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收拾收拾滾蛋

第14章：收拾收拾滾蛋

丁一凡眉宇微蹙，暗暗地告誡自己，一定要冷靜：「一定是在虛張聲勢，他沒那麼強！父親就是個普通人，當日輕輕鬆鬆就鎖住了他的喉嚨……這半年多，他在發奮，我也沒有偷懶……就算強，也不會比我強多少！」

丁一凡緩緩抬起劍，腦海中醞釀著，要不要動用蝶影劍法。

「心亂了，這一招接不住了。」暗處，張肅嘆了一口氣。

和趙陽等人不同，早在半年多前，西海湖岸，他就注意到丁一凡演示的劍法，招式當中帶著神韻。

這一戰結果毋庸置疑，但是過程並不能令他滿意。

李聰的嘴角彎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雙手緊握的朴刀，對著丁一凡橫掃過去。

一道清脆的響聲過後，丁一凡手中的青鋼劍斷成兩截，掉落在地，握劍的右手，虎口崩裂，鮮血遍染手掌。

不僅如此，還被李聰一腳踢在小腹之上，倒飛出去，跌在三丈開外。

仰面朝天的丁一凡，臉上露出茫然之色，慢慢坐起身，吐出一大口鮮血。

左手壓著胸膛，右手撐著地面，緩緩站起身，突然「哇」的一聲，大哭著衝出演武場，衝出人群，朝著山門方向踉蹌地跑去。

暗處，正準備離開的張肅扭過頭，臉上表情嚴峻……

山門外，大道一側的小山坡，丁一凡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眼淚鼻涕和著鮮血橫流。張肅站在他身前三尺，面沉如水。

差不多過去一刻鐘，嚎啕大哭變成了小聲抽泣。

張肅淡淡道：「知道自己為什麼敗的這麼慘嗎？」

「不都是因為你！因為你不許我用蝶影劍法！」丁一凡猛地站起身，對著張肅咆哮。

張肅雙眸中猛地迸射出兩道精芒，語氣變得凌厲：「這就是你對失敗的總結嗎？如果是這樣，馬上收拾收拾滾蛋！我不要這樣的弟子！」

丁一凡本能地後退了數步，瞪圓了雙眼，看著張肅。

張肅深深地吸了口氣，稍稍放緩語氣：「敗得這麼慘，源於關鍵時刻，你腦子裡雜念太多。在你來武府的第一天，我就告訴過你『沉著冷靜是習武必須具備的素質！』看來你根本沒有聽進去！

「關鍵時候做不到冷靜，還一根筋！這一次是武府同門比試，換作戰場對敵，你的小命就丟了。是，我是不許你動用蝶影劍法，難不成我說過這句話，你用了就會天塌地陷？

就好像蝶影劍法，很多招式的銜接都有固定的方向，難不成對敵的時候，對方已經洞悉了你的招式，用劍指向你的左邊，你還要拘泥於原有的招式變化，將身體左轉，主動撞向對手的劍尖？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劍法反覆練習，只是為了熟練基本動作，推演各種變化，以期在實戰中出招快速、精準、有效。不是讓你固守成規，被別人擊敗，最後怪到劍法上面！

臨場猶豫更是大忌！你既然覺得，那一招只有蝶影劍法才能抵擋，就當及時出招，而不是瞻前顧後！小小年紀，腦筋如此僵化，根本就不適合練武！

另外，我告訴你，就算使出蝶影劍法，你也只是能多支撐幾十招，最後輸的人還是你！別說李聰已經無限接近後天中期，就算和你處在同一層次，最後輸的也是你！因為他的實戰經驗比你豐富得多！

讓你參加年終大考，我不是要你拿第一，而是讓你累積實戰經驗，在實戰中尋找感覺。沒想到你的心智這麼脆弱，這麼不能接受失敗，一點都輸不起，天底下就沒有人是永遠不敗的。我告訴你，不能承受失敗的苦果，也就沒有資格享受勝利的喜悅！」

張肅一甩手，掉頭而去。丁一凡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眼淚無聲的流淌……

他根本想不到，心裡委屈跑出來哭一場，還被人噼里啪啦一頓當頭棒喝。

這樣的遭遇，記憶當中從未有過。

也就是臨行之前，秦婉諄諄教導「師徒如父子，不可忤逆」，否則，明知打不過，也要衝上去咬一口。

「道理，狗屁道理！不許動用蝶影劍法是你說的，可以動用蝶影劍法也是你說。大人，就可以這樣顛來倒去，反覆無常嗎？」

「開始說收我做弟子，來了又說只能做記名弟子，現在竟然說不要我做弟子……我還不要你這樣的師父呢！」

「讓我滾蛋……有什麼了不起！天底下那麼多武者，那麼多大將軍，哪一個是你的徒弟？」

「沒什麼好收拾的，以前的衣服不是破了，就是小了，帶回去也沒有用。」

「那三千兩紋銀，刨去這半年吃的用的穿的，應該還剩一些，我也不要了，就當是了結這一場師徒緣分。」

「我什麼都不要，就自己一個人走！」

說一句，淚水就「嘩嘩」地淌一臉。

「誰不能接受失敗了！」最後，丁一凡大吼一聲，用衣袖擦了擦臉龐，轉身朝著監羌城的方向，邁開了腳步。

這條路他是記得的，既然要回家，自然是原路返回。

丁一凡一邊走，一邊回頭望，到了城門口，更是站立了近半個時辰。

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抬起雙手擦凈臉上的淚水，走進了監羌城。

進城不久，就感覺到有些飢餓，尤其是在經過餐館，聞到菜肴香味的時候。

這個時候，他已經意識到，身上沒錢，回程的幾百里路，會很難走。

不過，讓他就這麼轉回頭，也是不可能的事。

強忍著飢餓，按照記憶中的路線，丁一凡再一次來到城外，邁開大步而行。

又行了半里，看到眼前的道路，一條變作了兩條，丁一凡愣住了……

來的時候是坐馬車，沿途行止都有父親做主。如今，一個人，根本分不清，哪條是通往孔城的了。

二選一，隨便走一條？就算選對了，前方肯定還有岔路口，不可能一直運氣那麼好。

想到「運氣」兩個字，丁一凡不覺又被悲傷的情緒縈繞……

原以為自己運氣很好，這個時候才明白都是假象……不僅沒有好運氣，而且有可能，這輩子都回不了家，餓死在荒郊野外無人知道的地方。

有心返回監羌武府，就算不能繼續待下去，好歹討幾兩銀子，要一張地圖。

隨即意識到，自己根本回不去……他記起來時，從這個方向進城，是要繳費的。

又一轉念，回得去也不能回去，就這麼回去，就算不被看扁，也會被人笑話。

笑話死，餓死，橫豎都是死，幹嘛要回去讓人鄙薄？

「天底下就沒有這樣做師父的！」丁一凡大吼一聲，似乎牽動了腹部的傷，雙手捂著小腹，蹲在地上放聲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