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站:「福壽村」(12)
吃飯時,眾人開始交流找到的線索。
去調查的另外四人同樣受到村民極熱情的款待,回來時夏涵組發現村子後方還有一條比較偏僻崎嶇的險路,看痕迹近期還有人行走,不過因為時間緣故沒有繼續深入,只是拍了照片,猜測這可能是條近路,或者是還沒有修橋的時候使用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現在還沒有被廢棄。
而旅館老闆王才發在村子里的口碑極為不佳,幾乎是個村民就覺得他不是好人,倒是老闆娘的死因出現了分歧。
夏涵組得到的消息基本跟王才發本人說法相同;可溫如水問到的卻是王才發的妻子自殺,要是再加上他們這組暗示老闆殺害妻子,已經有三個截然不同的版本了。
左弦接收完夏涵跟溫如水的錄音后,又重新聽了一遍,他從來不相信任何人的記憶,出於各種原因,人們會無意識地忽視、隱瞞甚至加工一部分事實,帶上個人的主觀色彩,錄音能最大程度地還原當時的信息,有時候還可以暴露人無法注意到的細節,他按下暫停鍵。
這次也不例外。
他淡淡道:「你說漏嘴了。」
錄音里重新播放出夏涵的聲音:「我聽說老闆娘出了意外?不知道方不方便說一下情況,你知道的,我們這些住客就怕這些事。」
夏涵恍然大悟:「他是在順著我的話說。」
木慈直到此刻才明白為什麼左弦要林曉蓮錄音,不由得打量了一下他,對方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沒有說話。
溫如水凝視著桌布的花色:「村子里幾乎沒人活動,村民的態度跟行為都極度反常,老闆娘的死因又含糊不清,唯一確定的是他們跟老闆對立……」
這時桌上已經炸開了鍋。
「不管是意外還是自殺的,昨晚八成就是淹死的老闆娘在找替死鬼,這兒恐怕不安全了,不然我們到其他村民家裡去借宿吧。」
「村民再怎麼樣,也好過真出過事的旅館吧,總不能就待在這兒。」
打火機男對搬去村民家裡這個建議毫無興趣,他猛然一拍桌子,怒道:「夠了!沒出過大門就別他媽的在這裡紙上談兵,那群村民還沒老闆正常。木慈剛剛不是說是聽見了寧寧的聲音才獲救,指不定那女鬼還有點人性,不然我們一不做二不休,把他們父女倆綁了當人質,把今天晚上先熬過去。」
季舟華興奮道:「木慈,你看……」
木慈:「閉嘴。」
「你今天早上才報過警,應該知道這裡並不是真的與世隔絕。」左弦只是平靜地靠在靠背上,「還是說你是個慣犯老手,有自信把旅館老闆藏上五天不被發現?如果我們被抓去警察局拘留問話,恐怕就再也上不了火車了。」
木慈很上道:「這也是規則嗎?我們不能傷害原住民?哪怕他們是壞人?」
「如果你不把他們當人,他們也不會把你當人。」左弦攤攤手,「要是離開旅館就有救了,那要我們這麼多人來幹嘛,促進消費?一戶村民能留宿的最多是兩三個,出去就只能分散開來,未必安全。」
眾人焦慮起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們怎麼辦啊!」
左弦乾脆利落:「睡覺。」
當然不只是睡覺那麼簡單,遇襲的兩個人里,溫如水對被附身這件事並沒有太多印象,而木慈卻是清醒的,從他受到襲擊的經過可以總結出經驗來。
「村外的替死鬼必須死法相同,因此需要我們下車方便動手。」左弦不緊不慢道,「而村內的,起碼按照今早的情況來看,只要堵好門,不被發現,沒有被附身的人就還有機會活下來。」
大概默認為是女鬼的緣故,男人們都放鬆下來,娃娃臉跟葉憐憐卻顯得有些失魂落魄,不死心道:「為什麼一定要在這裡等死?我們就不能去其他人那邊借宿嗎?不是說,那些村民都很熱情……」
左弦道:「我已經說過利弊,你們想的話可以這麼選。」
而木慈只是慢慢梳理著線索,村民顯然跟王才發一家立場相對,對老闆娘的死因又是各執一詞,就現在來看,的確沒有比旅館更安全的去處,起碼他們知道旅館里會發生什麼事。
吃過晚飯後,眾人各自散去,臨走前溫如水從口袋裡掏出了些創可貼分給木慈,像一份禮物,她看起來有點歉意:「我還以為你沒出事……」
其實木慈只是身上撞出幾塊淤青,用不上創可貼,不過他沒有拒絕。
換了新房間的木慈只覺得身心俱疲,早上因恐懼所引發的憤怒早已平息下來,而白日的平靜則隨著太陽的西沉而消散,面對未知的無力與畏懼又在深夜悄悄湧上來。
為什麼是我遇到這種事?為什麼是我來到這個地方?
木慈下意識攥緊手,這些問題的答案,他不是一直都很清楚嗎?這個世道從來就沒有公平過。
往好處想,這個世界反而形成了另一種極端的公平。
他沒能睡著,而是靜靜地躺在黑暗裡,什麼都沒有想,大腦分明已經覺得疲憊,可身體卻因為下午的小睡而毫無困意。
不知過了多久,木慈終於在永無止境的寂靜之中感到昏沉的倦意,卻忽然聽見走廊上傳來慌亂的腳步聲與急促的敲門聲,緊接著是一個女人無助的哭喊:「讓我進去啊,走廊上好黑,我好害怕。」
似乎是葉憐憐。
凄厲的聲音在黑暗裡回蕩著,木慈分辨了好一會兒才確定不是自己的門,而是對面,心驀然一沉。
他的對門是季舟華,對方特意挑在樓梯口的位置,說是雖然不能跟二樓的葉憐憐住一層里,但也算最近的距離,當時還被嘲笑了一番。
既然木慈聽得見,季舟華應該同樣聽得很清楚。
木慈的意識已經慢慢陷入昏沉狀態,可是身體卻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好在並沒有聽見任何應答。
門外的葉憐憐好像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聲音也逐漸從驚慌失措變成了絕望崩潰:「快讓我進去!快!求求你!舟華!救命!他在看我!他在看著我!他要來了!」
求救並沒有持續多久,就突然停住了,緊接著就是季舟華喊道:「憐憐,快進——」
他與葉憐憐的聲音都像是突然間被掐斷了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困意在同一時間壓垮了木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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