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國師你怎麼看

第九章:國師你怎麼看

次日,樂正書院後山起火的消息便傳到了宮裡。一石激起千層浪,文臣武將還沒進宣政殿大門,便在宮道上議論紛紛,說煦大人家的公子這次可闖了大禍。

原本書院里的一點小事犯不著當朝議論,但是煦和是中書侍郎家的公子,朝中又有人同煦侍郎不大對付,就不得不說道上兩句了。因為朝堂這種地方風氣就是如此,甭管大事小事,都是借題發揮者多,就事論事者鮮。

於是與煦侍郎不大對付的一派堅持認為應該將煦和清退,稱太學乃是做學問,積德行,為國儲備人才的地方,裡面匯聚的都是當世俊傑和名門貴子,萬一出點什麼差錯,那可是涉及江山社稷的大禍,就不應該有這種危險分子存在。

管祭酒據理力爭,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更何況只是些年輕的後生,頑劣了些,又沒有真正釀成什麼禍患,只是自己的茅屋年久失修比較倒霉而已。

煦侍郎對此只發表了三個字意見:「管不了。」大有兒子我早就不想要了,你們誰愛要誰拿走,愛怎麼處置怎麼處置的架勢。

座上的皇帝前些日子受了風寒,身子本就不大舒服,聽著滿堂你一言我一語的,更是頭痛,無奈地按了按太陽穴,開口問:「國師怎麼看?」

國師一直在一旁端著拂塵,閉目養神,老神在在地聽著,好像人雖在殿上,神卻遊走天外似的,聽到問自己,方才慢悠悠地睜開眼,緩聲道:「的確頑劣了些。」

他一開口,殿上立刻安靜下來,都在等待一錘定音的評價。對於這份尊崇,他似乎很是受用,停頓了片刻,彷彿還在慢慢收回遊走的魂魄似的,而後才繼續道:「卻也算不上什麼品行不端的大錯。依貧道看,日後嚴加管教便是。」

國師都這麼說了,反對的聲音自然也就偃旗息鼓了。皇帝也終於抓到救命稻草般鬆了口氣,無力地擺擺手道:「就按國師說的辦吧,不管煦愛卿家的公子也好何愛卿家的郎君也罷,以後這種書院里的小事,囑咐學官們嚴加教訓便是,就不要再來煩朕了。朕今日身體不適,退朝吧。」

他說著又咳了兩聲,掩著口鼻,強忍著肩頭的顫動,意味深長地瞥了管祭酒一眼。

早朝便在個別人士的心有不甘中散了。

皇帝回到後殿,裹著大氅暖了一會兒身子,才恢復了幾分血色。這時宦官來報,說是管祭酒來了。

他一點也不意外,端著手上冒著熱氣的葯湯叫傳。

管祭酒進殿的時候,皇帝正坐在廊下。他已近知天命之年,儘管裹著厚厚的貉毛大氅,還是掩蓋不住身形的單薄。管祭酒覺得眼前彷彿空有一件寬大的龍袍撐在那裡,內里無物,若是一陣勁風將衣衫吹去,地上就什麼都沒有了。但即便如此,皇帝還是固執地不願意關窗,在寒風中端坐,長久地注視著牆角的一株臘梅出神。

「陛下。」管祭酒恭恭敬敬地請過安,上前把窗子關了,勸道:「還望陛下多加保重龍體。」

「朕還沒到時候。」皇帝瓮聲瓮氣地說道,「愛卿坐吧。」便有內侍應聲拿來坐墊,並為其侍茶,一應服侍完畢,又退到了殿外。

殿中只剩下皇帝和管祭酒兩個人,皇帝又問道:「你那小作坊,近來如何了?」

小作坊指的是管祭酒除了國中各大學府外掌管的另一組織,人數和規模都很有限,因此還沒有取一個正式的名字,成為一個正式的機構,暫且可以算是君臣二人不可與人言說的秘密。

管祭酒老實答道:「有些艱難。」

他明白皇帝心裡著急,但是他也有苦衷。舉國上下,但凡是個正兒八經的讀書人都想走科舉的道路入仕為官,一路高升,誰願意拿自己的前途和全族的身家性命冒險?他沒有辦法開口要求任何人這樣做。因此他掌管該機構數年,也沒籠絡到幾個可用之材。

皇帝背對著他,一動不動地端坐,看不出在想些什麼,半晌傳來一聲自嘲的苦笑,道:「是朕心急了。」

管祭酒也跟著嘆:「陛下莫急,微臣其實有幾個屬意之人。但陛下說過全憑自願,微臣便也就不曾強求,只待他們自行思量。」

皇帝聞此倒是又來了幾分興緻,問道:「何人?」

「正是今日議論的那位,煦侍郎家中的二公子煦和和他的幾個同窗。」

炸房子的那個啊……還有合謀的同黨,皇帝幽幽地回眸,用探詢的目光看了他一眼,無聲地問這樣的人能靠得住嗎?

管祭酒鄭重地頷首表示絕對靠得住。

皇帝也就將信將疑地把已經不再冒熱氣的葯喝了下去,道:「愛卿信的人,朕就信。愛卿只管自己看著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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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唐學霸圖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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