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冷香
一句話加一腳踹出了新情景。
袁思思捂著肚子倒在地上,臉露痛色,整個人狼狽不堪,跟她一起來的幾個少女忙去扶她,卻見顏溪紅著眼眶推開她們,直撲到了袁思思身邊。
她伸手就去抓她的頭髮。
還怒聲道:「你胡說!父親怎麼可能把我趕出去?姐姐怎麼會害我?我不相信!」
顏溪扯著她的頭髮,表情十分兇狠。
「你再罵我,我打死你!」
可憐袁小姐痛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顏溪扯了她頭髮好幾下,周圍的人這才反應過來將她拉開,把這位袁小姐從地上扶起來。
扶她起來的時候還能清楚看見她眼裡的驚悸。
顏溪不在乎名聲,可她在乎。
貴族多喜歡逞口舌之利,說話拐彎抹角,誰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廝打?
顏溪被拉開之後還死死盯著她惡狠狠道:「你再罵我一句試試看?」
袁思思驚魂未定,眼神惶恐,「我、我沒有······」
便在這時,此次宴會的主角,女主顧霜終於從遠處走來。
她之前與這裡隔了一段距離,顏侯爺則同一些年長的王公貴族去了另外一處花園,也不在這裡。
顏溪原本還惡狠狠的,瞧見她過來后臉色瞬息變了,頃刻就落下淚來。
她抿著唇極可憐巴巴撲了上去。
「姐姐,她欺負我!」
她指著衣衫狼狽眼神惶恐的袁思思嚷嚷了一聲,語氣分外委屈。
顧霜看了眼袁思思,眉頭微皺,冷靜道:「怎麼回事?」
不等其他人說話,顏溪又搶著說:「她罵我。」
「我沒有!」
袁思思這會子終於定下神來,見顏溪還在憑空捏造,她有些急切,「我不過是同顏溪姐姐說了兩句話,也不知是哪裡觸怒了姐姐,她竟撲上來就打我。」
「你沒有罵我,我怎會打你?」
顏溪回頭怒視她:「我平素最講理了,若不是你的話實在說不出口,我怎會打你?」
她說這話的時候,姐姐大人淡淡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幽深,被她看了一眼的顏溪頓時心虛抿了抿唇,表面上卻依然強硬委屈。
她繼續懟袁思思,「你憑什麼罵我?我長這麼大還沒被人罵過。」
顏溪說著說著越發委屈起來,乾脆捂著臉嚶嚶嚶,還想埋進顧霜懷裡,可惜被姐姐大人避開。
袁思思見她這個模樣頓時急了,便也哭了起來,她哭得比顏溪好看多了,梨花帶雨,調子十分柔和。
「姐姐怎麼這樣誣陷人?明明是你說顧小姐平素總欺負你,家裡也待你不好,如今卻栽贓到我身上。」
顯然她也不是那麼蠢,當即就反駁回去,還把顏溪之前說的話都按在她身上。
顏溪聽她這麼說立刻顯出怒極模樣,眉間氤氳著一團怒氣,又想衝上去打她的樣子。
她咬牙怒視,「你胡說,我什麼時候說過這些話?明明是你罵我,我才打你的。」
她想打人的動作被站在旁邊的顧霜及時制止,姐姐大人拉住她的手臂,停下她的動作。
顏溪便轉頭緊張兮兮看她,委屈可憐道:「姐姐,我沒有說,明明是她說的!」
顧霜冷靜瞥她一眼,將目光放在了袁思思身上。
「袁小姐。」
她目光深沉,音調平穩,言語緩慢卻極有壓迫力,不似一般女子,倒顯出幾分威嚴氣概來。
「這是我家,是顏侯府,你在我家打我的妹妹,是覺得我侯府無人?」
顏溪在心中給姐姐大人比了個大拇指。
沒錯,就是袁思思打她。
她眉眼微挑,臉上淚水還沒幹,卻帶上了些得意,沖袁思思炫耀:「你看到沒有,我說了我姐姐最疼我,下次說話過些腦子,免得惹人生氣。」
她話音才落,便見顧霜又扭頭看她,語調也同樣冷淡:「你也是。」
顏溪:「?」
顧霜將她從上到下看了一眼,目光在她有些散亂的裙擺上停了一瞬,眉間褶皺更深了,她頗為嫌棄:「你是個千金小姐,不是街上的潑婦,與人當眾廝打,你覺得很有體面?」
姐姐大人顯然嫌她是個鐵憨憨,太衝動。
顏溪立刻收斂起眼中得意,垂下頭小心翼翼看她,還睜大眼睛委屈巴巴細聲細氣道:「我錯了。」
遇事不決先認錯,這是顏溪一向的處事風格。
見她認錯的態度還算誠懇,顧霜收回看她的目光,繼續目視袁思思,顏溪聽見她一字一句道:「來人,請這位袁小姐出去,順帶告知袁大人一聲,請他好好管教自己的女兒。」
這話算客氣的了,若翻譯成顏溪理解的意思,便是把袁思思丟出去,順便告訴她爹侯府要找麻煩。
這話顧霜來說本有些逾越,可因著姐姐大人氣勢驚人,竟也沒人覺得不妥,王侯之家本就比尋常官戶來得尊貴。
袁思思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她原以為顏溪和這位新找回來的侯府嫡長女水火不容,誰曾想顧霜竟然向著這個便宜妹妹,不介意她鳩佔鵲巢這麼多年。
她當即提高了聲音急切道:「顧小姐,我真的沒有罵······」
顧霜全然沒理會她,只讓人把她『請』了出去。
待圍觀的人都散了,她才冷淡著面色對眨巴眨巴眼小心看她的顏溪道:「你是個傻子嗎?虧得在侯府養了這麼多年,父親母親難道教你遇見這種事便動手打人?你知不知道今日的事傳揚出去,有多少人會在背地裡笑話你的教養?」
顏溪咬咬唇,頭垂得更低了,她聲音淹在了喉嚨里,只餘下那麼一點點。
「對不起,姐姐,我只是太生氣了。」
她吸了吸鼻子,手指無意識扯著衣角,弱小又可憐,有些控制不住嗚咽聲道:「她罵我,說我遲早會被父親母親厭棄,還說你很討厭我。」
顏溪說到這裡停了停,她帶著紅紅眼眶,可憐巴巴看她,小心翼翼道:「姐姐是不是真的很討厭我?」
那委屈模樣,彷彿只要顧霜說出個『是』字,她便要嚎啕大哭了。
顧霜看了她一會兒,半響,她淡聲道:「擦乾眼淚,像什麼樣子?」
到最後姐姐也沒回答她的問題,但顏溪已經很滿意。
至少女主沒給她肯定的答覆。
顧霜離開后,顏溪鬆了口氣,把臉上淚痕擦乾,復又尋了張桌案坐下,癱在椅子上休息,想著應該可以安靜一段時間了。
然而她才坐下不久便感覺到一股強烈注視感,顏溪皺了皺眉,想看看誰在看自己。
目光輕巡,她在遠處的男子席上看到了一個人。
因著大景國風開明,宴席上並未隔開男女,只分了左右兩席,顏溪感覺到的強烈目光便來自她對面斜上方。
一位絕世美男手執酒杯,對她微微一笑。
這人穿了身綉著淡雅青竹的淡色錦袍,發未束,用一隻白玉冠挽起,又因眉目如畫,氣質溫雅,仿如從畫中走出,他握著一隻白玉酒杯,顯得手指纖長潔白,在顏溪的角度看來,這人完美得一塌糊塗。
完全是神仙哥哥級別的男人。
任何一個女人都無法忽視這樣一副皮囊,顏溪也是女人,自然無法例外,她第一反應和別的女孩子一樣,都是微微一愣,目露驚艷。
第一眼幾乎沉醉在神仙哥哥溫柔美麗的笑靨之中,再之後她就聯想到了原著中對某個人的描寫。
溫文爾雅、俊美不凡、神仙哥哥,這幾個詞聯繫起來可不就是女主的第二條魚連親王?
原主是沒見過連親王本人的,但顏溪縱觀全場,覺得八九不離十。
她驚艷欣賞的目光陡然一頓,就在對方微笑加深,似乎想對她舉杯遙遙一敬之時,她見了鬼一般飛快收回視線,甚至把身子轉了過去,徹底隔絕對方目光。
顏溪背對著那邊,忍不住喃喃自語:「嚇死爸爸了。」
連親王在原著中可是個變態!還是個披著溫柔殼子的腹黑變態,別看這位如今穿著一身淡色衣衫,還用白玉束髮,一副無暇模樣,事實上人家殺人不眨眼的。
連親王身上常年有冷香,就是用來遮蓋血腥味。
顏溪轉過身子之後仍覺得背後發寒,想了想,她乾脆起身準備離開。
反正她不是主角,沒什麼人關注,還是先走比較好,萬一又發生什麼事情,她這小心臟承受不來。
顏溪沒往那個方向看,起身後拔腿就走,飛快離開了宴席所在的花園。
倒是仍注視她這個方向的連親王還握著酒杯,眉眼溫柔如故,看不出半點郁色。
那笑溫柔似良夜月光,讓周圍許多貴女忍不住偷偷打量。
見主子一直望著那個方向,他身邊小廝有些疑惑,「主子?」
連親王放下酒杯,他微微搖頭,淺淺一笑,「沒什麼。」
他看著顏溪離去的方向,想著這小姑娘方才如見了鬼的模樣,倒有些失笑道:「只是看到了一個特別的人。」
明都貴女人人傾心於他,只這小姑娘與眾不同,避他如鬼魅,他很好奇,她究竟從他身上看到了什麼才會如此模樣。
「倒是個趣人。」
他笑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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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溪:我寧願在半夜遇見十個小侯爺,也不想和連親王獨自對白。
榮野:你禮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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