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那年沁雪十五歲，這麼些年她接到命令殺了很多違抗長公主的人。

她明白了長公主為什麼不喜歡身邊的人叫自己長公主了，她不是皇上的姐姐，她是先皇的孩子，是最寵愛的孩子！在她眼中，在皇室，沒有親情，她那一點微弱的親情早就在八歲那年的變故中被狠狠地扼殺了。

她要坐上那把椅子，收攬天下所有的權利，她已經失去太多了，她要得到整個江山！

那天沁雪接到了長公主親自下達的命令長公主命令她去截殺帶著太子離開京城趕往洛陽鎮國公府的劉觀海。

臨行前沁雪被流雲叫到面前，沁雪以為流雲會交代一些別的事情，可是自始至終沁雪只聽到流雲說了那麼簡短的一段話，流雲對沁雪說：「師傅這半輩子為皇女殿下做盡了背後的事。可是，皇女沒有這個能力，也沒有那個氣運，你是暗衛得保她，她是你的主子，你活著她就得活著，沁雪，你是師傅的驕傲，你得活著！」

或許是這段對話吧，也或許是沁雪心中的憐憫，沁雪抱著太子連夜叩響了鎮國公府的大門。

沁雪面對將自己重重包圍起來的府兵就是一絲一毫也不畏懼，沁雪抱著劍滿身是血站在雨幕中和抱著太子的鎮國公對視。

「我不怕死，我只有一個條件，若是長公主敗了請務必留她一條性命。」

「哼，無知小兒！你今夜就別想走出這個院子！」

「我救下太子皇女殿下並不知情若你敢動我，殿下很快就會知曉這次任務失敗，也很快就會知曉太子殿下在鎮國公您這裡，若是到時候皇女殿下會採取什麼對策就不得而知了，您不想您一家老小被冠上『偷走太子』的罪名吧？」

「你！」

最終，沁雪還是安全離開了鎮國公府，她向長公主復命，太子已經被自己殺死了。

同年，沁雪殺死了自己的師傅坐上了暗衛首領的額位置。「好死不如賴活著，沁雪，你得活著！」這是師傅最後與自己說的話。

似乎就是這個時候開始，沁雪的心中開始埋下了對長公主不滿的種子，暗衛營事情很多，她漸漸地不再給長公主的房間里送花，時間一長就更加忘記了。

沁雪回過神來，定睛一看竟然是老闆娘來了。老闆娘帶著一串風鈴，這串風鈴正是老闆娘長年累月每一次搬家都不會忘記帶著的銀鈴。

青柏已經消失了，他在察覺老闆娘靠近的時候想要對老闆娘出手被老闆娘一擊必殺。老闆娘也鬆開了顧子毅身上的繩子，顧子毅站起來想要朝著沁雪的方向跑卻被老闆娘制止了。

「顧少年，這不是應該插手的事情。」老闆娘淡淡地掃了他一眼。

「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顧子毅搖著頭，「孤……孤不想讓事情變成這個樣子。」

「嗯？」老闆娘震驚地挑眉，是她的原因嗎？是她甩鈴鐺乾的嗎？顧子毅為什麼把前世的記憶也想起來了？

「咳咳，」老闆娘為了掩飾尷尬死死地拽住了顧子毅的袖子，「顧少年你聽我說，沁雪有沁雪應該做的事情，這是屬於她的生活，她的曾經，屬於你們的過往已經結束了，沁雪已經跳舞給你看了，你們已經沒有任何的關係了。」

「結束了她的事情沁雪會消失嗎？」

老闆娘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回答道：「這是沁雪的選擇，你得尊重她的選擇，她是鬼她要完成她的遺願，她得進入下一次的輪迴，開始新的人生，即使再捨不得也要選擇放手。」

「孤……孤……」

「你也是希望沁雪好的對不對？下輩子她一定會快樂的，快快樂樂，無憂無慮地過完她新的一生，我向你保證，真的。」

沁雪終於突破了長公主的防線，她削了長公主的指甲把長公主摁在地上，她的劍抵上了長公主的咽喉。

「我想起來了，」沁雪吐了口鮮血，氣息不穩，似是在忍受著巨大的痛苦強鎖著眉頭，她喘了口氣緩緩地對長公主開口，「十五歲那年師傅在我外出刺殺太子之前說的那句話我想起來了，這些年我一直沉浸在殺了師傅的痛苦之中而忘記了師傅的教導。我活著，長公主得活著。我得活著！師傅明明知道自己即將面臨死亡，他寧願死了也要讓出來位置給我，他是你最忠誠的暗衛!他想讓您活著！無論是什麼結局，他得讓你活著！這是師傅的選擇，我現在才理解明白，我錯了皇女殿下，我是最沒有資格恨您的那個人。」

沁雪的眼淚順著滴落下來，她終於想透徹了自己的遺願究竟還有什麼，遵從師傅的話，她得活著。

皇女已經死了，而自己也不該再留在這個世上了。

「是嗎？」長公主臉上扯出了一抹嘲諷的笑容。

「建安公主，我有個問題想問你，」老闆娘走上前來蹲下身子看著躺在地上的長公主，「你是怎麼知道《亡靈書》這個東西的？」

長公主抬起眼皮掃了老闆娘一眼，事到如今其實也沒什麼可以隱瞞的，「我和青柏成為惡鬼已經是死後的幾十年之後了。我們不能見到陽光，只能在夜裡殺人，就在十三年前的某天我碰上了一個男人，他告訴我世界上有一本叫亡靈書的東西，得到它就能夠號召裡面全部的鬼為自己所用，我想坐上那個位置，我就來找了。」

「你還記得那個人是誰嗎？」

長公主搖搖頭：「我沒有見過他真實的模樣，只是知道那是個厲害的傢伙。」

「是么？」

「沁雪，來吧，我輸了，我認了。」長公主閉上了眼睛，沁雪咬著牙抬起劍刺向了長公主的胸口，長公主的鬼魂也徹底消散了。

滿身是血的沁雪站起來「撲通」一聲朝著老闆娘跪了下去，她朝著老闆娘磕了頭，抬起頭時已經是淚流滿面了。

「這麼些年，承蒙您的照顧，沁雪感激不盡。」沁雪拿出老闆娘的客房記錄和那八十塊錢一併交到了老闆娘的手中，她的目光落在老闆娘身後的顧子毅身上，她朝著他揚起了一抹微笑，丟了手裡的劍。

老闆娘寫下退房日期的時候沁雪這次是真的消失不見了。老闆娘撿起地上染血的劍來到恍若失了神一般的顧子毅面前說道：「該走了，成為鬼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顧少年，沒有了沁雪成為鬼后的這些記憶是不想讓活著的還記得他們的人更加痛苦了。前世的過往，也統統忘記了吧，你不該想起來的。」

老闆娘說完顧子毅還沒說什麼他的意識重歸黑暗。

某天，音樂社又有一次聚會，地點還是情人湖，顧子毅抱著吉他走在橋上，走到一半他看著校園裡的湖水漸漸地出了神，總覺得他在這裡似乎遇見過什麼人。

「顧子毅你在等什麼！快來啊!」他的同伴喊他。

「沒事，這就來了。」不知怎的，眼角劃過一滴淚珠，散在這微風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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