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緣起 第叄章:進城

第一卷:緣起 第叄章:進城

蕭逸笙將葯碗放下,抬眼看向剛要出門去的晚歌:「紀姑娘今晨可又要放紙鳶?」

晚歌尷尬地擺擺手,打著哈哈:「不了...我只是要上山采些草藥,一來是給蕭公子熬藥的藥草用盡了需再采些回來,二來我也可以將多餘的帶進城內賣掉,家裡有些東西用完了還需進城採購呢。」

蕭逸笙沉吟片刻道:「蕭某一直想問問紀姑娘,為何獨自一人隱居在山中?」晚歌一愣,神色略些黯然,回道:「並非一開始便獨居的...只是親人已逝,唯有孑己一人,不知何處可去,便繼續呆在山上了。」

蕭逸笙默了一陣,道:「蕭某隨紀姑娘一同上山罷,興許能幫上一二。」晚歌忙道:「但蕭公子傷口未痊,還是莫要上山了罷。」

蕭逸笙堅持道:「蕭某承蒙姑娘照顧得以苟活,況身子也好了許多,不忍看姑娘獨自忙活,何況姑娘是為了蕭某的藥草,在下更無法坐視不理。」

晚歌猶猶豫豫地,但轉念一想,自己到底也是救了他,讓他幫忙未嘗不可,於是點了頭。

三日有餘了,莫塵該來找他了。蕭逸笙解下隨身玉佩,掛在了門口,而後跟著晚歌一起上山去。

「蕭公子你瞧,像這種草就是馬齒莧,可以止血用的。」晚歌驚喜地指了指坡邊的野草,一邊走了過去要去采:「那日匆忙,採到的葯並不顯效,今日碰見了馬齒莧就好...」蕭逸笙卻眯眼看向邊上,忽地走過去將晚歌往身後一扯:「當心!」

與此同時,一條銀環蛇從草中竄出,蕭逸笙騰起一腳將它踢飛。

晚歌驚魂未定,揪著蕭逸笙衣袖:「...蛇?」蕭逸笙環視一圈,未見其二,俯身將草藥兜入懷中,扭頭看向晚歌:「紀姑娘可有什麼事嗎?」晚歌似乎被嚇得不輕,快速地搖頭:「沒有,只是被嚇到了...這種蛇有劇毒,但平日里很少見過的,今日怎麼...」她突然發覺自己還揪著蕭逸笙不放,忙鬆開手,臉頰一瞬緋紅。

蕭逸笙並未放在心上,只是皺了皺眉:「紀姑娘上山這麼多回了,怎還是這般不小心。」晚歌心下嘟喃:不知怎麼了,有你在就是會分神...

蕭逸笙低著頭將附近仔仔細細看了一遭:「紀姑娘跟緊我罷,怕這蛇並不止一條。蕭某大概知曉這種草藥長什麼模樣了,我們速采一些,采完便下山去罷。」

晚歌點頭,跟著蕭逸笙繼續找,不多時便采了半個竹筐。晚歌擦擦額上的汗道:「快到午時了,我們快些下山去罷。」二人一齊下了山,山下竹屋前立著一個人。

莫塵見了蕭逸笙,剛要開口,蕭逸笙抬手制止了他。晚歌疑惑道:「蕭公子,這是何人?」

蕭逸笙反問道:「紀姑娘可願到我府上尋個差事?姑娘人家一人在山上終究有諸多不便。」

晚歌更疑惑了:「你的府上?」蕭逸笙點點頭,道:「或是姑娘要進城販葯,跟蕭某一道入城去,蕭某也好取些薄禮,回贈姑娘好心一片。」

晚歌揚起笑來:「原來蕭公子是富貴人家。如此甚好,煩公子行個方便,容我搭個順風車。」她看向小竹屋,眼底掀起異樣的波瀾。

這是變相拒絕了他所謂留府的建議了。蕭逸笙垂下眼帘,不再言語。莫塵道:「公子,山口已備了馬車。」蕭逸笙「嗯」了一聲,看向晚歌。晚歌想了想,將竹筐里的草藥和家裡剩下的一些野菜帶上了。

...她真的很特別,與旁人都不同的,蕭逸笙心道。

馬車搖來晃去。晚歌抱著自己的小竹筐,時不時偷偷瞥向蕭逸笙,後者穩坐如鐘,不發一言。晚歌莫名覺得不自在,只好偏過頭去看車外風景。

在她看不見的時候,蕭逸笙凝視著她,思緒繁多。

暮色降臨,總算是到了城關。晚歌吐了吐舌:怎麼給忘了帶盤纏,天吶,本就不同往時早早啟程,今日到午後才出發的,這下糟了,難道我要露宿街頭嗎...紀晚歌,你蠢死了!

她暗自吐苦水,悄悄看向蕭逸笙,正巧對上他的目光。

蕭逸笙看了看天色,便知她沒法販賣她的那些草了,低聲道:「天色不早了,紀姑娘到我那留宿一夜,次日再去早市吧。」

晚歌不想在這個時候矯情:「那便謝過公子了。」蕭逸笙點點頭。

莫塵忽地勒馬,馬車猛地一滯,晚歌一個重心不穩,竟然撲到身邊人懷中。蕭逸笙反應很快,穩穩地扶住了她。她的竹筐滾落,幾片葉子掉了出來,鼻尖是淡淡的草藥香,是她給他上的葯,他堅實有力的胸膛里,是敲擊無休的心跳。

晚歌心頭一緊,連忙起身,滿面羞紅,懷中若揣了一隻怦怦作響的大鼓:「...無心之舉,公子沒事吧,我...可碰到你傷口不曾?」

她抬頭,撞進他含笑的雙眸,腦中轟的一聲炸了個七零八落,什麼也想不起來了,臉頰紅的像火燒。她忙將頭扭開,耳畔聞他悠悠開口:「無妨。」

城門口的士卒上前察看:「何人進城,出示令牌。」城中規定官民出入需手執令牌,區別在於官為金,民為木。晚歌很好奇蕭逸笙究竟是商賈世家還是達官貴人,透過遮布去看,卻見莫塵掏出的非金非木,竟是塊玉牌!再看那門兵見了此牌,神色語氣都多了幾分尊敬:「那敢問車內是何許人也?」

莫塵推拒:「見了此牌放行便是,何來多舉。」那兵為難道:「屬下只是例行察看...」莫塵還想再說,幕布后的人出聲制止,蕭逸笙掀起帘布,朝那人點頭示意。

晚歌還在思索玉牌意味何等身份,那人已慌亂跪下:「參見太子殿下!殿下萬福,在下失禮了!」城關其餘門兵見狀齊齊行禮:「太子殿下萬福!」

晚歌瞪大了雙眸,雙手緊緊攥著裙裾,她扭頭,難以置信地看著蕭逸笙。蕭逸笙低眸看了看她,沉聲道:「平身吧。」

「喏!」馬車繼續前行,二人無言。

他是太子?!晚歌緊咬牙關,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蕭逸笙覺得她被自己真實身份驚到,出聲道:「紀姑娘難道無惑要提?」

晚歌心中有了別的主意。她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是...太子啊?」蕭逸笙微微皺眉,他不滿她像那些人一般誠惶誠恐。

「是,我正是當朝太子,南宮曦雲。」他頓了頓,「起先用了蕭逸笙這個名字,是擔心紀姑娘知曉我身份。」南宮是皇室獨有的姓氏,他不想讓晚歌太早知道他是何人。

晚歌慌亂地起身:「太子殿下!」接著便一頭撞上了車頂,咚的一聲,她抱住腦袋,眼底已充瑩光。他蹙眉,將她身子扳過來,一手揉著她發頂:「怎麼這麼不小心?」

她抬頭,驚慌地顫著身子:「蕭公子,啊不對,是太子殿下,民女有眼不識泰山,殿下恕罪啊!」說罷又要起身下跪,被他拉著按到座上坐好。

「我不喜歡人人都待我這般態度這般說辭。」晚歌愣了愣,隨即道歉:「殿下對不起,民女不是有意...」他有些無奈:「你不必對我這樣,像前幾日那般就很好。」

她的手竟還在抖。她輕輕地問道:「...真的嗎?」

他握住晚歌顫抖的雙腕,雙目如炬:「是。姑娘無需理會我是何身份,只當我是蕭逸笙,可否?」

晚歌抿唇,怔了好一會兒,終是輕輕點頭,唇角隨之勾起:「...好。」蕭逸笙點點頭,鬆開手。晚歌看向窗外,心波萬丈。

她改變主意了,她要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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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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