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情深 第拾壹章:寵溺
南宮浩昏昏沉沉蘇醒時,魏恆剛給他診完脈,見他醒來忙問道:「陛下醒了?可好些了?」
南宮浩坐起身來,擺擺手:「朕怎麼了?」
李弘安在一旁擔憂道:「陛下和那紀晚歌談過以後就昏了過去,口吐鮮血,嚇死奴才了!奴才馬上就讓人叫魏太醫來了。」
南宮浩出了一會兒神,想到了晚歌說的話,心又開始絞痛起來,喘喝之症並下,手緊捂著心口喘不過氣來。魏恆見狀,急忙扶著南宮浩再躺下:「陛下,勿要想旁的事情,靜心!」
南宮浩又躺下緩了好一陣,終於好了一些。他轉頭問魏恆:「魏恆,我這是怎麼回事?」魏恆低聲道:「陛下是急火攻心,一時心絞過度。」
南宮浩合上雙目,長嘆一聲。魏恆抬頭看了一眼李弘安,又對南宮浩道:「陛下莫要情緒過激,以免再復一回。」
李弘安覺得是晚歌做了什麼手腳,躬下身道:「陛下放心,那紀晚歌我已派人拿下了,現在送去慎刑司了。」哪知南宮浩瞪大雙眼,驚坐起大喝:「不可!」這一遭又換來心絞一陣,他粗喘著氣,還要吩咐道:「去...把晚歌帶出來,她若是...有損...唯你是問!」
李弘安驚了:「陛下,這——」魏恆立刻制止李弘安:「陛下說了就快去!」又在李弘安耳邊低語:「別刺激陛下,他得休息,順著他意!」
李弘安急忙去了,在路上自己納著悶:「這紀晚歌什麼來頭...」
魏恆安撫著南宮浩躺下了:「陛下息怒,莫要生氣,小心動了心火,陛下如今需好好休息才是。」
南宮浩喘了好久緩了氣息,疲乏地揮揮手:「下去罷。」魏恆點點頭「哎」了一聲,道:「那陛下好好休息,臣晚些時候派人將葯送來。」魏恆倒行著退了出去。
南宮浩怔怔的看著榻頂,忽地捂住雙眼,極力壓抑著低聲啜泣起來。
李弘安賠著笑將晚歌送出慎刑司的時候,蕭逸笙正在門口等她。晚歌笑著走上前:「民女進去快有小半個時辰了,殿下還在等我。」蕭逸笙聽聞聲響望過來,上下打量起她:「他們可對紀姑娘做了什麼嗎?」晚歌搖搖頭,道:「多虧殿下吩咐,民女不過是進去干坐著罷了。」
蕭逸笙點頭:「無事便好。」他朝李弘安道:「李公公。」
李弘安小步上前來:「太子殿下。」
蕭逸笙道:「方才只聞公公喊來的人要拿紀姑娘,也不知緣故,可有什麼誤會嗎?」
李弘安斟酌道:「陛下方才與紀姑娘交談過後便昏了過去,奴才便想當然以為是紀姑娘...」
蕭逸笙蹙眉:「父皇昏了?」晚歌挑挑眉,不語。李弘安道:「是,奴才方才叫了魏太醫去了,陛下現在已經醒了,魏太醫說是急火攻心。」他又朝晚歌點頭哈腰:「奴才有眼無珠了,誤會了紀姑娘,這不,陛下醒來後知曉此事,便趕緊讓奴才來領姑娘了,要奴才給姑娘賠罪呢。還請姑娘大人有大量,寬恕奴才這一回。」
晚歌微笑道:「怎會?還請公公轉告陛下,晚歌感謝陛下關心,陛下對晚歌的恩情晚歌會一直銘記在心。」虛情假意到把自己的命搭上去,真是難為了這個狗皇帝!
蕭逸笙不放心:「好端端的何來心火?李公公,我隨你一同回去,我去看看父皇。」李弘安又是一陣賠笑,道:「殿下還是明兒再去罷,太醫說陛下須得休息,現在天色也不早了,殿下也趕緊回罷,待明兒一早奴才就轉告皇上。」
蕭逸笙抬頭望了望天,自覺不早,於是應允,帶著晚歌回了東宮。「紀姑娘便在我這兒居下,待我問了父皇,再許紀姑娘一個閑職。」晚歌道:「那便謝過太子殿下了。」
蕭逸笙看著她,輕嘆道:「又來了。若是方才有旁人,你叫太子殿下我也就應了,可現下只有你我二人,你明明答應我的——」晚歌怔愣片刻,猶豫道:「那...蕭公子?」
蕭逸笙擺擺手:「只要不是殿下,一切隨紀姑娘怎麼叫。」
他就想要晚歌特別些。或者是說,在晚歌面前特別些。
晚歌眼角彎彎:「那便依公子意。」她心底暗想著:「這個太子也別想我放過!」
晚歌在蕭逸笙安排下和莫楠住到了一處。莫楠看著進門來的晚歌,覺得晚歌約莫和自己一樣,都是受了太子的知遇之恩才入了宮,便也不排斥她:「晚歌。」她可還記著,晚歌讓她直呼其名。
晚歌累了一天,又經歷那麼幾樁事情,此時見到莫楠便完全放鬆下來:「莫楠,我以後可要同你一起住了,你可別嫌我。」
莫楠笑著道:「有人陪我我高興還來不及。」
兩人很快便熟絡起來,晚歌躺在榻上,問她:「還沒問過,莫楠你是哪裡人,怎會和兄長一同進了宮,還湊巧都在太子座下?」
莫楠凝神想了一會兒,輕聲道:「我也不知自己是哪裡人,只知幼時喪父喪母,一直以來都同兄長相依為命。後來有幸遇上殿下,便被殿下帶回宮來。」
晚歌的笑意凝固了:「這般啊...我並非有意——」
莫楠淡淡地笑了:「無妨,都過去了,至少當下我覺得事事順遂,平安喜樂。」
晚歌默了片刻,道:「是啊...但凡活在世上,便已是上天恩賜。只是莫楠尚且有兄長陪同,不至於孑然一身,已經很幸福了。」而我卻形單影隻地活在這世上。
莫楠感受到晚歌話語里的悲傷,但晚歌不提,她也就不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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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人都說,太子殿下攜歸的紀姑娘有著天大的福氣。
皇上在與紀姑娘交談過後,不知紀姑娘說了什麼,皇上病情忽地加重,待次日醒來,第一件事竟是下了聖旨一道,要將這普通民女封做帝姬,作為姜皇后之女。更讓宮人們難以理解的是,這天大的恩賜到紀姑娘那處時,紀姑娘非但不領情,還打翻了聖旨大鬧一場,不做錦衣玉食的帝姬,堅持要做太子殿下的殿前宮女。皇上知道后也不惱,反而讓人帶紀姑娘出宮遊玩平復心情,還囑咐太子要多照顧紀姑娘。
實在令人費解。再加上太子殿下的縱容愛護,紀姑娘可謂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宮人們都驚羨不已。如此寵溺,上天入地也找不到第二位了。
這日紀姑娘私自拿了太子殿下的出宮令牌,取了銀兩,帶上太子殿的掌事姑姑出宮遊玩,宮門侍衛竟無一人敢將其阻攔...
「晚歌...」莫楠皺著眉,把看著晚歌遞來的銀簪,「我們這般私自出宮當真無事嗎?」
晚歌看著不遠處的糖畫,兩眼放光地拉著莫楠往那處走。她以往過得拮据,一向心儀這些個新鮮東西,這一回有了錢財出來了怎可能放過。
莫楠嘆了口氣:「你確定你有告訴過太子殿下嗎...」
晚歌嘴裡吃著糖畫,含糊不清地應了幾聲。
「莫楠,我們去吃燒雞如何?」莫楠還沒答話,晚歌已經對車夫喊道:「城南!」
莫楠合上眼,心中默念:皇上和殿下饒了奴婢吧,佛祖保佑我明日尚且留得小命!
晚歌吃吃地笑著:「我聽聞城南有間酒樓的燒雞特別好吃,一直想去吃的...莫楠你就陪著我嘛,不會有事的...」
莫楠嘆道:「小祖宗,你當然沒事啦,有事的是我呀。這車都上了,我還能跳下去不成?」
晚歌笑得可歡。
酒樓很是熱鬧。正中央的戲台上,戲子正唱著人間的離合悲歡。晚歌吃得一塌糊塗,而莫楠怔怔地看著台上的花旦。
她和兄長曾是戲子,只為謀生,而後遇見了太子才得以入了宮。那時她偏愛這一曲《梨花落》,莫塵也總合著她意。
他是生,她是旦。
物是人非,那一碟日日留下的梨花糕已不知要贈與誰。
「蕭郎,梨花開了。」莫楠不禁與戲子一齊念出來。這句戲詞並非戲腔,曲子驟停,戲子念得空靈,是全戲點睛之筆。
一曲終了,戲子隱去,樓中掌聲不斷,莫楠熱淚盈眶,晚歌怔著,不知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