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出國?

第208章 出國?

送白懸出門之後,秦卿卿看了眼時間,又等了一會兒,才撥通了早先存在手機里的號碼。

「金阿姨,早上好。」

她一邊打著電話,一邊也出了門,準備散散步,呼吸一下早晨的新鮮空氣。

金阿姨周圍有音樂聲,語調聲音充滿活力,「卿卿?我剛上完瑜伽早課,這麼巧你的電話就打來了。」

寒暄了幾句,電話里金阿姨笑了起來,「你是不是有事找我啊,別抹不開面子,阿姨能幫的肯定幫你。」

秦卿卿耳朵一熱,本來想繞繞圈的,結果自己的小心思被看得一清二楚。

她踢開了腳邊的一枚小石子,看它滾落到一旁花壇的泥土中。

秦卿卿說:「其實,我就是想問問白懸的情況,我有點擔心,他什麼也不跟我說,但是我從財經新聞上看到的消息,都不太好,可是我又看不懂那些。」

「白懸?哦,昨天晚上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說要回一趟滬市,你今早是不是見過他了?」

金阿姨口吻隨意,秦卿卿內心卻不大安穩,自己的兒子在外奔波久不歸家,費盡周折回來了幾個小時,卻只是為了見別的女人。

她想道歉,可是又覺得道歉有點怪。

「我也不懂啊。」

金阿姨倒不太在意,笑了起來,就著她上一個問題回答,「不是阿姨不想告訴你,只是我們倆知道的估計也差不多,白懸這小子回家從來不說工作上的事,我和他爸爸即便想關心,也無從下手。」

金阿姨彷彿絲毫不擔心珍寶集團的困境,轉而關心起秦卿卿的排練來,最後還跟秦卿卿說:「有時間,來阿姨家坐坐,阿姨給你烤蛋糕吃。」

「好。」

撂下電話,秦卿卿舒了一口氣,環顧四周。

太陽已經升起,影子斜斜地映在道邊,微風拂柳,不知不覺,幾分春意盎然。

正要提步回家,她突然發現,餘光里,有個高大的身影不緊不慢地跟著她。

經歷過被跟蹤、被綁架等一系列操作的秦卿卿熟門熟路地心裡一抖,猛地一扭頭。

剛要大喊,就對上了熟悉的一張臉。

喊叫聲被迫咽回,她乾巴巴地說:「嚴暮安?」

男人幾步走上來,同她並肩,一邊舒展著手臂,側目招呼道:「早啊。」

看他一身晨練的休閑裝束,寬肩腿長,秦卿卿有些詫異,「你這是……你們這麼快就搬過來了?」

男人溫聲淺語,雙眸在晨曦里閃爍著細碎的光,「是啊,房子沒什麼可裝修的,收拾好日常用品就可以了。」

「你……額……」秦卿卿比劃著,「你剛才一直跟著我?」

察覺到女人眼裡淡淡的不自在,嚴暮安恍然,溫聲道:「早起想出來散散心,遠遠地就看見你在打電話,想著等你打完了再跟你打招呼。」

「不好意思,嚇到你了。」

清逸俊朗的男人,為了這麼一點小事,誠懇的道歉,反到讓秦卿卿覺得愧疚。

「是我不好意思才對,可能是後遺症,總是疑神疑鬼的。」

「應該的,女孩子要獨居更要注意周邊的安全性。對了,我今天起得很早,好像看見了一個男人從你家的方向走出來。」嚴暮安彷彿不經意地問,「那是白先生?」

秦卿卿點頭,「嗯。」

她到沒有不好意思,這個時間段,從她家走出來一個不是白懸的陌生男人才奇怪吧。

「你們兩個是不是……」他的語氣些許試探,話說一半留一半,無端地給兩個人中間增加了一抹旖旎。

秦卿卿連忙擺手,「沒有沒有,他就是回來看看我。」

嚴暮安聞言似有所感,「珍寶集團尋找的合作方紛紛拒絕,白懸還能抽時間回來跟你見面,他很體貼。」

「你很了解?」

「不算太了解,只不過聽說了一些事情。」

嚴暮安話音一落,側頭就看見秦卿卿的眼神,隱含探究,明明想了解,卻又有所顧慮,帶著懵懂的渴望,令人不自覺升起一種隱秘的愛憐。

嚴暮安喉結微動,移開了目光。

聲音也不自覺地壓抑了幾分。

「歸根結底,美菱家紡的自立門戶和其他供應商的拒絕和觀望,不過是因為利益糾葛。白懸解決這件事情無外乎也就是兩種辦法。」

「什麼?」

嚴暮安又看了她一眼,才接著說:「許之更多的利益,但也只能解決眼前的困境。」

「另一種,其實珍寶集團最好的解決方法就是融資,由資方共同承擔風險,可是白懸不想稀釋股權,更無意上市,所以這條路也走不通。」

見秦卿卿聽得一知半解,嚴暮安眸光閃動,忽然問:「如果……我是說如果。」

「如果白懸解決不了這一次供應商危機,珍寶集團勢必會陷入財務危機,假使白懸不再是身家過億的總裁,他給不了你更好的生活,你還會喜歡他嗎?」

男人面色純然,這一問完全是發自內心的探究。

秦卿卿忽然想起她第一次見白懸的場景。

劇團的更衣室里,再普通不過的場景,她驀地就看見了他。

隔了這麼久,她甚至還能在腦海里復刻出他削瘦的輪廓,喉結緊裹在立式領口下,英俊的側臉俱是冷漠。

「我喜歡他,跟他是不是總裁,身價多高,沒有關係。」

——純純的是見色起意。

這話直說出來也不太合適,秦卿卿乖覺地咽下了後半句。

不過嚴暮安好像是理解錯了她的意思,面露感慨,「我都開始羨慕他了。」

秦卿卿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嚴暮安緩過神來,尷尬地摸了摸鼻尖,轉移了話題。

「對了。」他試探性地問:「昨天晚儀說,見到一個中年男人,跟你一起回了家,過了一個多小時才出來?」

這個趙晚儀成天沒事幹,光盯著自己家門了?連一個小時這麼準確的時間都知道?

心裡腹誹,可是剛才問了人家那麼多問題,輪到自己了,什麼都不肯說,秦卿卿都有點尷尬。

「那個是我的……爸爸。」

她終於說出了這個名詞。

「很好啊,父女團聚。」

「只是……」

「不管曾經發生了什麼,生活總是要想前看的,不是嗎?」

像是在勸她跟父親和好,又像是僅僅隨口一嘆。

秦卿卿側眼覷著他,拿不準嚴暮安到底對自己的家事知道多少。

他目光悠遠,落在遠處的房屋、灌木叢上,側顏在日光的映襯下愈發俊秀,唇角上揚,帶著溫和的暖意。

嚴暮安真的是個好到不真實的人。

稍晚的時候,秦煥日給秦卿卿打電話,約她吃晚飯。

見面的地點在秦煥日暫住的酒店周邊,是一家沒什麼名氣,看起來也不太好吃的烤肉店,只有裝修還對得起這個地腳的租金。

店裡客人寥寥,秦卿卿也不知道秦煥日是從哪裡知道這家店的。

服務員端上來幾盤生肉,秦煥日揮揮手讓她下去,自己往烤爐上放著,翻了幾回熟了之後又殷切地給秦卿卿夾。

「來,爸爸給你烤好了,這塊肉不焦不嫩,你嘗嘗。」

秦卿卿沒有拒絕,只是隨口問:「你在國外經常吃這個?」

秦煥日的筷尖在半空中停頓了一下,隨後笑呵呵地點頭,「不過國外的烤肉店太貴了,我們都是從菜市場買了肉,回家烤著吃的。」

烤肉的味道並不算好,秦卿卿吃了一點就吃不下去了。

秦煥日倒是來者不拒,頃刻間就把桌上的飯菜一掃而光,擦了擦嘴,秦煥日兀自嘆了口氣,看向秦卿卿。

「卿卿,我知道你現在還沒辦法面對我,讓你遭遇了這麼多不幸,爸爸媽媽真的對不起你。」

秦卿卿搖頭,「曾經多不幸,那也只是曾經,我很喜歡現在的自己。」

女人一點情緒波動都沒有,秦煥日顯得有點坐立難安,他身體往前傾,雙手糾結在一起,討好地問:「明天爸爸帶你逛逛商場?你有什麼想買的,爸爸都給你買。」

「明天我要去綵排。」

「那爸爸明天可以去看你的綵排嗎?」

她喝了一口水,壓抑住心口的躁意,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她能感受到,秦煥日有一件迫切地想跟她說的事,只是想找個恰當的時機開口。

第二天,《玉生煙》的綵排現場,兩個小時下來,眾人都覺得酣暢淋漓。

綵排結束之後,寥寥的觀眾席上,有一個人賣力地鼓掌。

隋毓秀好奇地探頭,「那個鼓掌的叔叔就是你爸爸?」

自從當日秦煥日來劇團之後,秦卿卿的父親從國外回來找女兒的事在劇團里已經傳開了。

雖然秦卿卿的來歷大家都不知道,可是並不妨礙這些戲劇領域的從業者們,充分發揮了想象力,加上汪海林和吳清遮遮掩掩中透漏出來的事實,將這他們的淵源拼湊得不差毫髮。

「嗯。」

秦卿卿沒有否認。

隋毓秀貼心地說:「他等著你呢吧,那你先過去打招呼吧,我幫你跟汪導打一聲招呼」

——綵排之後,通常會有一個小會,說一說場上每個人有什麼問題。

秦卿卿謝過她,在幾個同組演員好奇或關切的目光下下了台,從聚光燈走近了晦暗的觀眾席中。

秦煥日看她走下來,立刻就笑開了,「卿卿,你演的真好,我的女兒就是舞台上最漂亮的一個,把他們都壓下去了。」

秦卿卿皺起眉,「這是我們團隊合作的成果,也不是我一個人的高光。」

「你說得對,說得對。」秦煥日附和了兩聲,又想到什麼,「哦對了。」

秦煥日有些著急忙慌地從包里掏出什麼,往秦卿卿眼前一遞,炫目的色彩在秦卿卿眼前一晃而過。

男人說:「這個給你。」

秦卿卿的眼神停留在男人手上握著的東西上,卻沒有接,聲音飄忽,「這是什麼?」

「你小時候想吃糖,我記得當時標價太貴了,你就嘴硬著說不喜歡,但是我看見了,你偷偷瞄了一眼價簽,我一直記得這件事情。這個糖是今天我來劇團的路上,特意拐去商場買的。」

波板糖很大,一圈一圈的鮮艷顏色和她記憶中一模一樣,她能想象得出,在塑料紙下的糖有多甜。

但是秦卿卿還是沒有接。

「謝謝,但是我現在已經不喜歡了。」

她又說:「你回去辦自己的事吧,我一會兒還要去開會。」

秦煥日不解,「你們開什麼會啊,不就是背背台詞上去演嗎?」

「……」秦卿卿垂下眼,不知道怎麼解釋也不想跟他解釋。

她沉默下來,秦煥日的表情有些尷尬,支支吾吾說不出什麼話,卻又不鬆口讓秦卿卿走,整個人看上去十分急躁。

直到秦卿卿說:「你有話,我們找個地方坐著說吧。」

「好好好。」秦煥日幾乎立刻同意,連聲說,「爸爸請你吃飯。」

「不用了,劇團附近有個咖啡館,就去那吧。」

秦卿卿跟汪海林請了假,在後者緊蹙眉頭,不贊成的表情中,跟著秦煥日離開。

秦卿卿熟門熟路地在咖啡館里找了一個位置。

端上來的美式咖啡,秦煥日只喝了一口就皺起眉放下了,男人搓了搓手,斟酌著,在想怎麼開口。

秦卿卿無意再拖下去。

「你是有事想跟我說吧。」她坐得很正,視線在咖啡飄散的熱氣中氤氳,「自從你從國外回來找到我,每天除了聯繫我,好像也沒有別的事情了,所以你這次回來,只跟我有關吧。」

抬頭,秦煥日還是那副難以開口的表情,但是聞言面色卻沒怎麼變化,秦卿卿就知道自己說對了。

她放在膝上的雙手忍不住微微緊握,深吸了一口氣,「讓我猜猜看,該不會是你和她,你們兩個人的身體出了問題,需要我捐腎這種惡俗的情節吧。」

秦煥日愕然,隨即真切地笑了起來。

他的笑聲越來越大,幾乎讓咖啡館里的人都側目,他才不得不捂著嘴控制了一下。緩和過來之後,他面上的緊張已經消失殆盡了。

秦煥日笑著對秦卿卿說:「這麼多天,見你事業有成,為人處世沉穩又有自己的主意,爸爸既欣慰,又覺得緊張,不知道該怎麼跟你相處。現在看見你這樣,才有點爸爸印象中乖女兒的樣子。」

秦煥日朗聲說:「那種豬狗不如的事,爸爸還干不出來。」

秦卿卿稍稍放下的心,還沒再次提起,就聽見秦煥日沉聲說:「不過,你的確說對了一半。」

「你媽媽她,的確重病了,醫生說她時日無多了。」

秦卿卿眼前一陣晃神。有那麼幾秒,母親笑著的、哭泣的、無奈的表情在她眼前走馬觀花似的飛速掠過,伴隨著未知的轟鳴聲,鼓噪著她的耳膜。

她聽見秦煥日說:「卿卿,爸爸這次回來,就是希望能帶你出國,見她最後一面。」

中年男人面色誠懇,秦卿卿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起初她只覺得荒謬。

直到秦煥日目露哀求,「卿卿你沒聽錯,你媽媽病重了,哪怕你不移民,可不可以跟我一起去看她一眼。」

秦卿卿有很多問題想問,比如她得了什麼病?比如這麼緊急的事為什麼他耽擱這麼多天,才告訴自己?

她甚至開始不受控制地想象到一個場景,她跟著秦煥日飛到大洋彼岸,卻見不到那張記憶里的人了,只有墓碑上那張陌生又熟悉的臉。

「讓我考慮一下。」她喉嚨干癢,拿起面前的咖啡一喝到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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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下那朵高嶺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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