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看大戲
軒晴進門,張姨娘和紫月互通眼色,一場大戲即將上演。
「紫月,你說我命這麼苦呢!這把年紀嫁給老爺,終究要白髮人送黑髮人了。」
張姨娘的聲音如鵲鳥般,嘰嘰喳喳,軒晴習慣性的皺眉,她說什麼來著,入門前的平靜,是她僅有的,進來后哪還有讓她放空、思考的時間。
越走越近,也不是軒晴想摻和進來,張姨娘在搞事前算好位置,在必經之路唱戲,她不想聽也得聽著。
即便這樣,軒晴只是淡淡掃一眼,擦肩而過,做正事好不好,無論張姨娘哭多慘,都不能將軒父哭出來,達不到結果的努力,就是無效努力。
張姨娘沒想到,軒晴這般淡然,委屈的臉上閃過詫異,心裡話也不小心溜出來:「哎呀,怎麼走了?」
紫月碰了她一下,張姨娘才意識到,說了不該說的話。
「晴晴啊,和姨娘聊一下。」
身後的聲音婉轉動聽,軒晴面前浮現出,張姨娘賊兮兮的臉。
想了下,還是無奈轉身:「能不聊嗎?」
本就焦頭爛額,她實在沒精力配合張姨娘。
張姨娘紅唇張合,似在醞釀情緒,軒晴竟有些懷念軒乃柔,若她在,張姨娘是否也這般作態,無論如何,她就可以好好休眠了。
眼睛一眯,露出哀怨的表情,見軒晴姿態勉強,厚臉皮的走過去:「晴晴,姨娘知道你向來以大局為重,超揚這個沒用的,關鍵時候還不如姐姐。」
說話間,眼睛緊緊盯著軒晴,難得張姨娘肯說軒超揚的壞話,以往寶貝不行,軒府的唯一繼承人,從她肚子生出來,她有什麼不可得意的?
如今...不是兒子靠不住嘛,還是軒晴靠譜。
張姨娘:「晴晴,你一項聰明,你看看我們做點什麼,既能幫老爺還債,又不至於讓軒府三年沒落。」
軒晴抬了眼皮,張姨娘說的話,根本沒讓她在意,以為張姨娘不過是小打小鬧,找找麻煩,卻聽到意料之外的話。
兒子離家出走,姨娘來扛起這個家?
如果這樣的,只能反襯軒超揚,是紙上的英雄,戰場上的懦夫。
心一軟,對張姨娘也有了理解,出嫁從夫,兒子又如此靠不住,而她又被得罪得徹底,也不枉她苦口婆心,在自己面前演戲。
「姨娘,你不是不知咱家情況,外強中乾,還欠著外債,我們又都是女子,能做的事太少了。」軒晴說了句實在話,環境如此,改變很難。
不遠處,有處草堆,裡面的女子藏起好久,見軒晴為難,從陰影處走出來:「開酒樓吧。」
看到軒氏,軒晴和張姨娘都不知說何,張姨娘得寵,軒氏沒少在她那受氣,好在軒氏脾氣好,氣著氣著就佛系了。
平日軒氏很少出門,身體不好,又不喜接觸外界,頂多在院子散散步,偶然遇到張姨娘還會被她挖苦兩句。
張姨娘舔舔嘴唇,有些不好意思,軒晴張了張嘴,也不知該和母親說什麼。
她真希望有天能成為母親的避風港,如果她有一對大翅膀,肯定將母親死死罩在裡面,因為她的母親太嬌弱了。
「咳咳。」微風拂過,軒氏咳嗽了兩聲,「錢的事不用擔心,就用我的嫁妝吧。」
「娘親的嫁妝,不是被父親開當鋪了?」
不僅軒晴驚訝,張姨娘眼裡也同樣閃著不解。
軒氏原是商家小姐,嫁給當鋪小二軒弘,軒弘長相一般,油嘴滑舌的功夫倒是很擅長,一來二去,軒氏就認定他是自己願意度過一生的男人。
軒弘在當鋪待的時間長,積攢不少經驗,軒氏有意幫他,便向父親求了貴重彩禮,給軒弘盤下鋪子。
可銀子一到手就不經花,挑選好久,才找到這間三百兩的門店,修繕時也是能省則省,作為軒弘第一房妻子,軒氏出了不少力,不僅整日待在鋪子,擦地、做飯,還幫忙抬傢具。
軒晴搖頭,強迫回憶停止,母親和她說過與軒父之前過往,如何盤鋪子,怎樣節省成本,裝繕好店鋪。
她記得母親,幸福的臉龐,也知道那時母親真的很幸福,可這些都過去了。
盡心竭力的為軒弘著想,能幫忙絕不坐著,卻換來一年後的張姨娘,每次想到母親這段心酸,軒晴不禁搖頭,男人的嘴騙人的鬼,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不然他們怎能不花心?
「省省還是有的。」軒氏嘆了口氣,「這些年娘親鮮少出門,自然沒什麼花銷機會,如今軒府有難,娘親怎可不出面。」
溫柔將母親抱在懷裡,心被暖暖的包圍,只有在母親身邊才是最幸福的。
為了不讓母親擔心,軒晴獨自承受著,一人扛到現在,債務再累也得扛,作為家族一份子,她怎能在這時說不呢?
「娘親真是太溫暖了,總能在脆弱的時候鼓勵我。」由心而發的感激,來到軒氏面前,她才感到麻木的心,重新跳動。
外人對她是算計、欺瞞。
像張姨娘雖是軟下來,到底還是利用她平定磨難,張姨娘也太看得起她了,她也是弱弱小小的一個,如何有通天改命的本事?
與軒氏分別,煙雲聚散,被籠罩的黑暗區域柔和起來,這正是軒晴要的光芒。
回房間,軒晴給自己倒了杯茶,見紫月低頭不語,給她也倒了杯:「怎麼了,籌到銀子不該是高興事嗎你怎麼愁眉苦臉的?」
飲了薄茶,深呼口氣,軒晴決定麻煩的事明天再想,離三年只過了一天,就算著急,也不可能一天解決所有的事,那樣只會讓沉重包袱壓垮自己。
她才不傻呢!尤其是在娘親的懷抱里待了會,此刻心情非常好。
「小姐,有件事紫月要向您道歉。」
看紫月為難的表情,思考片刻軒晴說出猜測:「你不會趁我出去的空檔,和張姨娘算計我吧。」
紫月張了張嘴,在軒晴灼熱眼神的注視下,說不出謊話,無奈點頭。
「沒事。」軒晴起身捏捏紫月的小臉,臉上寫滿惶恐,可她有什麼好怕的呢?只要不觸及底線,軒晴就是軟綿綿的兔兔哦~
紫月的表情,並沒因為軒晴原諒而變好,反而更糾結,濃密的眉毛皺在一起,把軒晴給逗笑了:「好啦,我都說不生氣了。」
轉身將杯中的茶水遞給紫月:「多大點事,你看看自己,這麼不能抗事,怎麼在以後的日子和我並肩奮鬥。」
紫月的手接觸到杯子,感受杯子傳入指尖的冰涼,紫月表情更僵,軒晴喝的可是拔涼拔涼的水啊!
她怎麼能讓軒晴喝這麼涼的水?
即使現在是夏天,但茶水怎麼可以是涼的?
為難的看著軒晴,她真的無法想象,當冰涼的茶水,進入軒晴口腔,她是怎麼忍下這難以下咽的味道。
原本就覺得對不起紫月,如今更加愧疚,紫月低著頭,糾結得不行:「錯上加錯了,怎麼辦?」
側身聽著紫月的膽怯,軒晴將杯子轉了一圈,並沒察覺不妥:「這麼大反應,難道你不渴?」
南轅北轍,紫月別過身去,她不是在跟軒晴鬧彆扭,而是在和自己。
軒晴走後張姨娘就用奇怪的眼神看她,神秘兮兮的湊到耳旁,與她說出自己的計劃......
「你可能是累了,既然累了就早些休息吧。」軒晴見紫月神經兮兮,又不願與她說什麼,便勸她回去休息。
話剛說完,紫月全身通電般,從上到下抖了一遍,猛然回頭,眼裡放光:「小姐,你知道張姨娘,晚上為何要和您說這些嗎?」
「怕我和她那殺千刀的兒子一樣,跑了唄。」輕輕一想,腦中便有答案。
面前的姑娘,泄氣般鬆動自己,肩膀向下沉,整個人輕鬆好多:「原來小姐知道啊,我就知道,小姐這麼聰明,應該早就看出來了。」
「我又不是神仙,怎麼會哪哪都知道。」莫名被表揚,軒晴身子向後斜了一點,心裡總是有點不適應。
對上紫月不信的眼神,在她開口要說出什麼,驚為天人的誇獎前,軒晴即時張了嘴:「是張姨娘自己說的,超揚不中用,只能靠我嘛。」
「是哦。」紫月撓撓頭,想起張姨娘確實有在軒晴面前諷刺二少爺,「張姨娘怎麼自己說出來了。」
順嘴溜出這麼句,軒晴自然接下:「張姨娘不常常這樣?她經常把自己的計劃說出來,不然我也不會知道是軒乃柔,搶我的未婚夫了。」
小嘴被撅起,愁苦的臉蛋,微微皺著眉,紫月已經很用心在理解軒晴的話,為何總覺得差一點點:「算了,這樣也挺好的,省的還得想怎麼和小姐解釋。」
紫月和自己的對話,又被軒晴聽見:「都說了是小事,張姨娘註定成不了事的,管不住嘴能幹得了啥?」
「小姐!」紫月激動起來,人一旦變聰明就不是一般的聰明,紫月說的很小聲,都被軒晴聽了去,畢竟是小秘密,多少有點羞澀。
無奈聳聳肩,這就激動了,讓軒晴怎麼辦呢?
她也是小姑娘,不清楚怎麼讓紫月放鬆啊!
「小姐可知,您出去這段期間發生了什麼?」轉念一想,軒晴即使聰明,猜的快,也沒有透視眼吧,沒見到的事情怎麼會知道呢?
「出去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軒晴重複一遍,在心裡想著有可能的答案,「不就是張姨娘拉你演戲嘛,難道還有其他答案?」
紫月挺直腰板,總算硬氣一回,心裡篤定,軒晴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猜到答案,因為答案太意外了。
軒晴確實猶豫了好久,看了看紫月,又看了看門外,腦海中浮現張姨娘的臉,將信將疑的說出答案:「莫非她去找了軒乃柔」
話一說完,紫月一個機靈打遍全身:「好傢夥,小姐真是天上下來的,這都猜得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