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不退一步
玉牌落入了沈霽筠的手中。
他的手指虛虛一握,玉牌的質地溫潤,上端凹凸不平,下端光滑,像是被從中折斷了一般。
待翻過來一看,玉牌的正面刻著「山河」二字,一筆一畫,筆鋒凌厲,氣勢磅礴。
這確實是沈霽筠要的那塊玉牌。
他反手將玉牌攏入了袖口之中,垂下了眸子,在人群中對上了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眸。
謝小晚坐在了不起眼的角落裡,沖著台上的沈霽筠眨了眨眼睛,暗示他按照計劃行事。
按照原來的計劃,只要沈霽筠將玉牌拿到手,他們就可以全身而退,離開這個地方了。
可是謝小晚的眼皮都要眨得泛酸了,沈霽筠還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像是沒有看到暗示一般。
謝小晚伸出手指揉了揉眼皮,他看著不遠處的天青色身影,眉頭慢慢地皺了起來。
看起來,沈霽筠有自己的想法。
他要做什麼?
謝小晚想不出來,他轉而看向了坐在身旁的林景行。
林景行小聲地說:「再看看吧……」
謝小晚耐著性子又等待了一會兒。
經過方才台上的一番演說,底下眾賓客是議論紛紛,各抒己見。
「只有我一個人覺得望山宗主說得有道理嗎?人家有辦法解決上古妖族之禍,要些報酬也沒什麼錯。」
「可是我總覺得怪怪的……」
「哪裡怪了?現在我們只是付出一點代價,以望山宗馬首是瞻罷了。若是上古妖族真的現世了,那到時候損失的就不止這麼一些了。」
「也是這個道理……」
「不如就按望山宗主所言……」
望山宗主站在高處,他的雙手背在了很厚,將下方的動靜全都收入眼中。
剛開始,底下的那些人還有些將信將疑、搖擺不定,可等到「雲竹君」出場了以後,就都有所意動。
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已經有超過半數的宗門願意投誠。
一切都按照望山宗主的想法進行著。
望山宗主摸了摸下頜的一簇山羊鬍,臉上展露了笑意。
等將這些宗門全都收入麾下,那望山宗就將成為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宗門。
而他,就是天下第一宗門的宗主。
這就是……權勢名利的滋味。
望山宗主品嘗著這權勢的滋味,突然想到了什麼,看向了身側的「雲竹君」,言辭中帶了一些命令的意味:「雲竹君,該將玉牌物歸原主了吧。」
他拉了拉袖子,朝著沈霽筠伸出了手。
剛才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不能駁了雲竹君的面子,這才將玉牌給他,現在看也看了,應該到了物歸原主的時候了。
沈霽筠抬眸看了過去。
望山宗主對上了「雲竹君」的目光,那雙眼睛沉靜無波,好似一些光源都照不進其中,只留下一片深不見底的深淵。
望山宗主莫名一怵,半晌不敢出聲。
一道低沉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確實應該物歸原主。」話雖這麼說,但卻沒有任何的動作。
望山宗主反應了過來,看「雲竹君」的樣子是不想把玉牌交出來了,不免有些惱怒。
一個冒牌貨而已。
還真當自己是雲竹君了。
要知道,他能將一個冒牌貨捧上神壇,也一樣可以將其從神壇上拉下來。
望山宗主的語氣中帶了一些威脅之意:「雲竹君,你知道現在你在做什麼嗎?」
沈霽筠冷淡地說:「自然知道。」
望山宗主:「那你還不快把玉牌給我!」
說著,他竟然就要伸手去搶。
沈霽筠側身後退了一步。
望山宗主的掌風落了個空,什麼都沒碰到。
兩人的交談聲只是在小範圍內,還沒有人注意到,現在動起了手來,不免引起了其他人側目。
一個長老問:「宗主,雲竹君,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望山宗主收回了手,訕訕一笑:「沒什麼……」
長老半信半疑地看了一眼,這才收回了目光。
台上的動靜不大,底下的人並不沒有注意到。
只有謝小晚看到了這一幕,他摸了摸鼻尖,總覺得沈霽筠要做出什麼大事。
想到這裡,他的心頭生出了一些複雜的情緒。
其中有惱怒,惱怒於沈霽筠擅作主張,都沒有和他商量一下;也有擔憂,擔憂在此時情況特殊,倘若發生什麼意外,怕是不能順利離開這裡……
謝小晚思緒紛亂。
不過回過頭來想,他好像也沒有資格讓沈霽筠將一應事宜都告知於他。
這到底算是個什麼事啊!
想到這裡,謝小晚突然站了起來,差點打翻了面前的餐具。
林景行驚醒過來,轉過頭問:「小晚,你要去哪裡?」
謝小晚擺了擺手,讓林景行不要擔憂。然後他身形一閃,匯入到了人群之中。
謝小晚本來想要去台上強行帶走沈霽筠,免得節外生枝。
可等走到台前,他又停了下來。
仰頭看去,可以看見一道天青色的身影筆直立在那裡,好似狂風暴雨都不能任其動搖。
謝小晚揉了揉鼻尖。
算了。
雖然不知道沈霽筠要做什麼,但是……他從來不會去做沒有必要的事情。
既然如此,謝小晚需要做的,便是相信,還有等待。
台上。
關於玉牌的爭執暫且告一段路。
望山宗主並不是很著急,畢竟面前的「雲竹君」不過是一個冒牌貨,等到這裡的事情結束了,他想要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
話雖這麼說,但望山宗主心中的不安卻是越來越明顯。
這個冒牌貨,怎麼越看越像雲竹君?不是外表上的相似,而是……神情上的。
那種高高在上、俯視眾生的感覺,並不是靠著偽裝能夠模擬出來的,而是來源於內心的強大以及不屑。
一個冒牌貨,真的能裝得這麼像嗎?
不過他還沒來得及多想,安排好的戲碼就輪番上演了。
先是一個小門派的掌門人站出來表明誠心,願意將自己的宗門合併入望山宗,一應弟子都聽候差遣,為得就是解決上古妖族之患當然,這是提前安排好的。就連那些一聽就激昂高闊的言辭,都是專門擬好的。
而後,又有幾個小宗門表態了。
這一套組合拳下來,其他人也有點憋不住了。
現在眼看著望山宗要成為修真界的救世主、風向標了,若是投誠晚了,要是後面望山宗下點絆子,就夠他們喝上一壺的了。
不過就算如此,這些老油條還是留了一些心眼,繞過瞭望山宗主,看向了雲竹君。
其中一個人站出來,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是否只有這樣做,望山宗才願意出手救世?」
此話一出,望山宗主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他上前一步:「這位道友,話不是這麼說的……」
他想要用一些華美的言辭來掩蓋自己的雄心壯志,可是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聽見身旁的人開口了。
「並不是。」
沈霽筠平淡地說:「上古妖族作亂,我輩修士剿滅妖族,是理所應當之事,無需任何的報酬代價。」
望山宗主:「?」
我在這裡說半天,你在這裡拆台?
望山宗主的一切謀划都被這句話打亂了,他明顯看見,台下之人都鬆了一口氣。
「那就好。」
「剿滅妖族,我們肯定是願意出力的。」
「是啊……」
風向一下子就變了。
望山宗主這麼多日子以來的籌謀一下子就付諸東流,他又急又氣,卻又無法阻止。
他伸手想要去拉沈霽筠:「你到底在做什麼?」
沈霽筠回答道:「做我應做之事。」
望山宗主看著面前的人,心中的不安被無限地放大。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浮上了心頭,他質問道:「你、你到底是誰?!」
離得近的長老聽到了這個問題,不免奇怪地說:「宗主,你是不是糊塗了?這就是雲竹君啊。」
望山宗主:「……」
全場只有他一個人知道,這個「雲竹君」是假冒的。
也不知是這個人的演技出眾,還是在場的眾人好糊弄,竟然沒有人懷疑他的身份。
望山宗主幹笑了一聲,給自己的行為進行找補:「我當然知道這是雲竹君,我只是問問他要做什麼……」
這時候,沈霽筠再次開口:「我欲去東荒。」
他的聲音並不響亮,平靜之下還帶了一些冷意。
可在場眾人,沒有一個膽敢忽視他所說的話,紛紛抬頭看了過來。
不知不覺間,沈霽筠已經成為了萬眾矚目的焦點,而望山宗主已經不知道被擠兌到哪個角落裡了。
望山宗主急忙出來尋找存在感,替沈霽筠解釋他所說的話:「雲竹君的意思是,如今東荒有難,即將危及到整個修真界,我輩修士必定義不容辭……」
說到這裡,他看了一眼沈霽筠,生怕這人再口無遮攔,胡說八道,讓他下不來台。
還好,沈霽筠並沒有反駁這個話,反而道:「確實如此。」
望山宗主鬆了一口氣。
只要穩住局面,後續還是可以徐徐圖之的,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將這個「雲竹君」帶下去。
望山宗主暗示道:「雲竹君,你的修為不穩,還是先下去休息吧。」
說著,他就要讓弟子上來來扶沈霽筠。
弟子走上前來,可不知為何,他們生出了畏懼之心,竟一個都不敢靠近過去。
面對如此局勢,沈霽筠不慌不忙,看向了長老席上:「清寧真人。」
清寧真人一怔,站了起來:「雲竹君有何吩咐?」
沈霽筠有條不紊地安排了下去:「你帶領望山宗精銳弟子,前去東荒邊境,阻止妖獸逃竄,禍害凡人。」
清寧真人臉上一喜,連聲說道:「雲竹君,不是真人我說你,早就該這麼做了!」
沈霽筠也並不辯解,望向了下方:「若是各位宗門有意,也可出力。」
當下就有人站起來說:「我觀月門雖然實力低微,也一心想為修真界做貢獻,願派出精銳弟子一百名,共同剿滅妖獸。」
「還有我派!」
「還有我……」
「我們小宗門都是葯修,實力低微,但也義不容辭,願意提供一些靈藥供各位道友使用。」
這些宗門本來就是這麼想的,由望山宗牽頭,派弟子去東荒解決妖族憂患。
可沒想到望山宗搞了這麼一出出來,他們雖心有不解,但也礙於望山宗勢大,也只得屈從。
現在雲竹君出來主持局面、回歸正軌,他們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這樣三言兩語間,就將事情定了下來。
望山宗主見「雲竹君」自作主張,臉色變得鐵青,轉過身一聲怒吼:「你在做什麼?」
沈霽筠冷冷掃了一眼過去。
望山宗主退卻了一下,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這個「雲竹君」只是一個假貨,他怕什麼?
於是他理直氣壯地說:「雲竹君修鍊出了岔子,有些糊塗,說得話不算。關於東荒之事,還得從長計議……」
之前長老們聽從望山宗主的命令,也只是因為「雲竹君」為他站台,現在連「雲竹君」都開始反駁他的話,這些長老自然就都開始倒戈了。
「宗主,糊塗的人是你吧?」
「就是啊,雲竹君的命令我覺得沒有錯。」
「別說這麼多了,還是快些平定下東荒的戰亂吧。」
不知不覺間,望山宗主的權利已經落入他人之手。他惱羞成怒,卻又無能為力,畢竟雲竹君往日積威甚重……對了,只要證明這個「雲竹君」是假的,他所說的一切都不再有效!
望山宗主已然陷入了魔障,指著沈霽筠說:「其實,這個雲竹君是假的!」
現在他已經顧不上這麼多了,只想要阻止眼前發生的這一切。
他以為可以絕地翻盤,可沒想到此話一出,長老們看望山宗主的目光頓時變得古怪了起來。
「宗主……」
「宗主竟然說雲竹君是假的,怎麼可能!」
「是啊,宗主是不是入魔了……」
聽著一旁的議論之聲,望山宗主漲紅了臉,想要證明自己沒有錯,自己也沒有發瘋。
該怎麼證明?
對、對了……這個「雲竹君」是假的,他的修為都是模擬出來的,實際上只是一個不到金丹期的小修士。
只要他將這個「雲竹君」擊敗了,他們就會相信他的話了。
望山宗主自以為找到了一個最優的解決方案,朝著沈霽筠就甩出了一道靈氣。
靈氣化作了一道璀璨的金光。
轉眼間就到了沈霽筠的面前,殺氣四溢,直奪命門。
突生異變。
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全都注視著這邊的情景,神情緊張。
只有謝小晚懶懶地掀起了眼皮,一點也不擔心。
在他看來,望山宗主的這番行為和自殺有什麼區別?
可望山宗主意識不到自己的行為有多危險,還滿心希望。
只要打敗了「雲竹君」就可以證明這一切了……
在他的想象中,這個冒牌貨應該是不堪一擊的。
可等他看了過去,出現在眼前的景象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只見那道銳利的靈氣來到了沈霽筠的面前,連他的衣角都沒有碰到,就消彌於無形。
望山宗主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喃喃道:「怎麼可能……」他的神情慌亂了起來,「肯定是剛才弄錯了,再來一次,我一定能證明他是假的」
話音落下。
沈霽筠先一步動了,他的右手輕輕抬起,修長乾淨的手指舒展了開來,一道劍氣迸射而出。
望山宗主的一擊在這劍氣面前脆得像是一張紙,連一息時間都沒有堅持住,就潰不成軍。
劍氣凜冽,來到瞭望山宗主的面前。
絕望、冰冷……
各種負面情緒升騰了起來。
望山宗主的滿心壯志被擊潰,他退後了一步,沒有站穩,直接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
這一劍,絕非是冒牌貨用得出來的,除非……這不是假的,而是,真的。
不,這不可能。
雲竹君不是已經成了一個廢人了嗎?
望山宗主想要尋求證明,他在人群之中尋找著,卻沒有找到與他合謀的那個長老。
反而先聽見沈霽筠的聲音響了起來:「此人入魔,神志不清,先關押起來,剝奪宗主之位,如何處理,待事後再議。」
經過剛才一番景象,沒有人懷疑沈霽筠所說的話。
剛剛還不可一世的望山宗主,此時就像是一條死狗一般,被弟子們拖了下去。
場面也平靜了下來。
沈霽筠輕撣了一下衣袖上的灰塵。
長老們小心翼翼地問:「那接下來該怎麼辦?」
沈霽筠:「就按照剛才所說做就是了。」
長老們這才安定了下來。
一場危機消弭於無形。
其實沈霽筠什麼都不用做,只要站在那裡,就可以穩定局面。
因為,他是雲竹君。
謝小晚站在角落裡,靜靜地看著發生的這一切。
或許,沈霽筠就適合當他的雲竹君,端坐於雲端之上,冷漠無情。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是怎麼樣呢?
謝小晚還沒想出來,就見沈霽筠朝著他走了過來。
隨著身影靠近,沈霽筠身上的冷漠融化,只餘下一片溫和儒雅。
謝小晚開玩笑道:「我還以為,你想要做回你的雲竹君了。」
沈霽筠解釋道:「不是的。」他看起來有點局促,「我只是想穩定局面,早點讓事情平息下來……」
說著,他又添了一句,「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謝小晚指著自己的鼻尖:「我?」
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
他有說過,想要快點結束這一切,回到風月樓去。
原來,沈霽筠願意出手管這些破事,都是因為他嗎?
謝小晚失笑:「那你早些和我說就是了呀。」
沈霽筠看著面前的少年,低聲說:「我想……對你多做一些事情。」
對你更好一些。
後半句話,沈霽筠沒有說,也沒必要說。
因為這不是用言辭來證明的,而是實際的行動。
謝小晚覺得沈霽筠的目光怪怪的,他避了開來:「行了,還是先做正事吧。」
沈霽筠沒有動,而是問道:「等上古妖族之事結束了以後,能再給我一個機會嗎?小晚……」
最後兩個字,藏著卑微的祈求。
謝小晚垂下了眼眸,猶豫了起來。
這個問題不是他第一次聽見了,可還是不知道怎麼回答。
「嗯……」他慢慢地開口,「我考慮一下。」
話剛說完,他就清楚地看見沈霽筠的目光亮了起來。
「好,就這麼說定了。」沈霽筠執拗地說,「小晚,你不能後悔。」
謝小晚眨了眨眼睛。
等等……
他只是說考慮一下,而不是同意啊,是不是什麼東西搞錯了?
與此同時。
東荒。
整個東荒主城被烏雲覆蓋,不見一絲光亮。
這裡本就寒冷蕭瑟,現在更是荒涼,連道人影都看不見,街上匆匆行走著的,唯有身穿盔甲的東荒護衛。
東荒護衛的身上滿身血跡,行色匆匆,口中大喊著:「魔主!」
葉荒大刀闊馬地坐在了城牆上,他正在擦拭著手中的長槍,只見槍頭鋒利,熠熠發光。
東荒護衛行了一個禮,欲言又止:「魔主……」
葉荒看都沒看他一眼:「有事就說。」
東荒護衛只好實言告之:「屬下前去東荒其他門派求助,他們說是自顧不暇,又說,魔主是妖……萬一與妖族聯手,那他們、他們不是自投羅網。」
「所以,沒有願意伸出援手。」
他原本以為葉荒會生氣,可沒想到,葉荒不怒反笑。
「有意思」葉荒將長槍豎在了地上,緩緩站了起來,「其他地方可有回應?」
東荒護衛搖頭:「並無。」
葉荒轉頭看向了城牆外。
這些日子以來,灰色霧氣逼近,東荒主城散發著的光芒微弱,這代表著四周的陣法即將被告破。
若是東荒淪陷,後果不堪設想。
東荒護衛也想到了這一點,小心翼翼地說:「魔主,有些兄弟已經人心浮動了起來了。」
他們的求助信號早在月余以前就傳了出去。
可不僅沒有得到援助,連個回應都沒有。
更何況,在葉荒的真身被戳破后,已經有人心生懷疑,再加上外面還有上古妖族在虎視眈眈。
內憂外患,這番情況下,他們的神算不大。
東荒護衛鼓起勇氣說:「魔主,要不……我們現行撤退吧。」
葉荒的神情不變,唯有耳垂邊上的耳墜輕輕搖晃:「若是有人想走,就讓他們走吧。」
東荒護衛:「那魔主你呢?」
葉荒笑了起來:「世人說我喜怒無常、殺戮成性,是個瘋子。我確實如此。」
「可是,就算我如此不堪,還是有一個小小的優點的。」
「那就是守信。」
葉荒側過頭,神情有些柔和:「我答應了一個人,會守在東荒,不退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