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一戰之力

第 62 章 一戰之力

天下無敵手。

劍意無雙。

沒有人走出他的一劍……

這些描述,常常被用在雲竹君的身上。

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敢於當著沈霽筠的面說這種話,語氣措辭還用的這麼……誇張。

就算是淡然如沈霽筠,面對這樣的情景都覺得有些局促,他別過臉去假裝聽不到,卻正好對上了謝小晚目光。

那雙漆黑如點星的眼瞳中,帶著一點戲謔的笑意。

「真的有這麼厲害嗎?」謝小晚明知道沈霽筠就在身旁,還故意問了一句這麼一句。

沒想到,年輕修士的反應格外的激烈:「當然啦,雲竹君可是……」又是一連串的辭彙用以形容他心中的「雲竹君」。

什麼,雲竹君的劍意無情,世間沒有敵手。

什麼,只要雲竹君揮出一劍,那些作亂的上古妖族都會退縮害怕。

什麼……

謝小晚聽了一耳朵,回過頭瞥了一眼沈霽筠。

只見男人不自然地側過了身,望向了遠處。他的手指縮緊,像是在忍耐著什麼。

謝小晚覺得有些有趣,還想再問:「那……」

身旁傳來了一聲輕咳:「咳」

謝小晚的眉梢一挑。

沈霽筠低聲提醒道:「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好吧。

估計再說下去,沈霽筠就要忍耐不住了。

謝小晚只好收回了目光,放棄了繼續問下去的想法。

可年輕修士還大有侃侃而談的意思,他以為謝小晚也是出身小宗門,還在勸說:「這次上古妖族出現,修真界必定要經歷一番劫難。我們這些小宗門,還是倚靠著望山宗比較好……」

謝小晚敷衍地點了點頭:「好,我會考慮的。」

然後他就與年輕修士告別,繼續上路。

就待在原地聊天的這麼一會兒子功夫,前往望山宗的路上又多出了不少人。

看起來他們風塵僕僕,應當從外地趕來的。

再看這些人身上的衣著武器,都不是什麼上品,都是普通宗門出身的修士。

有的人神情凝重,有的麻木不仁,還有的一臉怯畏……

這些人,應該都是沖著望山宗和「雲竹君」來尋求庇護的。

眼看著災禍要起,這些小宗門沒有抵抗危機的能力,對於他們來說,背靠大樹好乘涼。

付出一些代價,也不至於在劫難之中斷絕了傳承。

謝小晚掃了一圈,收回了目光,輕聲自語:「望山宗到底想幹嘛?」

按照常理,在接受到沈霽筠的傳音提醒后,望山宗就應該堤防東荒,早早做出應對。

而不是到現在這個時候,危險逼近了,方才做出應對。

不僅如此,做出的應對不是解決東荒的危機,而是……先收服其他宗門,將利益收入囊中。

看來,望山宗的野心勃勃,所圖不小。

還有……

謝小晚的目光一凝,落到了旁邊的男人身上。

沈霽筠一襲青衣,清逸雅緻,猶如一叢青竹,挺拔筆立;亦如雨過天晴之後,輕霧繚繞的山水樹間。

昔日的雲竹君就站在這裡,那現在坐在雲竹峰山巔的那個,又是個什麼東西?

謝小晚隱隱猜到瞭望山宗想要做什麼,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望山宗,這是要發災禍之財啊!

東荒妖族作亂,本來望山宗身為修真界領首宗門,早早派出人手在東荒邊界防禦,便可免去大部分的禍事。

可是望山宗偏不,要讓其他人惶惶不安,等到事態變糟之後,再以「救世主」的姿態站出來,收攬人心,最終……統領整個修真界。

謝小晚禁不住感嘆了一聲:「望山宗的宗主到底是怎麼想的?竟然能做出這麼聰明的選擇。」

當然,這個「聰明」並非是褒義詞,而是帶著一些嘲諷之意。

謝小晚能想到的,沈霽筠自然也想到了,他輕輕搖了搖頭:「我也不知。」

他還是雲竹君的時候,就一直在雲竹峰上閉關,從來不問宗門中的事情,就算是收徒弟,也是宗門安排的。

所以他也並不清楚望山宗主的為人性情。

不過,從之前千年之約中做出的種種舉動,就能看出些許端倪來。

在望山宗主的心中,利益高於一切。

沈霽筠慢慢地擰起了眉。

路上來人形色匆匆。

唯有謝小晚與沈霽筠走得不慌不忙,倒是吸引了旁人的一些注意。

走著走著,謝小晚又生出了一個疑問:「上古妖族,真的不是你的對手嗎?」

這是剛才那個年輕修士說的。

望山宗現在大概是將「雲竹君」當成是一個招牌,用來吸引其他宗門,所以才會描述得如此誇張。

好像只要有雲竹君在,上古妖族就不足掛齒。

沈霽筠沉吟片刻,給出了一個回答:「有一戰之力。」

意思就是,連沈霽筠也不是上古妖族的對手,只能試試看。

謝小晚也並不意外。

畢竟上古妖族並不能用數量來計算,也不是一個或者兩個,而是……一群一族。

沈霽筠再強,他也只是一個人,人力終有限,不管怎樣,都無法同時與全部的上古妖族對敵。

但若是讓他斬殺一個數個,那還是沒有問題的。

只是,連沈霽筠都這麼說,望山宗為何會有恃無恐?

謝小晚摸了摸下頜,疑惑地說:「這樣看來,難不成望山宗藏著什麼壓箱底的招數?」

沈霽筠很快就否定了這個猜測:「應當是沒有的。」

謝小晚瞪大了眼睛:「?」

望山宗純屬在這裡空手套白狼啊。

還是說,他們覺得上古妖族的危害根本沒有想象中的大,自信能夠解決?

謝小晚按了按太陽穴,怎麼也沒想明白望山宗這些人的想法。

不過他無意摻和到這些事情中,只想要早些拿到另一塊「山河」玉牌,然後再去解決東荒的事情。

謝小晚將這些問題拋到了腦後,問:「那玉牌你放在什麼地方?」

沈霽筠低聲回答:「雲竹峰。」

聽到這個答案,謝小晚仰頭看了過去。

天際雲霧繚繞。

可見山峰上一點冰雪覆蓋,寒意逼人。

玉牌在雲竹峰上,就代表著,他們要遇到「雲竹君」了。

謝小晚倒是生出了一些好奇心。

望山宗的人到底是怎麼想的,竟然會做出這個法子,讓別的人來冒充雲竹君的,也不怕被拆穿的嗎?

抱著這樣的心思,謝小晚輕車熟路地朝著雲竹峰走去。

嘩啦

一陣凜冽的寒風吹了過來。

謝小晚從玉樹瓊花中走出,步入了蕭瑟荒涼的小路。

雲竹峰的周圍覆蓋著一層薄薄的霜雪,在這種情況下,路旁的花草樹木都變得稀疏了起來,好似即將凋零的模樣。

謝小晚依稀記得,上次來雲竹峰之時的景象。

還是林景行帶他的。

那時,謝小晚懷著滿腔的心思,想要將無情無欲的雲竹君拉下神壇,讓這個人後悔絕望。

毫無疑問,謝小晚做到了。

做得還出乎的優秀。

就是……後遺症多了一些。

謝小晚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那一道緊跟不舍的身影。

他掩著小路繼續走去。

雲竹峰遍布冰霜,寒意逼人,再加上雲竹君不近人情,所以鮮少會有弟子來到這裡。

上次來的時候,連只鳥的影子都瞧不見。

可是現在,這裡卻站滿了人影。

謝小晚的腳步一頓,在沒有被發現之前,閃身躲到了一側。

他抬眸一看,只見進入雲竹峰的小道上都守著望山宗的弟子,一個個神情肅穆,瞧著一副生人免進的模樣。

有人。

看起來從正面進去是不可能的了,只能另闢蹊徑,從其他路進去。

謝小晚想要換一條路,可繞了過去,另一條路上也守著弟子。

不僅如此,雲竹峰的四周還布著陣法,一旦就有人進入,就會激發陣法。

以謝小晚的修為,自然可以破開陣法進入其中。

可一旦陣法被破開,也會引起布陣之人的注意。

現在望山宗圖謀不小,都敢讓人假冒「雲竹君」,現在真的沈霽筠來了,若是被其他人發現了,肯定又是一場麻煩。

謝小晚最不喜歡的就是麻煩。

他正想著該如何不驚動其他人進入雲竹峰之中,餘光突然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林景行?」謝小晚用手肘戳了戳沈霽筠,示意道,「你徒弟。」

沈霽筠的臉上沒什麼波動,好似那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謝小晚已經了解了沈霽筠的性格,也不在管他,而是關注著林景行的一舉一動。

或許,這是一個機會。

只見林景行要進入雲竹峰中,卻被守在入口處的弟子攔了下來,不讓他進去。

林景行與之爭辯了起來:「為何不讓我進去?」

守山弟子一臉嚴肅,不近人情地說:「如今雲竹君正在閉關,情況特殊,為了避免閑雜人等驚擾了雲竹君,這才不讓外人隨意進出,還請林師兄海涵。」

倘若是旁人,說不定還會被這三言兩語給打發了,可現在站在這裡的是林景行。

他不退反進,朗聲質問道:「我乃雲竹君座下親傳弟子,難道我是外人?」

守山弟子的臉上閃過一絲猶疑,然後堅定了下來:「林師兄,這是長老吩咐的。」

林景行皺了皺眉。

前往東荒參加千年之約的弟子都多少知道些內情。

比如雲竹君的修為出了岔子,淪為了廢人;再比如,雲竹君根本沒跟著飛舟一起回來……

可現在,怎麼又傳出了雲竹君閉關修鍊的說法?

宗門還拿著雲竹君的名號,用來招攬其他宗門。

林景行覺得事出蹊蹺,就去找了曾經一同前去東荒的弟子那裡探探口風。

令人奇怪的是,那些弟子不是被派出去執行任務了,就是在閉關修鍊,沒個十年八年不會出現在世人的面前。

更有甚者,直接就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仔細算來,林景行不免毛骨悚然,這麼多弟子,就只有他一個人還安然無恙。

就好像是有一張大網,在不知不覺間,將望山宗網在其中,而暗中織網者正在謀划著驚天駭人的秘密。

於是林景行再也忍耐不住,來到了雲竹峰,想要見一見山巔的「雲竹君」。

可是出師未捷,還沒進入雲竹峰之中,就先被守山的弟子攔了下來。

林景行的思緒收了回來,他還想要辯解,守山弟子露出了一絲苦笑,說道:「林師兄,還請你不要再為難我們了,我們也是聽從掌門長老的吩咐行事的……」

林景行沉默了片刻,默默地離開了。

就在他快要離開雲竹峰的範圍之時,一道身影從半空中落了下來,口中說著:「景行!」

林景行停了下來拱手:「長老。」

長老雙手背在身後,深深地看了一眼林景行:「你跟我來,我有事要跟你說。」

林景行沒做他想,就跟了上去。

兩人的身影逐漸遠去,看起來是走向了偏僻的角落。

謝小晚站在暗中,小聲地問:「我們也上去看看?」

沈霽筠頷首。

謝小晚正要跟上,又想到了什麼,抬手一道靈氣鑽出,在兩人的四周布下了掩人耳目的陣法,這樣就不會被其他人看破了身份。

做好了準備,這才跟了上去。

雲竹峰外。

懸崖邊。

謝小晚隱蔽了身影,躲在了一棵枯樹後面,向前張望了一眼。

還沒看到具體的景象,身後就靠來了一個人。

躲藏的地方太過於狹窄,兩個人靠在了一起,只要謝小晚一動,就能碰到沈霽筠那結實有力的胳膊。

除此之外,還有一股冷冽的清香冒了出來,充斥在了周圍,怎麼也躲不掉。

謝小晚壓低了聲音:「能不能離我遠些。」

沈霽筠低垂著頭,神情平靜:「離得遠些,就會被發現了。」

謝小晚一看,還真的是這樣。

他布置下來的陣法只在身邊不遠處有效,一旦離開這個範圍,就會被別人看破。

他沉默片刻,給出了一個解決方法:「我也給你身上布一個陣法。」

沈霽筠回答的很快:「不用,一個夠了。」

謝小晚:「……」

他覺得,沈霽筠的變化很大。

不僅不冷漠了,臉皮還變厚了,根本沒辦法交流溝通下去了。

謝小晚乾脆放任自由,止住了口,向前看去。

前方。

林景行和長老站在懸崖邊上交談。

林景行落後了一步,跟在了長老的身後,恭敬地問道:「請問長老有何事吩咐?」

長老直視前方的懸崖,一臉仙風道骨的模樣,語氣溫和地說:「景行啊,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

既然都這麼說了,林景行自然也不客氣了,直接問道:「長老,當初師父明明就留在了東荒,根本沒有回到望山宗!」

長老的表情一滯。

別人不知道,他可是一清二楚。

當時他與雲竹君起了爭執,為了一時之快,他將沈霽筠留在了東荒,等事後後悔了,再回過頭去尋的時候,卻早就不見了沈霽筠的身影。

後來回到瞭望山宗,長老也不敢將此事宣揚出去,與望山宗主合計密謀了以後,便對外宣稱是雲竹君閉關修鍊了。

對於那些同去東荒的弟子,長老就想盡辦法讓他們閉嘴,不肯閉嘴的,呵呵……死人的嘴是最嚴的。

如此一來,知道真相的人少之又少。

林景行繼續質問:「長老,您這到底是要做什麼?」

長老的臉色逐漸沉了下來。

按照他的想法,應當斬草除根,讓知道真相內情的人都消失殆盡,尤其是林景行。

但望山宗主阻止了他的行為,說是,林景行是雲竹君的親傳弟子,倘若就這麼輕易地消失了,肯定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更何況,將林景行留下來,他的身份也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長老想到望山宗主的種種說辭,臉色緩和了下來,苦口婆心地勸說道:「景行,這一切都是為瞭望山宗啊。」

林景行不解。

長老徐徐說道:「你可知道,東荒大亂?」

林景行點頭:「有所耳聞。」

東荒大亂的消息猶如一陣風,瞬間席捲了修真界的每一個角落。

修真界已經平靜了太久了,平靜到,甚至讓修士們都缺失了應有的血性。

大多數人覺得劫難將至、風波不止,變得惶惶不安了起來。

長老思索了一下說辭,說:「不久的將來,天下必有大亂。妖獸橫行,民不聊生……」

長老所描述的場景鮮明立體,林景行聽得很投入,不過聽完了以後,他問了一句:「那這和雲竹君有什麼關係?」

長老哽了一下,勉強說了下去:「在這種情況下,就必須有一面旗幟,來穩定局面。而雲竹君,就是這一面旗幟。」

「我們也不想欺騙世人,可是……這樣做了,能夠使得眾人萬眾一心,渡過劫難。」

林景行到底年輕,被長老這麼一繞,就動搖了起來。

長老加把勁,繼續說:「景行,你身為雲竹君的親傳弟子,理應幫助宗門……」

尤其是幫助宗門圓上這個謊言。

林景行覺得這些話不太對,又說不出來到底哪裡不對,於是他也無法反駁長老的話。

就在他快要被長老說服的時候,一旁傳來了「咻」得一聲。

一塊石子破空而來。

直接砸中了長老的後頸。

長老的話音戛然而止。他就像是一塊冰雕,保持著方才的動作,站在原地不能動彈。

林景行又驚又疑,轉過頭看去。

懸崖邊上生著一叢枯樹。

而此時,荒蕪冷清的枯樹叢中,流淌出了一道緋紅的火焰。

少年背靠著樹榦,精緻的眉眼張揚動人,笑嘻嘻地說:「林景行,好久不見」

林景行一怔,眼前的一切都褪去了顏色,便只剩下那道鮮明熾熱的身影:「小晚……」現在,好似其他事情都不重要,他只滿心剩下一個問題,「你怎麼會在這裡?」

謝小晚伸手指了指旁邊:「還有一個人呢。」

林景行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謝小晚的身旁還有一個人,在看見來人後,他的臉上出現了驚訝的神情:「師父?」

沈霽筠的神情淡漠,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將謝小晚擋在了身後。

林景行想要多看一眼謝小晚,卻意外地對上了一道銳利的目光,他只好收了回來。

謝小晚沒有察覺到兩人間的暗潮湧動,順手將手掌搭在了沈霽筠的肩膀上,問:「林景行,最近過得怎麼樣呀?」

林景行拘束地回答:「還行……」

謝小晚也就隨便一提,沒有要繼續問下去的意思,他從沈霽筠身後走了出來:「你們師徒倆先敘舊,我過去看看。」

說著,就走到了長老的面前。

長老渾身僵硬無法動彈,只有一雙眼睛驚恐地轉動著。

而身後,久別重逢的師徒倆並沒有十分熱切,兩人都是淡淡的,與其說是師徒,不如說是……對手。

林景行率先問道:「師父這些日子,都和小晚在一起嗎?」

沈霽筠「嗯」了一聲,他語氣不善地說:「小晚……這不是你能稱呼的。」

林景行帶了一些針鋒相對的意味:「是嗎?可是小晚並沒有說,要不,等下徒弟去問問小晚?」

沈霽筠的目光落在了林景行的身上。

林景行感覺到了一點冷意,但還是沒有退縮。

這時,謝小晚的聲音從一旁傳來,清脆動聽:「長老,商量一下,我們就進一下雲竹峰,也不做別的事情。」

沈霽筠望了過去。

一道明晃晃的絲線架在了長老的脖頸上,只差一點,就要割開了他的脖子。

謝小晚的眉眼帶著笑意,問:「長老,行嗎?」

長老用眼神詢問:我能說不行嗎?

謝小晚的手指彈了一下絲線。

絲線「鋥」得一聲晃動了起來,折射著璀璨的光源。

他的聲音甜絲絲的:「不行哦,不答應的話,就殺了你。」

就算是威脅,也說得好像在撒嬌。

長老的眼睛轉動了一下,艱難地決定幫這個小忙。

不遠處,沈霽筠的眼中閃過一絲不虞。

當然,這不是因為長老被威脅,而是……謝小晚用著這樣的語氣對別人說話。

沈霽筠額心的紅影若隱若現,代表著他心中正在積蓄著的殺意。

殺了這些人。

這樣的話,就沒有人能看到小晚的模樣,也不會……

就在沈霽筠快要陷入殺戮的泥沼之中時,前方傳來一個輕快的聲音:「好了,我們可以進雲竹峰了……沈霽筠?」

少年的嗓音清亮。

如同山澗中的清泉,落下來的時候叮鈴作響。

沈霽筠眼前的血色被驅散,只餘下了謝小晚的模樣。

謝小晚問:「你怎麼了?」

沈霽筠將一切都隱藏在深處,平靜地回答:「無事。」

謝小晚也沒有多想:「走吧,早些拿了東西,早些離開這裡。」

林景行跟了上去,問:「小晚,你要去哪裡?」

謝小晚對於林景行還有一些好感,也沒有想要隱瞞,回答道:「去一趟東荒。」

林景行道:「東荒現在危險,怎麼還要去……」

謝小晚隨意地說:「就是要去解決妖族作亂的事情。」

交談間,謝小晚與林景行走在了一處,好似格外的親密無間。

沈霽筠落後一步,看著眼前發生的的一切,牙關緊咬。

一直到口中生出了一股腥甜,方才緩緩鬆開。

他不想讓別人接近謝小晚。

也不想讓謝小晚與別的人這般交談甚歡。

可是……他又有什麼資格去阻止這一切呢?

沈霽筠低聲道:「小晚……」

聲音微弱,但謝小晚還是聽到了,他回過頭去,眉眼飛揚肆意:「怎麼了啦?」

沈霽筠說:「過來。」他頓了頓,又勉強解釋道,「這樣,會被其他人發現的。」

謝小晚遲疑了一下,想要回到沈霽筠的身旁。

林景行又開口了:「無妨,就算小晚被別人發現了,只要說是我的朋友就可以了。」

謝小晚看看林景行,又看看沈霽筠,不知道該聽誰的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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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他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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