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親

說話的人從她身側走來，站在她身邊一起看向這位林公子，臉上還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笑，正是榮小侯爺。

顏溪心中一緊，暗道不好。

這廝一來麻煩就來了。

果不其然榮野打量了一番林公子，笑道：「這是顏溪妹妹的朋友？倒是生得氣宇軒昂。」

林公子面色微僵，頓了頓才給他行禮：「見過小侯爺。」

關於榮野和顏溪之間的事他也聽說過一些，這位小侯爺與顏二小姐曾有婚約，此刻來說話顯然不是什麼好意。

顏溪一看林公子面色不怎麼好，她忙道：「小侯爺，您還有事吧？我們便不打擾您了。」

這話是逐客令，□□野卻全當沒聽到。

「說起來林公子好像是今年的殿試冠軍？真是前途無量。」

說著『前途無量』這種話，他臉上的笑意卻沒那麼真誠。

大景的殿試冠軍，相當於顏溪從前了解的狀元，但不同的是，大景每年都有殿試冠軍，在常人眼裡自是一步登天，可放在這些王公貴族眼裡，也不過尋常。

不是沒有封侯拜相的殿試冠軍，可那實在太罕見了。

榮野這話顯然不是什麼誇獎，而這其中含義顏溪和林睢意都聽出來了。

林睢意麵色微僵，微微垂眸，沒有說話，倒是顏溪看了他一眼，再看榮野的眼神便有些不好了。

榮野這個混蛋，擺明了想攪渾她相親。

她嫁個人容易嗎？這樣整她？

顏溪唇角抿直，有些咬牙切齒：「小侯爺，壞事做儘是會遭天打雷劈的。」

「顏溪妹妹此言差矣。」

榮野笑著搖頭，面上幾分不懷好意。

「你我兄妹一場，我怎麼也不能瞧著你被些欺世盜名之輩誆騙。」

他這話一出，林睢意的面色更難看了。

他雖是今年的殿試冠軍，可出生貧寒，比起身份高貴的小侯爺自是遠遠不及，原本今日與顏二小姐的相看他是很滿意的，顏溪身份高，初見之下也無看不起他的意思，無論身份地位還是性格，若能與之相合，對他來說都是極好。

但偏偏榮野橫空插-了一腳。

他並不想與小侯爺結怨。

他的神色顏溪都看在眼裡。

人家過來跟她相親，平白無故被榮野侮辱一頓，這算個什麼事？

顏溪心中生怒，再看榮野那張笑盈盈的臉便覺更加可惡，她陡然站了出來，擋在林睢意身前。

「榮野，你鬧夠了可以走了。」

這是她第一次用這樣的語氣和榮野說話，不帶半點回緩。

榮野顯然頓了一下，許是沒想到她會這樣同他說話，他眉宇間的笑意收斂，語調也淡了下來。

「顏溪妹妹說什麼？」

「我說你可以走了。」

顏溪冷著眼看他，神色沒有絲毫退縮。

榮野便越過她看了眼林睢意，他表情趨近於無，只語氣淺淡道：「你為他與我爭吵？」

從前那麼多次，她哪怕心裡罵他，面上卻總是討好賣乖，從沒真正撕破臉皮過，可這一次，她竟然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這樣同他說話。

顏溪沒想他如今是何心情，見榮野斂去笑意，她皺了皺眉，認真道：「我們已經退婚，那時便說了，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小侯爺身份高貴我自是比不了，但你也無權干涉我的事，還是你覺得我們明明已經退婚，我還要對你痴心不改？」

這詰問已算嚴苛。

但也是顏溪的心裡話。

榮野這人心氣高，或者說女主的魚都是這副鬼模樣，只能負天下，不能天下負自己，顏溪打心底里覺得他就是有大病。

榮野大約是沒想到她會說這樣的話，他沉默了一瞬，才淡淡道：「顏溪妹妹言重了，我不過是關心你，我當初便說過，做不成夫妻還可做兄妹，你是我榮野的妹妹，我自然要為你著想，這位林公子無半點功勛在身，顏侯爺實在沒為你上心。」

「那也與小侯爺無關。」

榮野這話算是解釋，顏溪面色稍稍緩和了些，但仍警惕看他。

言罷，她又回頭看了眼林睢意。

想了想，顏溪指著不遠處一個靠窗的位置：「林公子，我們去那兒喝杯茶吧？」

她安慰他：「你別放在心上，大景這麼多人唯你是冠軍，你的才學可見一斑，所謂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誰知道三十年後是誰主乾坤？」

她說完還瞥了眼榮野，意思十分明顯。

林睢意眸光微愣，旋即認真看了她一眼，點頭道：「顏小姐的話，睢意銘記於心。」

「嗯。」

顏溪對他露出個笑容，朝她自己指的位置示意了一下：「走吧，別理他。」

林睢意點點頭，面色好看了許多，目光也冷靜下來，他朝榮野平靜行了一禮，便同顏溪往那個方向走去。

只剩下面無表情的榮小侯爺看著他們有說有笑走遠，眼中閃過一絲危險神色。

他心中不悅顯然到了極點。

但他的想法顏溪沒放在心上，她今日著重關注的是相親，畢竟這關乎到她後半輩子的生活。

與林睢意坐到窗邊位置后，顏溪讓侍者奉了一壺茶過來，才面帶笑容道：「林公子，方才真是抱歉。」

林睢意笑著搖了搖頭，他有些嘆息：「該是在下說這話才是，讓顏小姐為我出頭，實在是不該。」

他原本來相看是因為顏侯爺的緣故，此刻倒是對顏溪多了幾分好感。

如她這般寬待寒門之士的貴族女子算不得多。

「你沒放在心上便好。」

顏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向來是個不喜歡拐彎抹角的人，今日相見的意思你也清楚，我覺得你是位君子，也是良才，不知你意下如何？」

她的話過於直接，讓林睢意愣了好一會兒，但他看顏溪落落大方，舉止不帶半點羞怯，且她雙眸帶笑，看著他的目光明顯有幾分欣賞，倒是讓他覺得是自己扭捏了。

這位顏小姐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太多。

林睢意微微垂眸，許是從未經歷過這樣的事，他臉側有些微紅，但也點點頭：「自是、自是極好······」

他的話還沒說完，便聽得有人走近的聲音，抬頭一看，是位侍者打扮的人，這人恭敬行了一禮，才同他笑著道：「林公子，您是今年的冠軍，還請入場一敘。」

鴻業樓的詩會向來寒門子弟展示才學的地方，是以有人來邀請他也十分正常，林睢意愣了一下，才看向顏溪，面露為難：「顏小姐······」

顏溪當即大方道：「沒關係，林公子你先去吧。」

「好。」

林睢意點點頭，又認真看了她一眼，正色道：「同顏小姐相識是在下的榮幸，他日定登門拜訪。」

他端端正正朝她拱手行了一禮，這才隨著那侍從離去。

顏溪面帶微笑一直看著他走遠，這才緩下笑意鬆了口氣。

相親好難啊。

她心下感嘆了一句，卻沒發現榮野就坐在她斜對面的位置，他一人獨坐，面色冷淡，頗有幾分生人勿進的感覺，目光一直注視顏溪這個方向，等到那侍從將林睢意引走，他這才眸光一顫，起身朝這邊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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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溪：我挺滿意的。

榮野：不，你不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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