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且看飛劍
周南被傳送出來后,躺在地上,臉色發白,神情痛苦,好在呼吸還算均勻,沒性命之虞。
王啟年眼裡神光一閃,仔細觀察通天塔,臉色頓時一變:「不好,通天塔一層秘境,竟是毀了?」
「什麼?」採薇也是掐指一算,微微張大嘴巴,「不會吧,這小傢伙到底在做了什麼啊,這秘境從協會創立就存在了,怎麼就毀了?」
「……師姐,那這小子到底通沒通過啊,我們的賭局又怎麼算啊?」
採薇嗔罵道:「你這死胖子,到這份兒上還想什麼勞什子賭局,這秘境毀了,你還是想想怎麼跟協會裡的元老解釋吧。」
「解釋個屁,總不能把這小子千刀萬剮吧。」王啟年深吸了口氣,沉吟一番,「反正這秘境幾百年來也沒見有人通過,拿來也沒什麼大用,至於裡面到底發生了事情,只有等這小子醒了再問他了。」
「也罷,師弟,你先把這小傢伙送出去吧。」
採薇這般吩咐,王啟年便帶著周南進了傳送陣。
待這二人消失后,她悠悠吐了口氣,嫵媚眼眸里神采連連。
她修為超過王啟年,於這自協會創始就存在的通天塔了解也比王啟年深刻,知道這事兒恐怕沒那麼簡單。
「這小傢伙,還真是有些不簡單呢。」
她這般想著,唇角上翹,明艷不可方物。
…………
三天後,東臨城,周南自家府邸。
彷如一個紀元那般漫長,又彷彿只是一瞬,周南霍地從夢中驚醒,渾身肌肉晦澀摩擦,讓他眉頭緊緊蹙在一起。
「嘶!」
他倒吸了一口涼氣,外面隱隱傳來爭吵聲,他眯了眯眼睛,環視四周,木床圓桌,古籍硯台,除此之外,並無多餘裝飾——這是他自己的房間。
時為正午,屋外陽光正好,淡金色光點,透過窗欞,漫過青色藤蔓,灑進屋子,如水銀傾瀉一地。
眉目如畫的女子,和衣安坐床前,眼帘微闔,睫毛細細長長,安靜地搭在眼帘上,正午的陽光澄澈安然,傾灑在她臉上,鍍上了一層融融金色,平添了幾分聖潔。
「姑姑……」
周南輕聲喚了一句,眉頭愈發緊皺,只覺頭疼欲裂。
他忍不出哼了出來,女子緩緩睜開眼睛。
她生的極美,容色殊絕,氣質清冷,身上無一處不是造物所能想象的極致,尤其好看的卻是她的眼睛,眼眸如煙雨熏染,蒙著淡淡水汽。
「你醒了?」
女子輕啟朱唇,音線帶著些微繾綣疲倦,見周南終於醒來,她微微一笑,頓時滿室生輝,便是正午最絢爛的陽光都頓時黯淡幾分。
周南搖搖頭,勉強支撐著半起身,終於回過神來。
他只記得自己幾番險死還生,終於過了符文師協會那勞什子第四關試煉,然後那柄金色巨劍似乎是要殺他樣子,接下來就昏迷了過去,之後的事情,倒是完全記不清了。
「姑姑,我怎麼會在這裡啊?」
女子笑道:「是王先生送你回來的。」
「那我昏迷了多久,老王說了什麼沒有?」周南這般問著,心裡卻是想道,「真是怪事,也不知這勞什子第四關試煉,我究竟過了沒有?」
「你呀,可把姑姑急壞了,都昏迷三天呢,都不知道小意一些,至於王先生么……」女子寵溺地摸了摸周南腦袋,「他倒是沒說什麼,就是說你是傷了心神,要好生將養幾天,囑咐你醒了后就去找他。」
周南點了點頭,卻聽女子又道:「你昏迷這三天,除了世子殿下來看過你外,姜家小姐也來了幾次,還送了不少補品靈藥,你醒來的也巧,她人現在還在屋外呢。」
女子說著,唇角上翹,揶揄道:「看不出來嘛,我家小南還是挺討女孩子喜歡的,姜家小姐大家閨秀,人長得好看不說,便是性格也是極好的,賢良淑德,知書達理,你可不能欺負人家哦。」
「……知書達理,賢良淑德?」周南張大嘴巴,差點沒給嚇死,尋思自己姑姑怎麼也學會張開眼睛說瞎話了,「哈,姑姑,第一次發現原來你也很幽默。」
姜璃要是個賢良淑德、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那他周南豈不是可以自我標榜是個溫良謙恭、清氣如蘭、溫潤如玉的謙謙公子了——就跟太陽不可能打西邊出來一樣,這擺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嘛!
不過這都是哪兒跟哪兒啊,姜璃這小娘皮只要不拿劍削他,周南就得燒高香了,姑姑這鴛鴦譜點的,也忒不靠譜了。
周南正想到這裡,卻只聞屋外爭吵聲大了起來,除了姜璃在說話外,另外一個聲音有些聒噪,聽著隱約熟悉,眉頭不由再次皺起。
周南仔細尋思一番,也想不起聲音主人是誰,開口問道:「姑姑,屋外誰在說話?」
「一個自稱姓柳的公子,王府派來的侍衛說此人和你有些過節,沒放他進來,卻也趕不走他。」
女子輕聲說著,眉宇間有些厭惡,「這人在外鬧得歡騰,姜家小姐看不過眼,說是要出去教訓他一頓,姑姑也攔不住,便由她了。」
「柳家公子,莫非是那被小爺訛過一筆銀子的柳家孫子?」
周南思忖一會兒,卻也搞不懂這柳相打得什麼算盤,「這孫子,腦袋不會秀逗了吧,憑我跟鎮西王府的關係,他怎麼還敢來惹我?」
想不明白,周南便強自掙扎著起身,想出去看看這孫子到底在整什麼幺蛾子。
他可不是什麼逆來順受的爛好人,若這柳家孫子不說出個人五人六來,少不得就要再教訓他一頓。
他下床剛走兩步,卻只覺腳下虛浮,撐不住力,險些栽倒,女子連忙把他扶住,嗔怪道:「你大病初癒,身子骨還虛著呢,去招惹此等膏粱子弟作甚?」
周南笑道:「沒事兒,我就出去看看,總不能被人堵在屋子裡當縮頭烏龜吧?」
女子無奈,只得依了他,將他扶著往院子里走。
還未走出屋,透過半翕開的房門,周南倒是先把院子里的情況看了個清楚。
他眯了眯眼睛,但見院子里杵了不下二三十號人,近一半是黑衣勁裝,佩戴制式飛劍的王府侍衛。
這些個侍衛周南也算熟悉,隸屬鎮西王府影衛一部,大多都是世子李慕白的貼身侍衛,想來是被李慕白派來保護他了。
院子正中站著個圓臉錦衣少年,手持鎏金摺扇,挺著腰桿,一副趾高氣昂模樣,不是柳相是誰,他身後還站著十多個修士,修為俱在練氣五、六重左近,想來是他帶來的侍衛。
柳相前面是個二八年華的少女,少女紅衣黑髮,身段修長,顏容清麗,此刻正伸手攔著柳相等人,正是姜璃。
柳相輕搖摺扇,笑道:「姜家小姐,我跟周南世兄是舊識,聽聞他在試煉中受傷,便好心來看看他,你攔著我作甚?」
姜璃巧笑嫣然:「好一個舊識,我怎麼聽說你這豬腦袋受葉家小姐挑撥,想去尋周南這傢伙麻煩,卻反而被嚇破了膽,還反付給他五千兩銀子什麼精神損失費來著?」
「你……」柳相訕訕一笑,「姜大小姐說笑了,我跟周南世兄相交莫逆,那天不過是彼此開個玩笑罷了。」
他說著就想進屋,姜璃哪裡管他許多,倏地招出一柄中級飛劍,懸在她身旁,如毒蛇噴塗信子一般,劍尖不偏不倚指著柳相腦袋。
姜璃乃是練氣九重圓滿修為,這院子里論單打獨鬥無一人是她對手。
再加上鎮西王府一眾侍衛,柳相保鏢帶得雖多,雙方也是勢均力敵,雙方劍拔弩張,說著就要動手。
「這孫子,到底打得什麼算盤?」周南有些搞不懂柳相目的,暗自思忖,「管他的,先出去試探試探再說。」
思及此處,他由姑姑扶著,推開房門,朗聲道:「原來柳大公子,不知來此有何貴幹?」
眾人循聲望去,不由暗贊,好一對璧人!
藍衣少年卓立門口,臉色雖說蒼白,眉宇間卻是英氣勃發,頗具氣度,這樣的人物,放在哪裡都是一方人傑,惹人注目。
他身邊白衣女子更加奪人眼目,眉目如畫,不著粉黛,氣質卻是清麗無雙,若空谷幽蘭,蓮花遺世,臉上表情澄澈安然,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少年身上,似除此少年外,世間所有於她都不值一提。
姜璃已不是第一次見周南姑姑,此刻也是驚艷不已,她本身就是容貌極為出眾,但和周南姑姑比起來,頓時就顯得黯然失色。
「嘶!」
柳相的震撼比姜璃大了百倍不止,他倒吸了一口涼氣,眼眸里頓時有些貪婪之色。
見著這樣的女子,他終於明白史書里記載,某些君王為了一個女子甘願拋卻萬里江山如畫也並非都是吹牛。
這樣的女子,說是天上沒有,地上無雙也不為過。
便是萬里江山如畫,也抵不過她眉間一點硃砂啊。
「哼!紅顏禍水,周南啊周南,你守著這麼個仙子,卻是修行低微,那就是天大的禍事了。」
柳相思及此處,心中篤定,拱手道:「周南世兄,小弟那日多有冒犯,世兄卻大人大量,小弟才免受皮肉之苦,端的是高風亮節,君子氣度。」
柳相略微一頓,繼續道:「前日聽聞世兄於符文師協會試煉中受傷,小弟心中挂念不已,便想來探視一番,卻不料和姜家小姐起了些誤會,此刻見世兄安好如初,小弟心中這擔子,也算是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