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找上門來
要說起陳謙為什麼會在床上躺這麼些天,便全是拜這王全忠所賜。
這王全忠乃是本鄉嗇夫,掌管整個水陽鄉的民政治安,基本上相當於一個小縣令一樣。
趙國雖然是繼新朝而起,但他其實用的乃是西漢的那一套,不說完全一樣,至少是八九不離十。
漢制,縣治下便是鄉,而每一個鄉又是由里所構成的。
這其中,負責掌管一鄉人的便是嗇夫。
當然,還有一些其他的小吏,比如三老、亭長。
但隨著制度的演變,嗇夫慢慢變成了事實上管理一鄉的人,基本上是無所不管。
一般而言,如果一個鄉的戶數超過了五千,這個嗇夫就叫有秩鄉嗇夫,因為他算是有品秩的,俸祿有一百石。
而如果鄉戶數沒有超過五千的話,就只叫鄉嗇夫,他的待遇就差得多了,只有斗食之俸而已。
而且,有秩鄉嗇夫是由太守府來任命的,而鄉嗇夫的話,卻是由縣裡來任命。
但這些差別對陳謙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就算王全忠只是縣裡任命的鄉嗇夫,小小的斗食之吏而已,也不是他能夠惹的起的。
毫不客氣的說,王全忠在這小小的水陽鄉,便是土皇帝一般的人物。
那些富家豪門他不敢惹,其他的老百姓卻幾乎都只能夠仰他鼻息生活。
畢竟,萬一這傢伙看你不順眼了,有的是借口讓你不安生。
要說這傢伙本來只是鄉里一遊盪無賴,也不知道是走了什麼運,居然搖身一變成了小小的鄉吏。
說起來,陳謙之所以會和那個傢伙鬧成這樣,完全是為了他老爹留下的那五十畝地。
古人向來有得權致富之後,便大買田產的習慣,這王全忠自然也不例外。
他這一回看上了陳謙家那五十畝地,便想要將之買下來。
但陳謙並不想賣,並不僅僅是因為價錢太低的緣故。
更多的,還因為這是他老爹戰死才得到的撫恤啊!
陳謙他爹雖然是大字不識一個,但卻對他很嚴格,打小就讓他去上學讀書。
按照他爹的說法,唯有讀書才能出人頭地,才能夠讓老陳家揚眉吐氣一把。
這也就導致,讀了多年聖賢書的陳謙有了點迂腐之氣。
要不然,普通百姓家哪裡會守喪三年呢。
以他這樣的性格,會肯賣掉老爹命換來的田地才怪呢。
王全忠糾纏了幾次,甚至威脅加利誘,卻都沒有讓陳謙有任何鬆口。
自然而然的,便開始耍起了手段來。
陳謙氣不過,多次去找他理論,可他這性格哪裡是人家無賴的對手。
每次理論之後,都被對方給氣得不輕。
前些日子,王全忠找了個由頭,將他家田地里的水給斷了。
如今這時節,正是地里需要水的時候,陳謙聽說之後,忍不住找上門去說理。
結果,一言不合被對方几人給打了一頓。
要不是鄉鄰見狀,將王全忠那幫人給勸開的話,恐怕他都被打死了。
於是,他就在床上躺了這麼些天。
誰也想不到的是,一躺之下,過去的陳謙已經不在,取而代之的乃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靈魂了。
現在看來,那王全忠是鐵了心要強買田地,為此,還去威脅了這些佃戶。
這麼多田地呢,如果沒有佃戶租種的話,鐵定撂荒了。
大趙有規定,分到的田地必須耕種,一旦撂荒的話,不但會將田地收回,而且還會治罪。
這是朝廷為了維持農業發展,穩定賦稅的方法,但卻給了王全忠這樣的人鑽漏洞的機會。
想到這裡,陳謙不由的看了看眼前這幾人。
見他們似乎有些愧疚,感覺有些過意不去的樣子。
「那王全忠可是威脅你們,不讓你們租種我家的田地了?」想了想后,陳謙便問道。
「倒沒有明說,只是,那話里的意思誰都明白。陳家郎君,雖然說對不住你,但我們也沒有辦法,家裡老小都指望著我們這些人呢。那王全忠無賴囂張,咱們這些小老百姓實在是得罪不起啊!還請你莫要見怪!」張姓老農連忙說道。
陳謙聽了,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沉吟了一下之後,道:「無妨,這事也不怪你們。既然你們都決定了,那就這樣吧!你們放心回去,這件事情我不會找你們的麻煩!」
半途作廢約定,這本來是要承擔一定賠償與責任的。
這也是這些人來找他商量退租,卻有些忐忑的原因。
聽到這話,幾人頓時臉上一松,紛紛感謝起來。
陳謙點了點頭,將他們給打發走了。
沒多久,林氏走了進來。
之前他們說話的時候,她其實就在外面,所以,對這事情也都聽了個明白。
「兒呀!俗話說民不與官斗,那王全忠大小是個嗇夫,咱們鬥不過他的。既然他要買咱家的地,你便賣給他吧!也省得再遭罪啊。」林氏看著兒子,沉默了一會之後,嘆道。
陳謙雖然是個迂腐書獃子,但田地之爭卻沒有告訴林氏,顯然也是怕她為自己擔心。
但因為之前被打,這件事情便被林氏知道了。
只不過,林氏向來以兒子為主,所以,之前都沒有說什麼。
「母親說哪裡話來,這些田地乃是父親用命換來的,咱們豈能輕賣了!」陳謙搖了搖頭道。
「兒呀,終究是命要緊!這次你傷成這樣,真是嚇煞為娘了。若是你有個好歹,你讓為娘怎麼活的下去,怎麼向你死去的父親交待呢?」聽到這話,林氏不由的抹了抹眼睛,憂心道。
顯然,這一次他受傷之事,將她給嚇到了。
想想也是,丈夫幾年前戰死,對她便是一個嚴重的打擊。
若是連兒子這唯一的念想與依靠也沒了,恐怕她也就真活不下去了。
想到這點,陳謙不由的一陣愧疚。
連忙安慰道:「母親不必擔心,我已想到了解決的辦法。總之,這件事情便交我去辦,您就放心吧!」
事情到了這一步,還有什麼可說的。
既然王全忠已經是鐵了心要為難自己,那自己也就不必再忍下去了。
如今的陳謙可不是之前的迂腐書生,該出手時就得出手。
誰要是敢對自己和家人不利,必要讓他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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