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第八章 來草原的第八天
容姝自然是聽不懂,她怔了怔神,低頭行了一禮。
並不是大楚國禮,幸好耶律加央也沒在意這些,他看晉陽氣色很好,唇紅齒白的,不像生病的樣子。
沒病就好,雖說烏邇和大楚相距千里,要真死在這兒也是樁麻煩事兒。
語言不通,幾個人就這麼大眼瞪小眼,容姝側身道:「王上可要進來坐坐?」
耶律加央假裝明白了容姝的意思,大步走了進去。
從前就聽尼瑪說晉陽把帳篷里的東西都換了,他還沒怎麼在意,現在一看,是變了不少。
一點原來的樣子都沒有。
耶律加央的視線被小桌上的菜吸引,兩盤菜他都沒見過,也不知道是什麼。
耶律加央走在前面,容姝跟在後面,都說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可這個屋檐也太大了。
只要她人在烏邇,就得受耶律加央的轄制,雖然他和傳言很不一樣。
比她高很多,但絕對沒有八尺,大概有一米九,因為太高的緣故,看起來有些瘦,五官是一等一的好看,眉眼深邃,鼻樑高挺,唇薄,眼睛狹長眼尾微微向下,看起來不太好惹。
行為舉止也不像野人,至於一頓能不能吃一頭羊,還有待商榷。
容姝她們還沒吃完午飯,不知道耶律加央吃沒吃。
金庭玉階去燒水沏茶,耶律加央盯著兩盤菜發獃,容姝道:「要不要坐下吃點?」
容姝見耶律加央看了過來,一臉疑惑。
耶律加央他聽不懂漢話。
容姝笑了笑,把陶盆里的飯全盛了出來,又拿了雙筷子,朝著耶律加央遞了過去。
只有小半碗飯,菜還是吃剩下的。
耶律加央看了容姝一眼,伸手把碗筷接過來,晉陽讓他吃飯,但她並不知道,這點東西根本不夠他吃,充其量墊墊肚子。
可桌上的兩道菜,好奇心讓他不得不吃。
耶律加央先吃了口米飯,一粒一粒的口感,十分不習慣,吃慣了青稞餅的他並不明白米飯有什麼好吃的。
他在容姝的注視下夾了一口土豆絲,他不知道這是什麼,吃起來酸酸辣辣,也吃不出是土豆的口感,倒是粉蒸牛肉,能吃出是什麼來。
很好吃,晉陽做的東西都好吃。
尼瑪說中午只送了三個土豆一塊牛肉,所以長條的是土豆做的。
土豆怎麼能是這個味道,不應該是面面的口感嗎,而且,兩盤菜,土豆被吃得更多,耶律加央也更愛吃土豆絲。
早知道直接說漢話就好了。
耶律加央平白生出一絲懊悔來,兩個人安安靜靜把飯吃完,金庭端上來一壺茶水。
容姝這回不說話了,直接給耶律加央倒了一杯。
大楚帶過來的茶葉都是好茶,味道香濃。
茶煙裊裊,可耶律加央不喜歡清茶的味道,喝了一杯就搖頭不喝了。
吃也吃了喝也喝了,他該回去了。
他想過來看晉陽就這麼一次,以後是不會再來了。
耶律加央點點頭,目光鋒利,尼瑪心領神會,對著容姝道:「王妃,我們先回去了,改日再來看您。」
說著,還比劃了一大通。
容姝沒聽太明白,索性點了點頭,送兩人出去。
耶律加央面上有些不快,他罵了一句,「就你廢話多。」
回到王帳,耶律加央讓尼瑪把瑪吉婆婆送的飯拿過來,烤肉和青稞餅,味道一般,但是能填飽肚子。
大楚有句話叫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耶律加央潛意識覺得,這肉可以做的更好吃。
有肉吃就很好了,上一個王可沒帶烏邇人養這麼多的牛羊,但是能吃得更好,為什麼不吃得更好呢。
耶律加央把烤肉和餅全吃完,抿了抿唇,「本王出去轉轉。」
尼瑪嘆了口氣,這,忒不容易,可算去一趟,就吃一口口飯,壓根填不飽肚子,這咋行。
得給王妃多送點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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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加央走後,金庭玉階又煮了點麵條。
容姝想了又想,也沒想明白耶律加央過來做什麼。
耶律加央是她名義上的夫婿,容姝肯定不希望他是七老八十的老頭子,他看著很年輕,相貌綺麗,但年紀輕輕能做烏邇的王,肯定不是什麼奶狗,十成十是頭狼。
狼王過來是為了巡視領地,看看她有沒有安分守己,她足夠安靜聽話,耶律加央應該放心了。
反正容姝是希望他以後不要來了。
金庭玉階一下午都惶惶的。
她們最擔心的是容姝,耶律加央能來一次,就會有第二次,和親公主說的好聽,但就是個物件,是烏邇的戰利品。
萬一耶律加央要公主服侍他,那該怎麼辦。
直到夜幕降臨,吃過晚飯,耶律加央都沒再過來,金庭玉階終於鬆了口氣。
兩人把毛氈帘子拉緊,又把矮榻拖到門口,準備以後就睡這兒。
容姝沒想那麼多,她只要能在烏邇好好活下去就行,熬過七年,她還是長公主,新皇的長姐。
只要不理會趙顏兮那些破事,活個幾十年不成問題。
耶律加央過來吃飯什麼的都無所謂,畢竟她住烏邇,吃的是烏邇的肉,如果可以,她可以用勞動換取吃食,這樣吃的還能安心一點。
容姝招呼兩人過來,「你們往裡面睡一點,門口太冷了。」
兩人之中金庭年歲大一點,更能扛事,性子活伐。玉階性子軟,平日安安靜靜,卻能把什麼都打理好。
她們就算留在大楚也能找到好去處,卻不遠千里地跟了過來。
容姝心裡挺感激的,「你們把榻挪這邊來,人多擠著暖和。」
金庭愣了愣,玉階眼眶有點紅,夜深沒別人,多日來的酸楚終於能說出口,「公主,要是咱們沒來烏邇就好了。」
容姝心想怎麼能不來,不來怎麼成背景板白月光。
就算拋開《朱顏》這本書,先帝出兵烏邇,突然駕崩,新皇年僅十五,如果不是和親,要用什麼法子平息戰火呢。
容姝摸摸玉階的頭道:「反正在這兒的日子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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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五月,陰雨驚雷
養心殿中,容譽驚醒,他下意識喊了一聲皇姐,可進來的只有太監李寶德。
「皇上,時辰還早,您再睡會兒?」
容譽眼尾猩紅,他搖了搖頭,問:「還下雨呢?」
五月雨水多,從昨天早上就開始下雨,晚上電閃雷鳴,不過倒是能消停幾天,前天太后還提了選妃的事,就是今日。
李寶德面上不顯,「還下呢。」
容譽出了會兒神,他道:「盛京下雨,那烏邇是什麼天。」
西北蠻夷之地,能有什麼好日子。
李寶德張了張嘴,眼中有些許憐憫,自打皇上登基之後,脾性就變了不少,從前是跟在長公主身後的無憂無慮小皇子,現在……
「應該是個晴天。」
容譽從床上下去,剛過丑時,他睡了還不足兩個時辰。
但他不敢多睡,也不能多睡,他還要把皇姐接回來。
「最好是晴天。」
容譽去看奏摺,李寶德端上一盞濃茶,看了一個多時辰,又端上來一盤子點心,容譽用了幾口。
李寶德道:「皇上,雨停了。」
容譽看了眼窗外,皇姐會給他做各種各樣的點心,比這個好吃多了。
容譽點了下頭:「你下去吧。」
李寶德試探著問:「幸好雨停了,皇上,太后前陣子說的選妃的事,正是今日,您可要去看看?」
容譽放下硃筆,一臉不悅,「父皇剛走,皇姐遠嫁,母后就要張羅著給朕選妃?」
雖說皇上要為新皇守孝,可是皇嗣綿延是國之重事,如今後宮一個人都沒有,哪兒來的孩子。
容譽是太子,先帝子嗣緣薄,就他一個兒子,太后就是顧忌著,才早早安排選妃事宜,好留下皇家血脈。
李寶德:「太后,大臣們都是這個意思。」
這些日子的國事壓得容譽喘不過來氣,幾個月養成了喜怒不形於色的性子,偏偏一提選秀就震怒,他手一揮,奏章撒了一地,「全來逼朕。」
李寶德砰一下跪在地上,「皇上息怒。」
容譽胸口起伏,喘著粗氣,「朕不選,朕,左右不了和親,還管不了選妃嗎,皇姐一日不回京,朕就一日不選妃。」
李寶德是先帝的人,如今又照顧新皇,自然為大楚考慮,皇帝不能像小孩子一樣任性了。
他道:「皇上,長公主為一國公主,和親遠嫁是為了大楚,百姓會為她歌功頌德。」
容譽猛地看向李寶德,「歌功頌德?她本來可以過的很好,卻要嫁給蠻夷之人,皇姐缺歌功頌德嗎,朕是皇上,可以給她無上尊崇。」
李寶德仰頭看著容譽,「就算是嫡出公主,該和親也得和親。況且,晉陽長公主只是先皇的養女,皇上如此挂念長公主,到底是姐弟情深,還是起了什麼不該有的心思……」
窗子吹進來一陣冷風,容譽打了個寒顫,他臉色發白,半響,他咬著牙道:「你是父皇的人,朕憐你一片忠心赤誠,就許你為父皇守陵。」
李寶德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他以為自己能點醒皇上,沒想到皇上還是執迷不悟,「皇上……」
容譽看了他一眼,目光森森。
李寶德把話咽下去,悄悄從養心殿退了出去,很快又進來一個小太監,低著頭,跪在地上撿奏摺,一句話都不敢說。
容譽看著燈盞出神,送親儀仗出發的前一晚,他做了整晚夢,夢裡全是小時候的事,全是他和皇姐兩個人。
後面的夢境變得難以啟齒,再後來,他見她要走,只喊了一句皇姐別走,就突然驚醒。
本就不是親姐,有什麼不行,他會接皇姐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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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晉江不能寫骨科,所以設定成了養女,對劇情沒有什麼影響。
現在這個時間線,是景和元年,原女主還沒出來。感謝在2021-06-0521:25:16~2021-06-0622:54:2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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