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這一次是青柏觀戰長公主親自動手,長公主生前身為皇家的公主,金尊玉貴,出行自然有一堆護衛跟隨,她根本不需要自己一個人再找師傅苦練功夫。
正常的鬼和惡鬼是有區別的,而且區別很大。正常的鬼不殘害普通活著的有血有肉的生靈,所使用的能力也無非是生前的學過的擅長的東西,就好比沁雪,沁雪生前是長公主暗衛的頭頭武功自然不在話下,而惡鬼所使用的能力是在殘殺過生靈吸收過精魄所化成的鬼氣,十分難纏。
長公主身上撒發著十分濃郁的鬼氣,這些鬼氣化作利刃無數次朝著沁雪襲擊而去,長公主的攻擊是蘊含了濃濃的殺意的,面對這樣的進攻沁雪也只是勉勉強強地格擋,躲過要害,而其他方位的進攻,沁雪來不及躲閃任由著它們擦過自己的身體,刺穿自己的身軀。
鮮血順著劍刃緩緩淌下,沁雪擦了擦臉上的血跡,看著前方不斷出招的建安長公主,她的心也漸漸沉了沉。
老闆娘說過,惡鬼所害生靈越多它們身上的鬼氣就越濃重,就越遠離輪迴,自古以來沒有一隻殺人如麻的惡鬼能夠逃脫這項法則,且幾乎沒有一個能得到善終。
久違的窒息感籠罩了沁雪,這讓她有種還活在人世的錯覺,她抬劍抵住撲面而來的鬼氣,但是在那心底深處卻傳來一絲抽疼。顧子毅遠遠地看著不遠處兩隻鬼怪的戰鬥,沁雪顯然是處於弱勢的一方,他已經全然忘記了害怕,腦海中有些零星的片段一直在閃爍,終於不知何處傳來一串清脆的鈴聲,那遙遠的記憶瞬間佔據了腦海。
別再認識像我們這樣的人了,你的劍,也丟棄了吧。
「沁雪!」
那年寒冬,沁雪八歲,那是她第一次見到長公主殿下,她從師傅那裡聽說過關於長公主的很多事情,她曾經是先帝最得寵的貴妃所生,八歲之前是先帝最得寵的公主,先帝甚至不惜從帝王專屬的暗衛那裡分出一支精銳來保護她,那年,貴妃犯下大錯被先帝的皇后賜死於冷宮之中,那支暗衛也被先帝收回,長公主的地位一落千丈,淪落到宮中的太監宮女皆可欺的地步,三年,僅僅用了兩年的時間長公主不知用了什麼手段重新博得了先帝的寵愛,那支暗衛又重新回到了長公主的手裡。
公主十六歲出嫁嫁於顯國公世子郭超,郭超是當時京城中有名的才俊,第三年,先帝駕崩,長公主利用自己的力量扶持七皇子上位,封長公主。同年,顯國公世子被查出與先帝皇后的女兒雲溪公主兩人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同時這些年郭超一直聽雲溪公主的話在長公主的飯食里動手腳,以至於長公主的唯一的兒子在一出生就身體孱弱。
長公主勃然大怒傳來駙馬將被抓來長公主府的雲溪公主當著郭超的面活活打死,郭超也沒好到哪去,皇帝偏幫長公主,兩人和離,郭超被革了世子之位趕出長公主府,打了五十大板發配流放。
那年長公主二十三歲,她正在樹下給自己年幼的孩子講故事,沁雪的第一印象就是覺得那個時候的長公主真的是很溫柔啊,完全沒有外界說的那麼可怕。但是師傅卻告訴沁雪不要喊她長公主,要喊她皇女。
沁雪不明白,皇帝的女兒要喊皇女,可是長公主現在是長公主了。
師傅讓她住嘴不要胡言亂語,不該問的不要問。
長公主聽見聲音朝著自己看過來,笑著指著自己問自己的師傅:「你說的那個從一百個孩子里拼殺出來的就是這個小姑娘?」
「回皇女殿下,正是。」師傅跪下來回答長公主的問題。
「你叫什麼名字?」這次卻是問沁雪的。
「回皇女殿下,賤奴沒有名字。」沁雪以頭搶地。
「流雲,讓這個孩子進暗衛營吧。」
「這……」面對長公主的回答,沁雪的師傅有那麼一瞬間的猶豫。
「孩子,你願意留下來留在本宮的身邊,成為本宮的暗衛嗎?」
「終生侍奉,不離不棄。」
「好!」長公主似乎很滿意這個回答,她從袖子里拿出了一塊令牌丟到沁雪的面前,「從今天開始你叫沁雪。」
沁雪十歲那年,長公主的兒子沒熬過那年的冬天,長公主悲痛欲絕,那段時間輪到沁雪和師傅為長公主值夜的時候沁雪總是能夠聽見長公主房間里傳來的哭泣聲。
沁雪坐在屋頂上看著天,雪停了有那麼一會兒了。
「師傅,皇女殿下什麼時候才能夠振作起來?」
「小郡王走了,這將是殿下心中永遠也無法解除的悲痛。」流雲回答。
「我們應該怎麼做才能讓長公主振作起來?」
「我們不應該那麼做,」流雲搖頭,「暗衛不需要憐憫。」
「就是對自己的主人也不能夠擁有這種感情嗎?」沁雪不解地看他。
「你是我見過的比較特殊的孩子,」流雲抬起大手撫摸著沁雪的長發「你是個練武的好苗子,你果斷,冷靜,但是不適合待在暗衛營里,這裡不適合你。」
「為什麼?」
「你永遠也無法抹除心中的憐憫。暗衛只需要絕對的忠誠,絕對的對主人的忠誠,你不行的沁雪。沁雪,你進了暗衛營,你得一步步往上爬,你得取代我成為暗衛的首領。那天雖不知何時到來,你敢保證那個時候你不恨皇女殿下嗎?」
「為什麼要恨?」
「等那一天來了你就知曉了。」
從那之後沁雪每天都會采一束花趁著清晨長公主還沒醒來的時候放進長公主的卧房裡,除了外出出任務的時候幾乎沒有停止過。
長公主似乎也漸漸忘記了悲傷,兩年之後她再次嫁人,這次的人家是長公主兒時的玩伴,兩人是青梅竹馬,兩個人婚後的關係和諧,也能夠漸漸地從長公主的臉上看見笑容了。長公主在婚後的一個月就懷孕了,這本是一件好事,八個月的時候新駙馬接受皇帝的調令去江南治理水患,途中遇到了流民,新駙馬受了傷沒能挺過來最終逝世了。
長公主知道消息的時候大驚早產,結果生產過程中難產,孩子在母親體內時間太久窒息而死,長公主也差一點沒能夠救活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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