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初遇修真
時光如水,一忽就是十來日。
山水畫中田地里的稻、黍、稷、麥、菽等五穀均都已經成熟,只等開鐮收割了,可是陳長生卻一直都沒動手,也虧得山水畫中沒有狂風暴雨,要不然大好的收成只怕就會爛在了地里。
陳長生其實也正窩火呢,之前他沒想到,等到莊稼從青轉黃之後他才猛然間想到山水畫中沒有農具,這一畝莊稼雖說不多,可也不能徒手將地里的莊稼拔下來吧。
想來想去,陳長生又把主意打到了道術之上。
收割五穀,用的自然是金系的法術,陳長生的小算盤打的本來挺好,但是等到翻閱了一番金系的法術后卻有點傻眼。
五行中,雖說是土生金一說,但並不意味著就能無中生有,就算他丹田中的土行靈元已經十分豐沛,但想要憑空運用金系法術,以他此時的修為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無可奈何之下,陳長生只得臨時抱佛腳,又開始轉而修鍊《混元五行經》中的金系法術。
幸虧山水畫中的時光流逝的雖然快,但是有一樁神奇處就是種在田地里的莊稼若不採摘並不會像俗世間那樣的掉落,或者潰爛,因此無論是稻、黍、稷、麥、菽,還是白菜、蘿蔔,乃至桃樹上大大小小的桃子,只要陳長生不動手採摘,掛多麼久都是好好的。
如此一來,陳長生才能安下心來修鍊。
其實就算不為了收割莊稼,陳長生再過個兩三天也要開始在吐納時吸收金行靈氣了。
天地五行,土金水木火,相生亦復相剋,世間道法仙術概莫能外。
只是和現下的道法參照著自己的本命五行所屬,選取與之相合或者相生的一系或者兩系道法,以期獲得事半功倍的效果迥然不同,《混元五行經》從一開始就已經奠定了兼容並蓄,五行皆修的基調。
正因為如此,最初才會以厚重、穩固土行靈元來當做道基,雖說一開始修鍊時進境難免會緩慢一些,但是勝在穩健,正所謂萬丈高樓平地起,只要根基紮實,上面無論蓋的多麼高也就不怕了。
而五行之中,土能生金,陳長生的土行靈元小有所成后,自然而然的要採納金行靈氣了。
青丘山乃是土石為主的小山丘,因此金行靈氣並不怎麼充沛,陳長生沒日沒夜的苦修了幾日後卻是並沒有什麼進展,比當日採納土行靈氣時還要遲鈍的多。
陳長生也知道修道之事往往是欲速則不達,反不如順其自然、任其水到渠成的好,所以也並不沮喪。至於以金系法術收割莊稼那事倒是被他撇到了腦後,反正瓜果蔬菜、五穀糧食長在田裡也壞不了,想吃了再摘豈不是更好。~~~~
一念至此,陳長生越發的從容不迫。
算了算日子,距離大哥的生日沒兩天了,陳長生挑起一副空擔子就下了青丘山。
他並不著急著回就在青丘山腳下三裡外的桃源村的家,而是慢悠悠的朝著遠在五十裡外的長豐縣城走去。
既然是要回家給大哥慶祝生辰,他可不想穿的破破爛爛的,免得回頭再平白的遭自己那個好面子卻又頂頂尖酸的大嫂的冷眼,所以他才想著進城去買件新衣服。
說起來他身上的衣服也的確是太破舊了,而且還不怎麼合身,他記得這還是兩年前大哥換下來的,本來說好了當年過年就買新衣服的,結果大嫂入門,錢袋子被抓的緊緊,別說新衣服了,不讓他光著膀子就算燒香拜佛了。
想起當日自己出門時,大嫂冷嘲熱諷的模樣,陳長生的心裡就一陣陣的不是滋味,暗下決心道:等著吧,我會讓你大吃一驚的。
長豐縣城池長有二十里余,寬有十五里,高有二三十丈,即便不是第一次進城,不過陳長生站在城門前的陰影中,仰頭看著巍峨的城門樓他依然心生讚歎。
只是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今日卻沒有了之前那種震撼無比的感覺,想了想,陳長生以為是自己見了幾次早習慣了,卻不知道自己在修行之後,視野開闊,所思所想已經和過去不同了,這就如同一條泥鰍也許會震撼於水潭之巨大,可是對於一條龍來說,就顯得太過狹窄了。
只是陳長生此時還沒有這樣的覺悟罷了,在他的心中,即便自己學會了不少神奇的道法,骨子裡還是以農夫而自居,因此當守城門的小吏問他要進城錢時,陳長生想到不是一個縮地成寸閃入城中,或者將其打翻在地后揚長而去,而是陪著笑臉一通央求,只說自己進城是去投親戚,等回來時再補吧。
那小吏見他穿的破破爛爛的,也實在不像是有油水的樣子,笑罵了兩句也就擺了擺將他放了進去。
其實陳長生的衣服雖破,但是裡面倒還藏著個錢袋,三五文錢他還是有的,只是他窮慣了,能省幾文錢就省幾文錢,至於因此而挨了幾句調侃和笑罵他反倒不怎麼放在心上,和大嫂的那些冷嘲熱諷比起來,這些順耳的多了。
進了城后,陳長生找了個僻靜的角落,手一伸已經從山水畫中拔了幾棵白菜蘿蔔,摘了幾個茄子下來,這也是他剛剛發現的山水畫的另類用法,用不著回回都要進入裡面,只要將手探入畫中也是一樣的。
將擔子兩側本來空空如也的籮筐里盛放了新鮮水靈的蔬菜后,陳長生挑在肩膀上晃悠悠的朝著長豐縣城的菜市走去。
以前沒分家時,家裡的菜地里有了收成后,陳長生總是會跟著大哥陳長壽一起到長豐縣城的菜市上來賣,一樣的菜挑到這裡來就要比鄉下貴上幾文錢,算下來可就賺的多了。
只不過此時是冬季,菜市上遠沒有夏秋時熱鬧,冷冷清清的,偶爾有幾個擺攤的,賣的也都是些白菜、蘿蔔等窖藏的菜,主顧也沒幾個。
陳長生連擔子都懶得放下就拐出了菜市,轉而挑著擔子沿街叫賣,扯著亮堂堂的嗓子吆喝著:「新鮮菜,剛出土的,水靈靈的,不買不吃後悔三輩子嘍。」
以他修鍊《混元五行經》練出來的悠長氣息,陳長生嗓音當真有穿透力,一嗓子喊出去方圓三五里內都能聽的清清楚楚的,見他說的誘人十個倒有八個會忍不住跑出來看個熱鬧,一見這鮮靈靈的蔬菜,再想起家裡那蔫不拉幾的菜,只覺得不買兩棵都對不起這麼好的菜。
陳長生不是死心眼,自然懂得隨行就市的道理,不過呢他也不是囤積居奇的奸商,就算有不少的人都跑過來捧場,他也只是將菜價稍微提高了兩三文錢而已,他賣的開心,那些人買的也愜意。
轉眼之間,陳長生籮筐里的菜就已經賣了個一乾二淨,那些沒買著的不免唉聲嘆氣,連聲問道:「什麼時候還來?」
本來賣菜的本意只是為了換錢買衣服鞋襪,就連陳長生也沒想到這些菜會如此的好賣,欣喜之餘又不禁的暗生警惕,生恐惹人眼紅,平白的引來禍端,遂微笑著含糊其辭道:「來是會來的,只是不曉得什麼來我也說不準,諸位見諒……」說著就已經從人群中擠了出來,挑著空蕩蕩的籮筐朝著估衣鋪走去。
剛才那一籮筐蔬菜陳長生賺了足有兩貫零五十文錢,只要不是太金貴的面料,從頭到腳、里裡外外的換上一身是綽綽有餘了。
這錢來的容易,陳長生此時花起來也不覺得心疼,所以就奔著長豐縣城中手藝最好,同樣也是最貴的三笑裁縫鋪走去。
轉過了兩條街口,穿過了六條衚衕,眼瞅著三笑裁縫鋪就在眼前時,陳長生聽到遠處隱隱約約傳來一陣陣的喝彩聲和鼓掌聲,心中奇怪,挑著擔子又走了過去。
啊!
還沒到近前,陳長生就已經聽到了圍的里三層外三層的人群里傳來的驚呼聲,與此同時,一條火柱衝天而起,再次惹來觀者的陣陣彩聲。
一見是個玩雜耍賣藝的,陳長生頓時就沒了興趣,自從會了法術之後這些東西他還真是有點瞧不上眼了,扭身剛要走時,忽然眉心一跳,暗道一聲奇怪。
原來他捕捉到人群之內有天地靈力的波動,很顯然裡面有人在施展法術,莫非是那玩雜耍的?
剛起了這個荒誕的念頭,陳長生頓時就將其掐滅,相傳太祖皇帝立國之時得到了神通廣大的修士輔助,因此才能在群雄逐鹿的亂世之中最終定鼎天下,國號延慶,傳到現在已經有五代近兩百來年。
正是因為這段典故,因此太祖皇帝立國伊始就昭告天下,以後舉凡遇到入世歷練的修士,各地各級官員皆要在權力範圍內給及便利,不得有絲毫懈怠,否則的話輕則革職查辦,重則開刀問斬,而後這也漸漸的成了定理。
因此陳長生才覺得奇怪,只要到縣衙去張張嘴伸伸手,大把的金銀就能到手,這些修士又何必在這裡玩雜耍呢?
可是那天地靈氣的波動卻是怎麼也不會錯的?究竟是為什麼呢?
正在陳長生百思不得其解時,前面圍觀的眾人轟然散去,一轉眼間原本還接踵摩肩、水泄不通的街頭已經是沒了幾個人,只有陳長生怔怔的戰在那裡。
「這位小……道友,那些人都捧了人場,要不……你就捧個錢場吧。」場中站著的是個滿臉塵灰煙火色,兩鬢彤彤十指黑的男子,瞧那樣子不像個玩雜耍賣藝的,倒像是燒炭的,此時正伸出一雙黑黢黢的手來向陳長生討賞錢。
陳長生也不明白這人怎麼認定了自己,還張嘴就稱呼自己是道友,莫非他也看出來了自己修行過道法。
一念至此,陳長生恨不得趕緊離開,走的越遠越好,隨手從口袋裡摸了一把銅錢出來,連數也都懶得數就直接塞給了他道:「回家去過安穩日子吧。」說完再不多看他一眼,挑著擔子扭頭就走。
「呵呵。」那人看著陳長生遠去的背影,顛了顛手中的銅錢,微笑道:「同宗同脈,看來我得好好點化他一番才是……」
見了這個稱呼自己為道友的男子后,陳長生覺得長豐縣城似乎也變得危機四伏起來,也絕了在此逗留的念頭,買了套熱氣騰騰的煎餅果子,剛吃了兩口只覺得怎麼都不是個滋味,不由得搖頭苦笑,看來自己這嘴頭被山水畫中長出來的蔬菜糧食給養刁了,以前自己最中意的吃食現在卻是味同嚼蠟。
走出沒多遠,陳長生看到衚衕口趴著一隻瘦小的黑狗,渾身的癩皮,勉強能夠看出毛色來,耷拉著耳朵眯著眼睛一副無精打採的樣子,心道:不知道這狗兒能不能熬過這個冬天。
隨著情不自禁的想起了自己,若非是有了這山水畫,這個冬天自己想必也會過的很是艱難吧。
有了有了念頭后,他頓時大起了同病相憐之心,隨手將手裡的煎餅果子扔到了那小狗的面前,低聲道:「好好活著吧。」隨即就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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