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五重山

眼看著那波人去了第四重山，錦曉寒有些不甘心，小聲問葉璃：「他們去四重山了，我們要不要跟過去？」

「咱們打得過嗎？」葉璃反問他，「那幾個修者，少說都是金丹期往上，我們得避著他們。」

因為靈劍山還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尋到的東西必須得拿出了山，才能算是自己的。

否則可以隨意爭搶，誰搶到便是誰的。所以為了避免爭端，大多都是家裡的長輩陪著來。

「大師姐說的有道理，我之前就被搶過一次，還是個築基期的臭小子，再被我碰見他，我就……」

他正說著，忽然發現一個熟悉的人影，他擦了擦眼睛，果真是那個人，「大師姐，就是那個臭小子！上次就是他搶了我的劍！」

那小子還沒意識到危險來臨，還蹲在地上刨底下的東西。

錦曉寒暗自摩拳擦掌，就等著大師姐幫他報仇雪恨。可葉璃卻什麼也沒做，就站旁邊看著。

「大師姐，我們不過去揍他一頓嗎？」

「你去吧。」葉璃示意他上，「等你被他打了，我再替你出面，否則旁人會說我以多欺少。」

錦曉寒：？可他就是想以多欺少啊。

凌修遠注意到那人背上的劍皆是剛出土，隔著厚重的鐵鏽也能感覺到都是好劍。

他走過去一探究竟，又發現那人挖東西的技巧甚是精密，手上一堆大小工具，挖得既快，也不會傷到寶器。

他越看越入迷，「這是什麼？」

「當然是好東西。」正在挖東西的秦隨行抬頭看到凌修遠，是個不認識的陌生人，頓時警惕，「你要幹什麼？」

凌修遠指了指他背上的劍和他的簍子，「我看你挖到了許多好東西，想跟你請教一下，你是怎麼知道哪裡埋了東西的？」

「哼，算你識貨。」秦隨行特別傲嬌地哼了一聲，「不過我就是知道，我也不會告訴你。這是我討生活的技巧，我幹嘛要跟你說？」

「我沒有惡意。」凌修遠趕緊澄清，「我也是來靈劍山尋劍的，看你跟那些人不太一樣，方才挖寶的手法也十分特別，就想跟你討教一下。」

秦隨行收起了自己的工具，這都是家傳的手藝，當然不會跟外人道也，「來靈劍山尋寶的人，還會沒有惡意？小爺我就住在山腳下，像你們這樣的人見得多了，都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他這樣一說，後面的錦曉寒忍不住了。

他衝上來罵罵咧咧道：「你還好意思罵別人是偽君子？那你是什麼？是強盜嗎？」

秦隨行這才看到他後面還有兩個人，一個十幾歲的姑娘，還有一個是被他揍過的人，頓時樂了，「怎麼著？你們是來找我算賬的？那把劍本來就是我先看上的，我在地上留了地標，回去拿個工具的時間，你就給我拔了，我當然要搶回來。」

「你胡說！哪有地標！靈劍山的東西又不是你的，我為什麼不能拔？」

秦隨行感覺他這樣說也對，再看他們三人確實也不像是壞人，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那好吧，既然這樣，確實是你們吃了虧，那我就指點你們一二吧，就算是我上次搶他劍的補償。」

錦曉寒對比不屑一顧，小聲罵道：「誰要聽你在這瞎逼逼。」

秦隨行當即就不高興，「不愛聽就算了。」

葉璃看這小子年歲不大，一股子江湖氣息，本來也沒多想聽。但是想著能讓凌修遠看上眼的人，那必然也不是什麼普通人。

她便叫住了他，「小兄弟，我家六師弟口直心快，我替他跟你道歉，對你的指點，自然是洗耳恭聽。」

凌修遠對他特別欣賞，極力留他下來，「我也替他向你道歉，還煩請能指點我們一二。」

「那行吧，我也不跟他計較了。」秦隨行抖了抖手上剛挖出的東西，抖乾淨泥土，順著台階也下了，「我家祖上世代都是鑄造者，我就住在靈劍山腳下，所以對山上的位置都一清二楚。」

他把手上的東西裝進簍子里，拍了拍手上的塵土，「聽我祖上說，靈劍山以前是滄海沙地，後來仙魔大戰，天地傾覆，留下無數屍骸和法器。歷經數十萬年，斗轉星移，地勢變遷，此處慢慢形成山峰，又因為底下埋了很多的靈劍，所以又叫靈劍山。」

錦曉寒不屑道：「這些我們都知道。」

「那你知道地勢是怎麼變遷的嗎？」秦隨行反問了他一句，指著自己背後的劍，得意洋洋道：「你知道哪裡埋的東西最好嗎？」

重生一世的葉璃也感覺到了這個小子的厲害，很想接著聽下去，「願聞其詳。」

「天界在北，地界在南，仙魔大戰，那必然是北上與南下的爭端。魔族留下的魔器會遺落在南，仙器與靈器則會遺落在北。」

錦曉寒恍然大悟，並得出結論：「所以靈劍山的北面靈器最多。」

秦隨行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當時是那樣沒錯，可是你沒考慮到後來地勢變遷，東面的沙地推向西海，慢慢將西海掩埋，形成高聳入雲的山峰。所以大多數的靈器都會被推到最西面，掩埋在靈劍山最深的地脈里，現在大家能挖到的，不過是一些皮毛，真正的好東西都沉了底。」

錦曉寒感覺他說了跟沒說一樣，「那你跟我們說這些也沒用啊，根本就挖不出來。」

「你就不能舉一反三嗎？非要我說得明明白白？」秦隨行脫口而出：「沙地推向西海，有沉底的東西，必然有浮上去的東西，我是因為修為不夠，不敢擅闖五重山，你要是覺得你行，你就去啊！」

一說到第五重山。

錦曉寒瞬間就沒了底氣。

據說那裡人跡罕見，惡獸叢生，充滿著許多未知的危險，極少有人敢進去。

「大師姐，要不咱們就算了吧？我感覺這臭小子不懷好意，想整死咱們。」

葉璃想了一想，她大概能猜出前世凌修遠是怎麼得到上品靈劍的。

他應當也是遇到了這個小子，指點了他一二，他年少無畏，便獨自一人闖了五重山，尋到了靈劍。

想到這裡，葉璃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走吧。」

葉璃帶著他們先入四重山，又遇到了之前那波人，他們似乎遇到了什麼麻煩事，圍著那位年輕的修者，商討事情。

那位少年嘴唇發白，似乎是受了傷，細問之下才知道林中有傷人的怪物。

凌修遠身上正好帶了止血的藥物，便好心分給他們一瓶。

隊伍里的長者見他面善，好心相勸：「三位修士，老朽勸你們一句，別再往五重山裡面走了。我們剛進去就遇到了襲擊，不得不退出來，裡面還不知道藏著多少未知的危險。」

重生一世並且帶著天道之子的葉璃，表示並不是很畏懼這些，「多謝關心。」

凌修遠還算冷靜，多問了幾句：「請問老人家，你們遇到的是什麼怪物？」

「似鳥非鳥，周身如火，尾翼足有十丈長，羽翼帶勾，爪似鷹爪，正是它抓傷了我門弟子。」

錦曉寒又打了退堂鼓，「大師姐，要不就算了吧，咱們在外面隨便找一把劍。」

「你的劍隨便在哪找都行，但是凌師弟的劍，一定不能隨便，你若是怕了就在外面等著我們。」

葉璃堵住了他的話，繼續往前走。

她走了兩步，又回頭問凌修遠：「凌師弟，你怕嗎？不怕就跟上來。」

凌修遠連忙搖頭。

他當然不怕，他在這世上唯一怕的，便是大師姐對他皺起的眉頭。

他喜歡大師姐，所以拚命想得到她的認同，越是艱難，越想去做。

既然他們兩人都說不怕，錦曉寒怎麼能做縮頭烏龜呢？他咬牙跟上去，哪怕是死，大家死在一起應該也就不害怕了吧。

穿過四重山的時候，有些心驚膽戰。

好在三斤是個嗅覺靈敏的小獸，一有不對勁立馬報信，幫著他們避開了重重危險，來到了第五重山。

第五重山與外面簡直是天壤之別。周圍瘴氣叢生，不見天日，陰森潮濕。

凌修遠倒是不害怕，一直走在最前邊。葉璃走在中間，留在最後頭的錦曉寒是最怕的。他緊貼著葉璃，一有風吹草動就緊張得不行。

三斤的鼻子在這裡起不了作用，它又爬回葉璃肩頭，歡喜地搖尾巴，似乎是想得到葉璃的誇獎。

葉璃獎勵了它一個愛的摸摸，它歡喜地蹭著她的脖子，又伸出舌頭舔著她的臉，舔得濕噠噠的。

它舔著舔著，不小心舔到了錦曉寒的手。

風一吹，涼悠悠的。

他的聲音都有些哆嗦：「大師姐，我好像被什麼舔到了……」

葉璃回頭看了看舔錯人的三斤，還有害怕到閉眼的錦曉寒，頓感無語子，「六師弟，你這樣扒著我，我都沒辦法走路了。」

「可是大師姐，不扒著你我就沒法走路了。」

看在同門師兄弟的情面上，葉璃忍了。

她抬頭對上了凌修遠落寞的神色。

他似乎不想被她看出什麼，立馬又轉過身繼續往前走，只是越走越覺得他形單影隻，背影有些單薄。

凌修遠不會……喜歡上她了吧？

前世他也是經常這樣看著她，被她發現了又趕緊收回去，葉璃那個時候還不知道他的心思，依舊跟門中弟子一起習武練劍。

直到有一天，凌修遠終於忍不住，堵在她回去的必經之路上，「大師姐很討厭我嗎？」

她搖頭，「不會啊。」

「那為何大師姐從來不正眼看我？」他低垂著頭，眼眸中儘是落寞，「是不是因為我修為太低，所以大師姐才會對我不屑一顧……」

她拚命搖頭，他卻當看不見。

「是不是只有我站在實力的頂峰，大師姐的眼裡才會看到我？」

他不等她回話，伸手將她困在自己與牆壁，堅定道：「我會拚命修鍊，在六宗會武之上取得名次，大師姐，我真的想保護你，你能不能回頭看看我？」

那個時候的葉璃被感動得稀里嘩啦，重生之後的葉璃仔細一想，發現事情並不簡單。

難道沒有她，他就不修鍊，不站在修真界的頂峰了嗎？

那她死了之後，他怎麼不跟著殉情，怎麼沒有自甘墮落，怎麼沒有殺了自己給她報仇？

反而又有了新的紅顏知己，重燃鬥志，修仙封神，一步登天。

他口口聲聲說保護她，她卻是因他而死。

光是想想，都覺得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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