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食堂衝突
很快到了午時,江辰和費羽榮出了門,前往食堂吃飯。這個時候,書院中依然有不少書生在尋找著幽兒的下落,但更多人是耐不住腹中飢餓,直奔食堂,準備吃飽喝足之後再繼續。
看到眾書生臉上那焦急又無奈的表情,江辰便想著將幽兒送回藏書樓,可又想到幽兒現在正在通過睡眠恢復書氣,當即搖了搖頭,和費羽榮並肩向食堂走去。
食堂離江辰所在的地字九號書舍,有著百步之遠,費羽榮話多,沒走多遠,便開始扯起了話匣子。
「江辰!今天又是逢五之日,沒什麼課,要不咱們一會兒到街上找個茶館喝茶去?」
「這個嘛……我跟孔老頭請了一天假,準備今天趕夜路回家一趟!半個月後,就是六月份,到時候我就要離開扶搖鎮,前去京城參加會試!這一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我想託人幫忙照看下我那小院!」
「喂!你還真去啊?」
「怎麼?」
江辰駐足,回過頭來不解地看著費羽榮,心中有些納悶,讀書人考取功名,那可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若是不這樣,在青源國這「重武輕文」的國度里,可是沒什麼好出路的。
天荒大陸之上沒有四季之分,除特殊地區外,皆是地形決定氣候,像扶搖鎮所在的北方沿海,白天一般都是保持著二十來度的氣溫。
正因為如此,天荒大陸通用一種特殊的曆法,名為「天荒歷」:一息為十念,一彈指為十息,一刻有九十彈指,一時辰有八刻,一日有十二時辰,一月分三十日,一年分十二月,萬年一輪迴。若是換成江辰的前世,那就是「一念為十分之一秒,一息為一秒,一彈指為十秒,一刻為十五分鐘,一時辰為兩個小時」。
也不知何時起,每到萬年輪迴之際,整個天荒大陸都會遭到一次浩劫,導致大陸上各方勢力「被洗牌」,青源國就是在上一次浩劫結束后建立的,到現在不過建國二百多年。
外有強敵妖魔,內要恢復民生,因此「藥師」「武者」「農戶」「商販」,在過去兩百多年裡,一直是青源國最尊貴的四大職業,至於那文官,只能屈就於第五位,而沒有考中功名卻又手無縛雞之力的窮酸書生,地位之低讓人汗顏。
「江辰!你又不是不了解自己的情況!」費羽榮搖了搖頭,將自己那肉乎乎的大手搭在江辰肩膀上:「咱們整個博安書院,哪個不知道你江辰根本就不是讀書的料?我可是聽說了,若不是那孔老頭念你勤奮外加父母遇難,故意放水,今年的鄉試及第人員中哪會有你的名字?」
「聽兄弟我的,別去了!你不是有鑒定法寶的本事嘛,等等我讓我父親在鎮中給你找個好店鋪,開個法寶店,絕對能掙大錢!還有啊,你父母去世前,可是曾經囑託過我父親的,要給你說一房親事。等過些日子呢,兄弟我就找鎮中最好的媒婆幫你物色個好媳婦,之後安安穩穩地過日子,多好……」
「不好!」江辰開口打斷費羽榮的話,接著用力拍開費羽榮那隻肥手,大步向食堂走去,全然不顧費羽榮在後面的大呼小叫。
現在正值晚飯時間,偌大的食堂里儘是人影,食堂四角各有一排大鍋,其後數名廚師忙活著為眾書生打著飯菜。
飯桌上,因入京趕考的日子將至,為了充分利用時間,不少書生在吃飯時還不忘瞅上兩眼書本。也怪不得這些書生如此用功,因為時間確實有些緊迫。
青源國的科舉主要分童試和正試,其中正試又分鄉試、會試、殿試三級。
童試每年一次,時間為每年的二月,中第者被稱作「童生」,可獲得隨後三屆的正試資格。正試三年一次,時間為當年的三月、八月和九月,中第者分別被封為「下階文士」「中階文士」「上階文士」,進而被授予相應官位。
不過,在實際操作過程中,像扶搖鎮這樣位於極北之地的邊遠小鎮,因為上京路途過於遙遠和危險的緣故,大多數通過鄉試的書生為了自身安全著想,會直接選擇和會試同一時間的地方「官試」,留在本地或者周邊任職,只有像江辰這樣有著更大理想的極少數人才會選擇上京參加會試。
今年是天荒歷三百年,恰逢新一屆的會試,現在時間是五月十五,三月的鄉試早已過去,離八月初五的官試和會試,也就還有兩個半月的時間。為了能夠有個好前程,不管是參加官試者還是參加會試者,這段時間大家都是玩命苦讀。
「陸大叔!隨便來份青菜,再來四個饅頭和一碗稀飯!」
進到食堂內,江辰來到右側一名手持湯勺、站在幾個大鍋前的絡腮鬍子大漢前,從腰間取下一錢袋,掏了三枚銅幣放到旁邊桌上的錢匣里,接著又從懷中取出自己的百寶袋,拿出自己的小食盒放到錢匣旁邊。
「好嘞!」陸大叔對著江辰點了點頭,然後湯勺飛舞,熟練地將鍋中飯菜盛入食盒中的碗盤之內。
就在江辰準備端起食盒時,隨後趕到的費羽榮大手一伸,數十枚銅幣呼啦啦入了那錢匣:「陸大叔!來八個饅頭、四個雞腿、兩份青菜炒肉……」
費羽榮不愧是大富之家的子弟,數十枚銅幣下去,連眼皮子都不眨一下,看得江辰是心中恨得牙痒痒。
江辰的父母於三年前出海打漁,遇上風暴而罹難,只給江辰留下一個位於鯤魚村的破舊四合小院,基本上這三年,江辰是一半靠打雜一半是靠著孔博安接濟維持生計。
十枚銅幣,是江辰目前一天的生活費,而為了省錢湊上京路費,他最近可是基本不沾肉食。
為了避免被誘惑,江辰很明智地迅速轉身,在食堂一角找了個無人的位子坐下,哪知他剛一坐下,旁邊那桌子上便來了一高一矮兩名書生。這兩人,江辰都認識,那身材挺拔、長相英俊的方臉書生叫呂友軒,另外一名身材稍矮、生得一對老鼠眼的尖臉書生名叫陳代。
呂友軒,是扶搖鎮鎮長的兒子,出身好不說,長得也是英俊瀟洒,更是在武學和文學方面都有過人的天賦,不過十八歲的年紀,便已是淬骨中期,而且還在扶搖鎮今年的鄉試中奪得桂冠。
至於那陳代,倒沒有什麼特別的出身,長得磕磣不說,還是個處事圓滑、善溜須拍馬的傢伙,而讓人無語的是,這小子除了一肚子的陰謀詭計,居然同樣擁有著淬骨中期的修為。
數年前,呂友軒擊敗了大他一歲的陳代,並收了後者當小弟,正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自此之後,自負的呂友軒和姦詐的陳代互相滲透和影響,逐漸成為了博安書院最不歡迎的對象。
「大哥!最近準備的怎麼樣了?」
「怎麼樣?這還用問?此次會士的前三甲非我莫屬!」
「那我就提前恭喜大哥了!到時候莫要忘了小弟我啊!」
「當然!我呂友軒是何人?待我考中,一定收你當我的呂府護衛!」
「謝謝大哥提攜!」
呂友軒和陳代在那裡一個自我感覺良好、一個是投其所好亂拍馬,引得周圍眾多書生在心中是一致鄙夷。
一連吃了多天的素食,江辰的胃口本來就不怎麼好,而旁邊又是不斷傳來呂、代二人的噁心話語,哪裡還吃得下,當即筷子一丟,嘴中嘀咕道:「成天都是這套說辭,哥哥咱的耳朵都聽出老繭了,就不能換點兒新鮮的啊?」
江辰可不像其他書生一樣只敢在心中鄙夷,剛剛那話根本沒有壓住嗓子,一字不落地傳到了呂友軒和陳代二人耳中,使得二人的臉色立馬就綠了。
被江辰如此鄙視,陳代哪能咽下這口氣,當即忽的一聲站了起來,怒視著江辰:「江辰!你會說人話不?」
「會!」江辰轉過頭來,毫不示弱地回了一聲,接著不屑道:「不過呢!咱只對人說人話!」
「哈哈……」在場的眾多書生見陳代吃癟,再也忍不住,齊齊捧腹大笑起來。
「你……你……你……」怒火攻心之下,陳代抬手指著江辰顫抖地說不出話來。
人都是喜歡看熱鬧的,眼見江辰和那陳代發生衝突,食堂中的眾多書生當即一個個圍了過來,關注著事情的發展,不一會兒便將他們給圍了個水泄不通。
打狗也要看主人,自己的小弟受辱,呂友軒自然不能不管,更何況周圍有這麼多人。
稍一思量,呂友軒便站起身來,自腰間拔出一把尺長銀色小劍,在體內元氣注入之下立時暴漲,轉眼化為一泛著寒光的三尺三長劍,指著江辰,冷聲道:「江辰!你純心找事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