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怪與王爺
她這話完全發自內心,且因著酒意沒來得及過腦,本能便說了出來。
說完之後顏溪就清醒了許多,她看著連親王那張帶笑的臉近在咫尺,和他溫文爾雅中暗藏在笑意里的危險,頓時一激靈。
「叔、叔叔。」
顏溪放下捂著嘴的手,蹲在花壇邊上縮成一團,目光顫巍巍看他,小模樣可憐巴巴的,彷彿一隻待宰的羊羔。
連親王便輕笑一聲,溫文爾雅不動聲色,但笑意中的危險擴大,他直起身子,居高臨下朝她伸出手,聲音溫軟,「快些起來吧,你都要跌進花壇里了。」
雖他動作溫柔,神態和藹,看起來像要扶她起來的樣子,顏溪卻根本不敢碰觸他。
她偷偷瞄了眼遞在眼前的掌心,連親王的手掌紋路非常清晰,指間蒼白骨節又生得完美,從力道和姿勢上都給人一種十分安穩的感覺,但她總能想起原著中對他的描寫,這位親王大人殺完人手掌沾血的時候也是這種姿態。
「怎麼了?」
他又笑著詢問了一聲,聽得顏溪頭皮發麻。
顏溪小可憐般看著他,在他溫和笑容下艱難咽了口口水,才敢小聲道:「我、我姐姐就回來了。」
姐姐大人馬上就回來了,她、她不怕的。
許是聽了她這麼說,連親王終於收回手掌,但依然居高臨下看著她。
他收斂了幾分笑容,卻仍然溫和道:「其實本王很好奇,小侄女似乎對本王有些偏見。」
準確來說不是偏見,是一種奇怪的感覺。
顏溪第一次見到他就如見了鬼般,可哪怕榮野也是因為一些事情才知道真相,連親王確實很好奇,到底是什麼讓她如此篤定他不是個好人,甚至避如鬼魅,時時防備。
這話問得好,但顏溪自然不能說自己是看書知道的,她瞥了眼遠處,見顧霜還沒有回來,便斟酌著拖延道:「王爺您說笑了,我對您哪有什麼偏見?」
「是嗎?」
「是的。」
顏溪點點頭,還沒來得及繼續狡辯,便見籠罩在身上的陰影散去,連親王矮身在她身邊坐下,雖與她隔得不是特別近,可那種感覺,就像一隻窮凶極惡的凶獸突然蠶伏在身邊,讓她半邊身子都僵了。
連親王姿態十分文雅,哪怕坐在花壇邊上也像端坐雲間,顏溪看見他輕輕轉動右手拇指上的血玉扳指,扳指上血色微微瀰漫間,他輕聲道:「我瞧著小侄女先前的模樣,還以為你曾在某夜見過我。」
『某夜』這個詞用得含糊曖昧,但他的語氣並無半點曖昧之情,顏溪也完全沒往那個方面想,她只覺得汗毛豎起,整個人一瞬間警惕起來。
連親王殺人時常在夜晚,原著中對他殺人的場景描寫甚至有幾次就在明都城的街巷。
顏溪有十分理由懷疑連親王這句話是在試探她。
他真正想說的或許是懷疑顏溪曾撞見過他某次行兇現場,因著見過,才會如此避他如蛇蠍。
顏溪有苦難言,只覺和他說話的時間十分難熬,連親王給她的感覺比榮野危險得多。
若說小侯爺會坑她一把威脅一句,這位她懷疑會直接殺她滅口。
這番戰戰兢兢之間,顏溪的醉意全然消失,她甚至不敢往連親王那邊看,只抿著唇蹲在花壇上小心翼翼挪動步子,順便祈禱一下姐姐大人快來,她要扛不住了。
「你再挪動便要摔下去了。」
連親王伸手拽住她的袖角,彷彿先前那句試探的話沒說出口,他笑意盈面,神情真如和藹長輩般關切:「小侄女若是摔傷了可怎麼辦?」
顏溪便挪動不了了。
她看了眼自己被牽住的袖角,明明連親王的動作很輕,她卻有種被拿捏住了命脈的感覺,動彈不得。
好在這樣的情形沒有維持太久,因為姐姐大人很快從遠處走來,身後還跟著一位宮女。
顏溪看到她走來頓覺安心許多,當即也顧不得連親王拽著她的袖角,她飛快從花壇上走下,朝顧霜跑去,等到了近處,她立刻小聲委屈告狀:「姐姐,有人欺負我!」
隨後她指向連親王的方向。
顧霜循著她指的位置看去,微微挑眉,她平靜道:「你醉得這麼厲害?」
顏溪:「?」
顏溪有些疑惑,回頭看了一眼,卻發現連親王方才坐的位置此刻空無一人,彷彿之前同她說話的只是錯覺。
她愣了一下,四處張望,視線所及沒有半個人影。
就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連親王就消失在她眼前。
顏溪背脊發涼的感覺更深了,她咽了口口水,這才睜大眼睛同顧霜急切道:「我剛剛才瞧見連親王,姐姐,他還威脅我。」
顧霜面色平淡,往大宴中央看了一眼,冷靜道:「你自己看。」
顏溪順著她的目光往那邊看了一眼,正巧看到連親王與身邊人舉杯微笑的模樣,他眉眼帶笑,神色溫和,握著酒杯的手指略帶蒼白、骨節卻生的完美,與顏溪方才看到的並無半點不同。
顏溪愣愣看了他許久,還使勁揉了揉眼睛,卻發現眼前畫面依然沒有改變。
可連親王坐在席間,那剛剛跟她說話的是誰?
顏溪這下子不止是毛骨悚然了,她整個人都要不好了。
頓了許久,顏溪閉了閉眼,終於『哇』地一聲撲進了顧霜懷裡。
她埋首顧霜胸前,死活不肯離開,還不停嗚咽道:「姐姐救我,嗚嗚嗚嗚嗚我、我鐵定是見鬼了。」
顏溪原本對鬼神之說是沒什麼在乎的,可有了穿書這回事,她就覺得一切皆有可能了。
顧霜眉宇間掠過一絲無奈,顏溪死死扒著她,推都推不開,她只好沉聲道:「子不語怪力亂神,此刻乃正午,天子腳下何來鬼怪?」
「可是我剛剛真的看見了。」
顏溪仰起臉,還是可憐巴巴的模樣,她委委屈屈道:「我怕。」
一個『怕』字說得十分理直氣壯。
「你連人都不怕,還怕鬼?」
顧霜指的是連親王本人。
顏溪連他本人都敢坑,如今竟還在這裡為一個與他相像的鬼怪嗚嗚咽咽,她著實有些無語。
許是她這話有些道理,顏溪嗚咽的聲音一頓,她下意識道:「也對。」
她又看了眼坐在席間的連親王,想了想,她道:「姐姐,你說連親王會武嗎?」
她只這麼一句,顧霜已經對她的想法猜得七七八八。
她按了按眉心,「你除了打人就不能有別的想法?」
顏溪滿眼無辜,細聲細氣道:「我怕嘛。」
顧霜實在無語,她看了眼跟在身後與她們隔了些距離的宮女,低聲警告:「回去從長計議。」
「嗯嗯。」
顏溪見她沒有這個意思,想著大約是攛掇不動,便暫且收起心中想法,乖乖跟著她往回走。
期間她又看了眼連親王,可依然只看到他微笑同身邊人交談的模樣。
顏溪短暫瞥了一眼,很快收回視線。
可她沒看見的是,在她收回視線之後,端著酒杯與人交談的連親王卻似無意中掃過這邊,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幾息。
他眼中掠過笑意,眉目十分溫和,正側耳聽身邊人說話,只是唇角弧度蔓延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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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溪:讓你裝逼勞資上去就是一盆黑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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