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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中年人帶著下人進入上房,仔細打掃起來。

說是打掃,其實跟重新改造差不了多少。

一行人從外面的馬車上拿了名人字畫,花瓶古董,帷幔床單,全搬進上房中。

看著忙碌的下人,陳大志疑惑:「他們是不是把家隨身帶著啊。」

桃夭點頭:「可能。」

中年人將白衣公子迎了進去,半晌之後,出來拱手道:「三位,我家公子請你們進去飲茶。」

陳大志和五娘對視一眼,便進去了,桃夭跟在他們身後。

裡面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間號稱上房的破屋已經變得幽雅而舒適。

那公子坐在八仙桌前,對他們微微一笑:「請坐。」

三人依言坐下,每人面前都擺著熱騰騰的香茗與精緻可口的糕點。

「請用。」那公子將摺扇打開,輕輕地搖動著,衣衫隨著動作飄蕩,兩縷發垂下,劃出優雅的弧度。

白衣如雪,溫潤如玉。

他輕輕地扇,輕輕地笑。

桃夭看著他如畫的側面,問了句話。

「公子,你很熱嗎?為什麼一直扇扇子?」

握住扇子的手僵硬了。

「對啊,最近天氣這麼涼,我們家蒲扇都收到床底了呢。」陳大志附和。

白衣公子眼角僵硬中。

「你們兩個很呆啊,這就是傳說中的耍帥嘛,和我冬天堅決不穿棉襖一個道理。」五娘解疑。

陳大志,桃夭:「哦。」

白衣公子:「……」

振作之後,白衣公子決定解釋:「其實,這把摺扇是我的武器。」

陳大志:「公子啊,用扇子當武器早就過時了。所以最好選用式樣經典的,比如說佩刀。」

五娘:「扇子很容易暴露目標,夏天還好,冬天一拿出來人家就知道要防備。所以最好選用不會引人注意的,比如說筷子。」

桃夭:「用毒比較好。」

白衣公子:「……」

白衣公子深深吸口氣:「我的摺扇不是普通的兵器,它裡面裝有機關,一次可以發射七七四十九根毒針。」

陳大志:「當年鬼面玉郎君的扇子一次可以發射八八六十四根毒針。」

五娘:「以前賽神仙林貴子的扇子一次可以發射九九八十一根毒針。」

桃夭:「我鄰居的扇子可以發射煙花。」

白衣公子:「……」

白衣公子額角青筋隱隱抖動,勉力支撐著:「各位,在下姓慕容,名逸風。」

陳大志:「哦,你姓什麼我們早就猜到了。」

慕容逸風精神一振,挺起背脊:「哦,你們知道我?」

陳大志:「一般江湖上只有慕容家喜歡穿白衣服。」

五娘:「只有慕容家喜歡拿白扇子。」

桃夭:「額前會留兩縷發。」

陳大志:「對啊,你們慕容家幹嘛不把頭髮梳好再出來啊?」

五娘:「不是告訴過你們,那就是傳說中的耍帥耍帥啊。」

慕容逸風徹底爆發,將桌子重重一拍,八仙桌的一角頓時斷掉:「你們煩不煩啊,我第一天出江湖,給點面子好不好!!」

陳大志,五娘,桃夭:「……」

沉默片刻。

陳大志:「慕容公子,你手流血了。」

五娘:「慕容公子,看你的樣子,好像很痛啊。」

再沉默片刻。

桃夭:「……他哭了。」

那中年人,也就是慕容家的管家雲叔為他家公子包紮好傷口后,將五娘等三人叫到外面,告訴他們事情的原委。

原來慕容逸風是慕容家的獨子,從小受寵,整天待在家裡當少爺,沒怎麼和外面接觸。這是第一次出江湖,服裝形象與台詞是老套了點,請他們見諒。

此外,還給他們每人一張銀票,大額的。

五娘見錢眼開,囑咐桃夭和陳大志不準再笑話慕容逸風,違者將被掃地出門。

慕容逸風由於自尊心嚴重受挫,從那之後就沒再出過房門,直到這天晚上——

桃夭正獨自坐在屋頂,抬頭看著天空。

漆黑的夜,璀璨的星,飄渺的雲,還有……突然竄出來的慕容逸風。

慕容逸風面無表情地在她身邊坐下,控訴道:「你看不起我。」

桃夭搖搖頭:「沒有。」

慕容逸風繼續控訴:「那天,你一直在嘲笑我。」

桃夭繼續搖頭:「沒有。」

慕容逸風哼了一聲:「雖然你沒怎麼說話,但你的話卻總是傷人最重。」

桃夭還是說:「沒有。」

慕容逸風:「除了說沒有這兩個字,還有其他的話嗎?」

桃夭認真地想了想,最後說:「沒有。」

慕容逸風:「……」

夜風一吹,慕容逸風的氣消了不少,他問:「聽說你也是第一次出江湖?」

桃夭點頭。

「有遇到什麼好玩的事嗎?」慕容逸風好奇。

桃夭仔細地想了許久,終於點頭:「有。」

「什麼事情?是不是兩個武林高手對決,然後兩人只是衣衫動了動,其中一個就倒下嗝屁了?」慕容逸風眼中冒出興奮的光。

桃夭搖頭。

「那是什麼事?」

「有一天,我走在路上。」

「嗯。」

「看見一個小孩蹲在當鋪前吃包子。」

「然後呢?」

「然後旁邊的一條狗放了個屁,那小孩就被臭哭了。」

「……」

桃夭緩緩說道:「這件事還挺好玩的。」

慕容逸風額邊瞬間布滿冷汗。

沉默縈繞在兩人之間,夜風涼涼的,彷彿周圍的黑暗是一塊絲綢。

慕容逸風打破沉默:「你為什麼要上來看星星?」

「因為五娘和陳大志出去辦事了,沒人陪我說話。」

「你習慣沒人陪你說話時就看星星嗎?」

「是的。」

慕容逸風也學著她的樣子,抬起頭,隔了不久,眼睛便花了。

他揉揉酸痛的脖子:「你一個月要看幾次?」

「每天都看。」

「每天。」慕容逸風輕笑:「難道每天都沒人陪你說話嗎?」

桃夭沒有回答。

看著她的樣子,慕容逸風忽地醒悟。

是真的。

真的沒人陪她說話。

慕容逸風清清嗓子,扯開話題:「你來柴家鎮,也是為了找風探郎嗎?」

桃夭頜首。

慕容逸風還要說什麼,眼角卻忽然瞄到一個黑影從旁邊飛過,忙喊道:「是誰?!」

那黑影本欲悄悄離開,怎料被人發現,只見他右手一動,一隻飛鏢倏地向他們射來。

「跟我玩暗器?」慕容逸風嘴角一勾,「刷」地將摺扇打開,大喊道:「看我的毒針!」

隨著聲音,扇骨中忽然射出幾十根毒針,像長了眼睛一樣,將飛鏢打掉,並繼續向前射去。

那黑衣人根本來不及反應,便被射成刺蝟,頓時倒斃當場。

慕容逸風站在房頂最高處,迎風而立,衣訣飄飄。

下面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與少女的尖叫。

事情本來應該是這樣子的,可是——

當慕容逸風「刷」地將扇子打開,對準黑衣人時,出了個大問題——機關失靈,毒針射不出去。

「有沒有搞錯!」他急得滿頭大汗,一抬眼,頓時又嚇出一身冷汗——那飛鏢已經到了他鼻子前!

出師未捷身先死,慕容逸風閉上眼,認命地悲嘆道:別了,我的江湖。

但忽然面前一陣微風撫過,他聞到一股淡淡的氣息,不像香,是草,屬於青草的味道。

他睜開眼,首先看見了一隻手。

一隻風華絕代的手。

如白玉一般,在月光下散發著淡淡的溫潤光澤。

十指纖細修長,卻並非柔若無骨,而是蘊含著力量。

那隻手的食指與中指捏住了那枚飛鏢,穩穩地,輕鬆地。

然後,那隻手在空中轉了一圈,像一場世間最美的舞蹈。

所有人都注目於此。

周圍的空氣也為之靜默。

慕容逸風根本來不及弄明白怎麼回事,那飛鏢便脫離了那隻手,直直向黑衣人射去。

一切都發生得很快,那黑衣人來不及避讓,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飛鏢插入自己的右臂。

他捂住傷口,不再戀戰,躍入黑暗中,不知所蹤。

慕容逸風本欲去追,卻忽地記起剛才在月光下,明明看見飛鏢上閃著幽藍的光,沾有劇毒。

他連忙把桃夭的手抓起來,仔細查看,還好沒有破皮。

他鬆口氣,又不禁埋怨道:「這上面有劇毒啊,怎麼可以用手去抓?」

桃夭看了看,道:「這種毒,並不毒。」

慕容逸風疑惑:「你看得出來?」

桃夭輕輕解釋:「我的武器,就是毒。」

「原來如此,」慕容逸風將摺扇打開,一下一下地扇著,兩縷發隨風隱隱而動:「依你看,剛才那人,是幹什麼的?」

問了許久,也沒見迴音,慕容逸風抬頭,卻發現桃夭站在離他三步遠的地方,不禁好奇:「你幹嘛站這麼遠?」

桃夭靜靜說道:「你又扇風了……好冷。」

慕容逸風:「……」

兩人下了房頂,卻發現,所有人都坐在樓下大廳中,仰著頭。

慕容逸風順著他們的眼光看去,發現了懸在房樑上的一把劍。

「是誰掛在那的?」慕容逸風問。

雲叔道:「回公子,我們發現時,已經掛在這了。」

陳大志仰著脖子看了半天,問道:「這究竟是什麼劍啊?」

「無敵。」桃夭回答。

「什麼?」所有人驚訝不已。

「想起來了。」一經提醒,雲叔拍了拍頭:「江湖傳言,無敵是軒轅老人臨終前製造的最後一把劍。長約兩尺,寬約兩寸,劍鞘普通,毫無裝飾點綴,烏黑帶有銹跡。這些形容,正好與此劍符合啊。桃夭姑娘果然是識貨的好手。」

「桃夭,你好厲害。」陳大志讚歎。

「桃夭,我再也不趕你去睡下房了。」五娘佩服。

「桃夭,以後我跟著你混。」慕容逸風仰望。

四個壯漢四個小廝紛紛附和。

一時間,頌揚聲不斷。

突然,一個小廝弱弱地問道:「桃夭姑娘怎麼看一眼就認出來了?難道以前見過?」

「不,」桃夭伸手一指:「劍鞘上刻著無敵兩個字,我這個角度剛剛可以看見。」

雲叔,陳大志,五娘,慕容逸風,壯漢小廝:「……」

當時國內共有三家老字號鑄劍劍鋪;香奈門,陸易威登,古瓷。

其中香奈門是最大的一家。

這家劍鋪每年只鑄一千把劍,貴族,富商趨之若鶩,人人都以能有一把香奈門的劍為傲。

而軒轅老人則是香奈門的創始人,同時也是年資最高的劍匠。

他每年只鑄一把劍,傳說中,他鑄的劍劍氣凌厲,能夠瞬間提高人五層的功力。

人們稱呼他鑄的劍為鉑金劍。

鉑金劍並非有錢便能買到。

它是為人量身定做的,需要五年前登記,才有資格成為候選人。

然後,軒轅老人每年會從登記薄上選出身份最高貴,武功最高強的人,經過一系列嚴格的調查,小到測量此人手臂長度,大到分析此人性格特質,從而鑄出最適合他的劍。

所以說,鉑金劍是價值連城。

而這把無敵,則更是稀世珍寶。

只是——

劍取下來了,放在桌上。

模樣確實平凡,再配上劍鞘上刻的「無敵」兩字,頓時充滿濃厚的鄉土氣息。

「你們確定這就是軒轅老人積畢生精力製造出來的神劍?」慕容逸風狐疑。

「為什麼要取這個名字?好土?」五娘鄙夷。

「你們太不識貨了,怎麼能以貌識劍,越是平凡的外貌,便越有強大的威力!」陳大志拍拍胸口:「就像我,雖然外貌平凡,名字鄉土,但是忠心愛國,品質高尚,我……啊!!」

陳大志還沒說完,便被踢到門外。

五娘揉揉耳朵:「吵死了。」

「這把劍,應該是風探郎放在這裡的。」慕容逸風沉思。

「你怎麼知道是風探郎乾的?」五娘問。

「因為這劍便是風探郎從軒轅老人的的墳墓中竊取的。」隨著聲音,走進來一個男人。

二十多歲,黑黑瘦瘦的,看上去很隨和的樣子。

「你是誰?」五娘輕蹙黛眉。

「我是古瓷劍鋪的,叫林之意,想來見識下這把無敵,回去后好改良我們的鑄劍技術。」林之意笑嘻嘻地說道。

「你怎麼知道無敵是風探郎從軒轅老人的墳墓中竊取的?」五娘繼續問。

「江湖上都是這麼傳說的,所以聽見風探郎在柴家鎮的消息,大家才會蜂擁而來,都是為了這把寶劍啊。」林之意訝異:「各位不知道嗎?」

「我整天看坊間小說,才不關心這些無聊事。」五娘吹吹指甲。

「我整天圍著柴家鎮和五娘轉,很久沒有關心江湖的事情了。」陳大志爬了回來。

「我只是來看熱鬧的,沒注意原因。」慕容逸風「刷」的一下將摺扇打開,又扇了起來。

「我只聽見風探郎在柴家鎮這幾個字。」桃夭說完,默默地遠離慕容逸風,以免傷風。

幾個人正在說話,慕容逸風耳朵一動,忽地用摺扇指著房梁:「誰在哪?」

因為激動,不小心按動了機關,幾十根針隨著話音飛出。

那梁上君子慘叫一聲,「咚」地落了下來,瞬間沒了氣息。

所有人都沉默了。

大概半柱香的時間后,陳大志忽地站起身來,將佩刀一拔:「居然在捕頭面前殺人!慕容逸風,放下武器,跟我回衙門!」

雲叔壯漢小廝作勢上來保護公子,但有個俏麗的身影比他們先一步——五娘拉住陳大志,柳眉一豎:「你給我放開他!」

所有人又沉默了。

當時,大家心裡的想法是這樣的——

陳大志:嗚嗚嗚嗚,原來五娘喜歡這個小白臉!!!

慕容逸風:哇塞,我的魅力居然這麼大,兩天時間就搞定個老闆娘。

雲叔:少主什麼時候開始喜歡玩姐弟戀了?

小廝壯漢:難道以後這女的會是我們的少夫人?今後要討好她才是。

林之意:好感人的愛情。

桃夭:……肚子怎麼又餓了。

又半柱香過去后,五娘開口:「你這麼早就把他抓走,我以後怎麼掙他的錢啊!陳大志,每天每人一百兩,你賠我啊!」

慕容逸風,雲叔,小廝壯漢,林之意:「……」

陳大志大大鬆口氣,又有些為難:「可是五娘,他殺了人誒。」

「沒有。」桃夭說:「他扇子里的針塗的不是毒,只是麻藥。」

「沒錯。」慕容逸風微笑:「中針的人只是手腳麻木,不能動彈,兩個時辰后藥效便會自動散去。」

聞言,那邊的「shi體」長吁口氣,張口罵道:「日.你個仙人板板,黑死老子老,還以為這下遭洗白了。」

所有人圍了過來。

慕容逸風將他臉上的黑布一扯,質問道:「你是誰?剛才在房頂上就是你在偷襲我們嗎?」

「在房頂上怎麼了?」五娘問。

「剛才我和桃夭正在看星星,有個黑衣人從客棧出來,和我們打了一架。」慕容逸風省略了一些細節。

「那個不是我!」shi體趕緊解釋。

「不是他。」桃夭查看后得出結論:「他右臂沒有傷口。」

「那你是誰?」陳大志抽出佩刀:「光天化日,不對,黑天暗日,也不對,那個,反正你埋伏在房樑上幹嘛?你知不知道這房梁是很容易垮的,到時候又要害我來重修。」

「我,我是江湖人士。」shi體含糊應道。

五娘嗤之以鼻:「這年頭,是個人都說自己是江湖人士。」

「我看你不像江湖人士,反而像江洋大盜。一定是覬覦慕容公子的財物,所以埋伏在上面,想等夜深時劫財害命。」陳大志激動起來:「咱們柴家鎮等了這麼多年,終於盼來件大案子了!」

「沒沒沒,我和外面那群人,是一樣的。」shi體連忙坦白:「是他們派我來刺探的。」

「刺探什麼?」

「一個時辰前傳出消息,說無敵在這間客棧中。所以我自告奮勇來查看,沒想到事實果然如此。」shi體深深吸口氣,忽然對著門外大喊:「無~敵~真~的~在~這~里~啊!!」

那一聲大喊,引發了柴家鎮歷史上第二次嚴重的流血事件。

外面埋伏的武林人士蜂擁而入。

可是,門只有那麼窄。

所以,第一個死亡高峰誕生了。

有真正被踩死的,例如崆峒派的張無機,他沖在前面,一不小心,被絆倒在地,於是,再也沒有站起來過。仵作檢驗發現,他身上至少有一百人的腳印,其中十七枚在臉上。

有趁機被暗殺的,例如巨鯨幫的李壯列,在擠的過程中不小心碰到了峨嵋派殷盈盈,本來殷女俠這種巾幗英雄是不太介意的,但李壯列偏還找死似地咕噥了句:好小。於是,殷女俠慷慨地成全了他。

有被身邊人的武器不小心刺死的,例如青龍會的萬之閑,他更厲害點,跑在最前面,但張無機摔倒時,身體前傾,手上的大刀直直刺中萬之閑的pipi。傳說萬之閑的遺言是:你奶奶個熊。

這樣,遠道而來的武林中人就已經死傷一半。

剩下的一半,看著那把無敵,開始爭論。

青城派的杜松風說軒轅老人是想把劍送給一個叫無敵的人,衡山派的高天長說其實他真名叫高無敵,天長是他的外號,所以劍應該是他的。泰山派的牛十八說高天長放屁,他的外號明明叫武大郎。華山派的任新法說對頭,高天長剛才在擠進來時確實放了個屁,還是五香味的。高天長反唇相譏,說任新法昨晚吃飯時放了個麻辣味的屁。

然後武當派的胡金書開始主持大局,說軒轅老人是想把劍送給武功無敵的人,他們應該比武決定劍的歸屬。

於是,第二個死亡高峰誕生了。

在他的話音剛落時,就被唐門的毒飛鏢刺中,一命嗚呼。

然後,場面就非常混亂了,武林人士全部掏傢伙,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開始對付身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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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夭記(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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