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艱難

之後沒再發生其他意外，顏溪也不敢再喝酒，她安安分分坐在席間，一直到宴席結束。

離開的時候在宮門口遇見連親王的車架，對方還同她打了招呼，看不出半點之前試探她的模樣。

顏溪便更不敢確定她是不是見鬼了。

心中發虛，她便想粘著姐姐大人。

就如她之前攛掇女主去教訓榮野，不單單因為有師兄大人，也不止是姐姐厲害，更多的原因是因為顧霜是主角，任你牛鬼蛇神多厲害，總歸也越不過主角光環。

顏溪深諳此道。

當天下午還好，到了晚上的時候，夕陽落山，夜幕降臨，周遭樹影都開始在黑暗裡張牙舞爪，顏溪便更不敢回去了，死皮賴臉非要待在顧霜院子里，美名其曰要和姐姐親近。

顧霜同師兄兩個人用了晚膳后在房裡聊天，她便小心翼翼搬了張凳子坐在角落裡，假裝自己只是個擺件。

期間還聽見他們說話。

「你近期不要在明都城出手。」

顧霜面色冷靜，看也沒看坐在角落裡的顏溪一眼，只同師兄說道。

師兄眉心微皺，當即便道：「是榮野？」

「嗯。」

顧霜點點頭：「避過這陣子便好，此人心思狡詐，你不要與他打照面。」

師兄雖是武功高強，但到底是江湖人士，不適合摻進王侯勢力中。

「我明白了。」

師兄點點頭，倒也沒什麼太大的情緒波動。

兩個人說了一陣子話，天色漸晚，顧霜側頭看縮在角落裡目光炯炯看著他們的顏溪。

「你該回去了。」

姐姐大人語調十分平淡，顏溪卻面色一緊，她屁顛屁顛拖著凳子坐到他們近處，討好道：「姐姐，要不我今晚就不回去了，母親大人說讓我好好親近親近姐姐，我覺得······」

「你院子里並非沒有人。」

顧霜依然冷靜看她，說話一針見血，沒有被顏溪的討好所迷惑。

顏溪便抿了抿唇，在姐姐大人冷靜注視下訕訕了好一會兒，最後她終於垮了一張臉，聲音開始嗚咽：「我怕。」

「讓你的侍女陪著你睡。」

顏溪使勁搖頭，委屈巴巴的，「她們比我還膽小呢，上次我就買了張鬼面放在房裡都把嵐湘嚇了一跳。」

侍女有什麼用，一百個侍女也比不上姐姐大人給她的安心感。

見顧霜還想說些什麼，顏溪立刻雙手合十，眨巴眨巴眼看她，懇求道：「我想和姐姐睡。」

然而她只得到了姐姐大人一個冷漠目光，顯然是異想天開了。

顏溪見此也不沮喪，她飛快起身，急匆匆往房外走，邊走邊果斷道：「姐姐放心，我睡地上就行了。」

門外是抱了床褥子的嵐湘。

顏溪早就準備好了。

她也不奢求姐姐大人接受她睡她的床，只要能在一個房間就好了。

萬一那鬼影真來找她，里有顧霜，外間還睡著師兄，總比她那一院子畏畏縮縮的侍女更有威懾力。

顏溪想得非常好，也不等顧霜拒絕，當著兩人的面便把親自動手把褥子鋪在了顧霜床邊。

她動作十分麻利，不一會兒就弄好了，還對顧霜討好笑了一句，甜甜道：「姐姐你看，這樣就好了。」

顧霜皺眉看她，沒有說話，倒是旁邊的師兄略微挑眉：「你這妹妹真是······」

後面的話他沒說出來，可誰也知道是什麼意思。

師兄行走江湖多年，還沒見過這麼狗腿子的豪門貴女。

顏溪倒是不在乎他說什麼，見姐姐大人沒表態，她忙又道：「我保證，我絕不打擾姐姐休息。」

反正今天晚上她要跟姐姐大人待在一起。

她說完也不等顧霜再說些什麼，當著師兄的面，顏溪飛快掀開被褥，合衣躺下，把自己蓋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個腦袋。

她窩在被褥里，團成一團，還不忘對顧霜露出一個乖巧笑容，「姐姐晚安，我先睡了。」

說睡就睡，顏溪當真閉上眼睛開始睡覺。

顧霜一直皺著眉頭沒有說話，倒是師兄搖了搖頭，他起身離開。

這事自然輪不到他來管。

顏溪也不敢睜眼，生怕被趕，只好放緩呼吸，假裝自己已經睡熟，說到底，她還是擔心姐姐大人直接把她連人帶被丟出去的。

不過這樣的事沒有發生，顧霜確實皺眉看了她一會兒，但到底也沒把她丟出去。

直到姐姐也開始休息，顏溪才鬆了口氣，她睜開眼偷偷瞥了眼床上，只看到錦被裡微微起伏，當即也不敢多看，她翻了個身，困意襲來，真開始睡了。

顏溪很快就睡著了。

夜半時分，顧霜睜開眼，她從床上坐起，瞥了眼就睡在她床下的便宜妹妹。

許是墊在底下的被褥算不得厚，天氣到底有些涼意，顏溪睡得很熟，不自覺蜷縮成一團，從她的角度看去，像極了一隻胖胖的蠶蛹。

她看了一會兒，眉頭微皺。

顧霜臉色有幾分嫌棄，卻還是起身了。

她掀開被子，走到床邊，顏溪大約是真有些冷，臉都埋進去一半，只留下緊閉的雙眼和睡得有些紅的臉頰。

頓了頓，顧霜掀開她的被子，把她從地上抱到了床上。

床上畢竟舒服許多，顏溪一貼著床便不自覺舒展身體，伸了個懶腰，她抱住顧霜的被角無意識蹭了蹭，期間也沒有醒來，很快又睡熟了。

一直到第二天早晨，一縷金色陽光透過窗柩照在房間的屏風上，而屋裡燭火早已燃盡。

顏溪這一晚上睡得挺舒服的，她下意識在抱著的東西上蹭了蹭，這才緩緩睜開眼睛。

還不等她看清楚眼前模樣，便聽一道冷靜女聲道：「鬆開。」

顏溪目光頓住，愣了一下，而後便發現自己睡在姐姐的床上，不僅如此，她現在還抱著姐姐大人的腰。

也就是說，她剛剛下意識蹭的部位可能是顧霜的臉側。

顏溪：「······」

她心中一激靈，飛快鬆了手，從床上爬起來。

顏溪跪坐在錦被上，嚇得當即伸出三根指頭豎在腦邊，急道：「我發誓，我真的不是故意爬到床上來的！」

她覺得自己完了。

該不是她昨晚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下意識爬上了姐姐大人的床吧？不僅如此，她還抱著姐姐大人睡了一晚上，天知道顧霜最討厭別人靠近了，顏溪頓時有一種姐姐大等下就會把她挫骨揚灰的既視感。

她顫顫巍巍跪坐在床上，整個人可憐弱小又無助，只敢拿目光偷偷看顧霜，生怕她下一秒就要出手。

但顧霜並沒有做出她想象中的恐怖舉動。

她面色平淡，瞥了她一眼便喚人進來洗漱，這期間姐姐大人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顏溪心情忐忑，一直到顧霜洗漱完出了房間她還提著心，劫後餘生的錯覺油然而生。

直到整個上午過去，顧霜也沒有提起這件事。

顏溪這才鬆了些心，倒是顏夫人知道她昨晚和顧霜一起睡，笑著誇了兩句她們姐妹關係好。

顏溪強顏歡笑，心中又慶幸又慘淡。

之後幾天她也不敢再跑去打擾顧霜了，生怕真被挫骨揚灰。

顏溪無奈之下只好叫嵐湘給她縫了個香包，然後去明都城最富盛名的大還寺求了一沓符塞裡面。

她也不知道有沒有用，總歸比沒有好。

這種忐忑心情一直到鴻業樓的詩會開始。

這天顏溪起了個大早，還讓嵐湘給她好好收拾了一番，整得容光煥發才出門。

到底是去相親的，她怎麼也得打扮下。

因著之前的事，顏溪並沒同顧霜一起，她單獨和嵐湘坐了輛馬車，可到了鴻業樓她才發今日的詩會不僅有連親王和榮小侯爺，霍延庭竟然也在。

霍大將軍不是從來不參加詩會的嗎？！

顏溪頓時想離開。

偏生有人眼十分尖，她才心生退意，便聽人喚她：「顏小姐。」

顏溪扭頭一看，是位不認識的公子，這人看穿著算不得富貴，但整個人看上去也十分清俊，他朝她拱手行了一禮，聲音輕緩，目光卻透著點點灼熱。

「在下林睢意，見過顏小姐。」

顏溪愣了一下，隨後反應過來，這人可能是顏侯爺幫她相看的人之一。

也就是說，對方算是她的相親對象。

顏溪清了清嗓子，當即正色許多，她露出一抹笑容，給這位林公子回了一禮：「原來是林公子，久仰大名。」

正當顏溪想和相親對象再進一步交流的時候，突聽身後有人笑道：「顏溪妹妹怎麼一個人躲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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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溪：其實我覺得這個林公子挺好的，一看就沒什麼幺蛾子，長得也不錯，很符合我的的結婚要求。

滄海：你說得對，加油！

顏溪：······

顏溪：你別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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