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這個世界玄幻了?
余白真的覺得只是恍了一下神,他便從片場,直接回到了考場。
也許他是摔昏了,現在是做夢?
又或許,是他在考場做了個夢,夢到了荒誕的關於自己的未來。
莊周和蝶,一時之間也搞不清楚到底誰夢了誰。
考場的試卷全部收完,監考老師仔細封好了試卷,離開了教室。
直到考生離場,在那一刻,也不知道是誰帶頭歡呼了一聲,頓時像是打開了什麼信號一般,所有人都開始歡呼尖叫起來。
不止是他們的教室,其他每一個教室外,同時上演著與他們這邊一模一樣的場景。
「余白,還呆著幹什麼啊,都考完了,走了啊!」
其中一個與余白熟悉的男生跟著人流一起往外跑,經過余白身邊的時候,十分歡快地嗷了一嗓子。
大家都走了。
余白也跟著走,順著人潮往校門外而去。
身邊是一張張青春洋溢的臉,十八、九歲的年紀,一個個充滿了掩不住的喜悅。
三五成群的扎堆在一起,對著哪題選了哪個答案,有人慶幸選對了,有人失望選錯了。
但是考完了,不管考得怎麼樣,所有人都很高興。
這場面是熟悉的,余白終於在記憶里翻到了自己高考結束的那一天。
他以為未來逐漸光明的開始。
他考完自己就覺得考得還不錯,成績出來后,事實也證明了他的預感沒錯,全校第三名,超出一本線很多分,足夠他選一所他滿意的重點大學。
不過也是在這個暑假,他爸賭博輸了二十萬,他媽鬧著離婚要和小她十八歲的真愛私奔,他這兩年打工攢的一萬塊學費和生活費連水花響都沒聽到,就被高利貸搶走了,無奈放棄了上大學的機會。
真是每次想起來都糟心,十九歲時的他雖然讀書不錯,但是真的還不成熟,更不知道反抗和求助,只覺得沒有了錢,便再也沒有了辦法,只知道默默難傷心難過。
而錯過了大學,對他來說,是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
余白走出學校的大門,學校外面人頭攢動都是來接考生的家長,還有一些來找新聞的記者。
有人拿著花束,有人拉著橫幅,熱熱鬧鬧。
余白他爸媽都沒有來,一個在打牌,一個在會小情人。
天上突然飄起了雨花,余白覺得臉上一涼。
他抬頭,看到堅持了幾天的陰沉沉的天空開始下雨。
他記起來了,確實,他高考結束那天,下了很大的雨,還聽說有小區的地下停車庫都淹了水,同學們在群里感慨,幸虧他們已經考完了,不然這種天氣去考試肯定不方便。
因為突然而來的雨,有備而來的家長們紛紛拿出了傘,五顏六色地撐起了一道漂亮的風景線。
余白家離學校不近,但也不算太遠,穿過兩條馬路就到了,他背著書包往家走。
雨滴越來越細密,他沒有拿傘,也沒有人來給他送傘,走到一半的時候,身上的衣服就濕了大半。
好在已經是六月了,又快要入梅雨季,天氣悶熱,倒也不冷,相反還覺得有些涼爽。
T恤濕答答地粘在身上,余白越走,越加清醒起來。
他這不是在做夢。
他真的回到了才高考結束的十九歲那一年。
一切都還沒有發生,一切都還來得及。
余白越走越快,嘴角的笑意越拉越大,他竟然重生回來了!他可以去上大學了!
不論是因為什麼,哪路神仙,還是外星人照顧了他,他都感謝他!
路上行人來往,看到一個快樂飛奔的大男生,不由露出會心地笑來。
這是剛考完換高三學生吧。
回到家,余白從書包口袋裡找出了鑰匙開門。
家裡除了一室悶熱,再沒有別的,不過這也阻止不了他的好心情。
他將書包放回到自己房間的椅子上,拿毛巾隨便擦了一下頭髮,又換了件T恤,人就去了廚房,他餓了,準備做晚飯。
大概半個小時后,他爸餘三生終於回來了,一開門就進了廚房,水杯一放,開始探頭看余白做了什麼吃的。
「晚上有菜嗎?沒有我去買只烤鴨回來。」
聽著他輕快的聲音,余白不用猜都知道,今天肯定是贏錢了,不然沒這好心情。
「炒豆角,大頭菜湯。」
余白平靜地說道,家裡冰箱里就這麼點東西,他考完試才回家,還能做出點什麼花樣來?
餘三生一聽,頓時搖頭:「就這怎麼下飯,我去買烤鴨。」
贏錢加心情好的人,十分好說話,轉身就下了樓,去小區外邊的熟食店裡拎了一隻烤鴨回來。
余白已經將飯菜弄好了,廚房裡悶熱,他就給自己倒了杯水,坐在客廳里,將電風扇開了,整個人頓時涼快了起來。
水才喝了兩口,家裡的門又開了,這次回來的是他媽,李幸。
李幸才四十齣頭,長得好,人高身材又好,看著像是才三十幾歲,她一進門看到兒子坐在客廳里喝水,頭髮還半濕著,便有點心虛。
「淋雨回來的,怎麼不打個電話給我?我去接你回來。」
余白做好了飯菜,又喝了水,終於有心情說話了。
「媽,我今天高考。」
李幸:「……哦。」
她給忘了,前陣子還聽小區里的鄰居說起過,人家的兒子和余白一樣大,也是今年高考,當時還問她要不要一起去買身旗袍,到時送考的時候穿,討個好口彩,旗開得勝。
她當時心裡有事,聽過也沒放在心上。
趁著家裡現在只有母子二人,余白正好將有些話說了。
「媽,我考得不錯,應該能上個不錯的大學,等以後畢業了,找份工作讓你過好日子應該不難,所以……」
他看了一眼他媽,繼續說,「所以,如果你和我爸過不下去,你想和他離婚我也支持你,以後找個合適的人再嫁我也沒有意見。」
李幸:「……」
雖然說高考之後有一波離婚潮,她也不是沒有想過,但是由兒子提出來這個話題,還是讓她有些掛不住面子。
李幸:「我和你爸的事,你別管,都是大人之間的問題,你一個小孩子,好好上你的學就成了。」
余白看著他媽,沒有立即接話。
他要是真能完全當個小孩子,他倒是也沒意見,但是事實呢,並不容他天真無知下去。
等他爸出了事,他媽只記得自己所嫁非人,搭上了一輩子,怨恨著他爸,又感動於小情人的溫柔體貼,覺得自己終於找到了真愛,狠了心要離婚跟小情人離開這裡,哪裡還記得兒子還要上學,拿不出學費這事。
沉默了一會兒。
余白說:「那王利傑呢?」
王利傑不是別人,正是他媽的小情人的名字。
這三個字一出,李幸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太過精彩。
不說她現在還沒出軌,只是對人有些好感,平時交流稍微多了點,但是就算她再怎麼告訴自己,她和人是清白的,但是心底里還是清楚的,他們只是現在還是清白的。
她真覺得王利傑人不錯,對方對她應該也有同樣的好感,要不是對方年紀和她差得太多,她根本不會猶豫,早就和餘三生說離婚,考慮再嫁的事了。
現在被兒子余白一語道破,她整個人也不知是羞愧多一些,還是惱怒更多一些。
「你聽誰胡說八道,誰沒事亂嚼舌根!」
完全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樣子。
余白面無表情地說:「我只說了王利傑,我有說什麼事嗎?」
李幸被這話堵得一口氣憋在胸口,她張了幾次嘴,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那句「我和他什麼事也沒有」,在兒子彷彿利劍一般的視線里,完全說不出口。
余白說:「就這麼大點地方,就這麼點人,有點什麼事,你覺得能瞞得住誰?我不怪你想離婚,但是別把自己的名聲弄壞了,出軌這事說出去並不好聽,也不會有人說你做得對。」
人不能為了別人的眼光而活,但是有時候確實人言可謂,特別是當你真的做錯了的時候。
余白不由想起了原軌跡里,他媽被人人前人後地說,不僅是茶餘飯後的談資,她還成了別人教育人的反面例子,更不要說她的小情人還小了她十八歲,想也知道,那些話有多難聽。
余白可以承受別人對他的同情與憐憫,但是落在他媽身上的指責和唾棄,她最後也沒能承受得住。
李幸還想說什麼,家裡的門再次開了。
餘三生拎著裝了烤鴨的袋子,邊拍著身上的雨水,這雨突然就下得大了,打了傘都沒用。看到老婆也回來了,他頓時樂呵呵地說道:「都回來了,趕緊吃飯吧,我買了烤鴨,老遠就聞著香味了。」
余白了解他爸,李幸也了解自己的老公。
「你今天又去打牌了?」
帶著火氣的質問聲一出,餘三生臉上的笑意頓時收了大半。
「余白拿個盤子,吃飯了。」
他不接話,繞過李幸往廚房走。
李幸卻沒準備放過他,剛才被兒子扯破的臉皮,此時正好有了怒氣的出口。
「餘三生,你別給我不說話裝死裝過去,說過多少次了,不準去打牌,你一天天的能有個正經事嗎?一個大男人不上班不工作,就靠著女人養著,你好意思嗎?你有臉嗎?」
餘三生被拉扯了一把,烤鴨袋子脫手掉到了地上。
「你發什麼瘋,打牌怎麼了,我打牌贏了錢還不是拿回家買菜給你吃,這烤鴨是你買的?花你錢了?一天天的,你賺什麼大錢了,說得跟自己養得起誰似的!」
夫妻二人都覺得自己委屈,積了十幾年的「恩怨」頓時湧上心頭。
兩人一邊破口指責對方,一邊與對方拉扯起來,落在地上的烤鴨也被踩了好幾腳,香氣在客廳里瀰漫開來。
餘三生說得對,這烤鴨很香。
砰。
嘩啦。
一聲巨響在耳邊炸開,頓時按住了沉浸在吵架中的夫妻的手腳,兩人同時扭頭看過來。
余白拿自己的茶杯使足了力氣砸了餐廳與廚房之間的玻璃拉門,買酸奶送的廉價陶瓷杯證實了它雖然不夠精緻細膩好看,但是足夠堅硬,直接干碎了那一整塊玻璃。
玻璃碎片炸了一地,余白就站在那一堆碎片之中,臉上是不帶一絲溫度的假笑,他看著餘三生與李幸,說:「去離婚吧,現在就去。」
外面的雨聲嘩嘩,屋裡卻異常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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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小白瘋起來自己都害怕!
以及,我的小可愛們呢?你們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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