳下，騰起一股白煙。
交手二人的注意力均在對方身上，在加上雪花的遮掩，誰都沒有發覺這個變故，隨著兩人的呼吸，不自覺地都把一些白煙吸進了體內。
又過了幾招，中年文士吃驚的發現，自己的身體開始發軟，動作明顯慢了半拍，被攔路黑影一拳擂在腦袋上。
中年文士一聲悶哼，往後跌退。
攔路黑影心中一喜，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毫不停頓，用盡全力一拳揮出，隨著身體的撲前之勢，拳頭再次轟擊在中年文士的腦袋上，伴隨著顱骨碎裂的聲音，中年文士口中噴出一股鮮血，仰面倒在地上。
眼看性命不保，中年文士拼著最後一口氣，在攔路黑影衝過來的一瞬間，一隻手撐起身體，一隻手從懷中拿出剛剛交易得來的信封，單手運功用力一捏，隨後跌倒斃命。
這份文件和這次交易十分重要、隱秘，中年文士本想在自己臨死之前，把信封連同裡面的文件捏碎，毀滅證據，但由於他已經重傷瀕死，力不從心，信封和文件還是有一部分沒有粉碎，被捏成小紙塊，散落在身邊的雪地上。
「混蛋！」攔路黑影沉聲罵了一句，以最快的速度衝過去，把散落在地上的小紙塊都撿了起來，用一塊布包起來，揣進懷裡。
還好，天氣寒冷，冰凍的雪地並未把小紙塊完全打濕。
隨即，攔路黑影小心地看了看周圍，見整個後院仍是一片寂靜，便慢慢彎腰靠近中年文士，伸手試了試他的鼻息，見人已經死透，便拎起裝有金元的小箱子，轉身要走。
可是沒想到，一個消瘦的黑影悄沒聲息地從大樹后閃了出來，擋住了他的去路。
前一個黑影抬頭一見，雖有些吃驚，可心裡並不怎麼著急，他對自己實力很是自信。
見後來的消瘦黑影站立不動，前一個黑影就要前沖，順勢撲過去，迅速幹掉這個黑影，哪知他剛要抬腿，就發覺自己渾身疲軟無力，根本邁不動步，頓時大驚失色，張慌地望著眼前的黑影。
消瘦黑影見狀，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雙腿用力，一閃身，就到了前一個黑影身邊，右手一揮，一道寒光從黑影的脖子間劃過，鮮血激射而出。
黑影圓睜著雙眼，心有不甘地癱倒在地。
緊接著，消瘦的黑影走到倒在地上的屍體旁邊，從他的懷裡取出包著碎紙塊的小布包，再拎起小箱子。
然後，消瘦黑影抬頭看了看中年文士溜下來的窗戶，搖了搖頭，又在大院里繞了幾個圈子，把地面腳印搞亂，最後，閃身沒入大院的東北角，不見了蹤影。
這時候，雪越下越大，不大一會兒，樓后跌落的兩具屍體便被大雪覆蓋，大院中所有的腳印，隨著雪花的飄落，也都消失不見。
被消瘦黑影在大院里繞了半天，已經搞亂了的腳印，再加上雪花的覆蓋，除非神仙下凡，將很難查出什麼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