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追擊

呼嘯的風聲灌進秦悟的雙耳，聯絡員的聲音模糊難辨。

直覺告訴他，那個金屬物件才是這次任務中最關鍵的東西。

很顯然，一個普通人想要完全控制一大批霧鬼病人，絕對要靠一些特殊手段，絕不單純是至高無上的權力，壓榨，靠語言洗腦。

而是武力。

絕對壓制住任何人的武力。

而那個長得像螺絲刀一樣的東西，就是工廠老闆操縱整個工廠的最後底牌。

場面有些混亂，加上混沌的黑霧，秦悟終究沒看清那究竟是什麼物件，只記得一戳進去，電光一閃，人就麻了。

剛才的整個過程，包括所有他能回憶起來的細節，都讓他有些無法理解。

那究竟是從哪裡搞來的？軍方都沒有。

他看見的，知道的，還是太少了。

一路狂奔到工廠之外，秦悟毫不費力就找到了地下運輸通道。

這片區域他再熟悉不過，現在這個時間，應該到夜裡運輸貨物的時候了，但由於今天廠子里出了事，貨就堆在倉庫門口，沒人去管。

人影已經消失，通道里五米左右的地方，有非常明顯的腳印。

「快，告訴吉良教官，有人從地下通道跑了。」

「是！」

話音剛落，秦悟便孤身一人衝進了地道之中。

跑掉的人好像並不是霧鬼病患者，以至於他連半點黑霧暴動過的痕迹都察覺不到。地道中飄著嗆人的煤油味，雜物在兩側堆積，其中還有幾個簡陋的殘破棚戶。

前後之下，秦悟只比那人慢了十幾秒，但在這幽深的地下遂道里，卻完全聽不見對方的腳步聲。

遠處的廠房裡面，作戰兵的士兵們已經在空地上集合了，戰利品頗豐，黑霧樣本全都以玻璃罐子密封，鎖進了專門的密封盒中。

頻道裡面傳來聯絡員的聲音，「17號，地下遂道中信號不強，我無法確認你的實時地圖位置。這邊也沒辦法確認地下通道是否有岔路，請留意身側的環境。」

秦悟死死盯著正前方，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只有一次次短促而緊張的呼吸。

但就在這時，一道微弱的光線突兀地從秦悟身後出現，原本漆黑的地道亮了一瞬之後，便再次歸於黑暗。

緊接著，秦悟感覺到自己脖子一涼。

「別動！不然老子一刀捅了你！」

身後突然響起一個嘶啞的聲音，同時，秦悟的耳機被扯斷，腰間的刀也被抽走了。

他不敢貿然反抗，冷汗剎那間布滿全身。一直依賴的的暗紅色雙眼，在這黑暗之中毫無作用，即便來到身側，也完全無法察覺！

秦悟心裡一涼。

那根金屬器物就頂著自己的下巴頦，稍有動作，對方的手掌便開始用力。

血液順著他的脖子流下來，浸透制服的衣領。

「說，你們是不是來抓人的？快說！」

「不是。」秦悟如實答道。

出身荒野的人，往往窮凶極惡。

遇到了，只能聽天由命。

那人伸手薅住了秦悟的頭髮，厲聲喝道：「那你們是來幹什麼的？」

「來調查工廠的人。最近接到舉報，說你們不按時鐘塔工時上下班。」

他現在還不能據實直接說，因為不確定身後的人到底是員工，還是跟那個西裝老闆一起壓榨工人的管理層。

說這話時，秦悟的右手搭在左手的手肘上，手指摸到了便攜軍刀的彈簧裝置。

「你們早管著幹什麼去了？廠子里染病的幾個兄弟全死光了！」他語調激動，幾乎是怒喊出來的，「你們今天不把那些管事的全槍斃，老子也不讓你好過！」

一聽對方有如此激烈的反應，秦悟心裡反而稍稍放鬆了些許。

被不明武器懟著脖子，秦悟自然是連半個字都不敢說錯，但他之前接觸過的太多這樣的人了，困獸猶鬥，用威脅的方式逼迫他人，企圖挽回那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我們就是來找他的。」秦悟的語調故意放的驚恐而畏懼，「我們是來幫你們的！」

「呸！利用外人搞自己人的事兒，那王八蛋可沒少干！」那人滿頭滿身全是汗，一連串罵了十來句髒話，「誰知道你跟他們是不是穿一條褲子的！我tm先拿你出了這口惡氣！」

「我們是來幫你們的！」秦悟提高聲音，慢慢扳住手臂上的彈簧裝置，「你們以後絕對不會被剋扣工資，壓榨休息時間了！」

一聽到那幾個情況屬實的關鍵詞，那人手上的力道也逐漸減弱了下來。

「你是貯備軍的？」

「不是，咱們都是這貧民窟里出來的，還有資格進貯備軍團？」

「那你是警衛廳的，跟俺走。」

「......」

秦悟的大腿被他頂著，向地道更深處一步步挪。

「你要去哪？」

「等俺從這兒逃出去，見到俺閨女就放過你。」

然後，那張飢餓過度的臉已經湊到了秦悟臉前，對著他惡狠狠說道：「你要是敢出去瞎說，不然俺就拿這東西把你也變成個病種！」

秦悟大為吃驚，同時示弱道：「你別殺我，求求你......」

「哼，殺了你那倒不至於，但能讓你生不如死！」那人冷冷一笑，一邊用力戳著秦悟的脖子，「那王八蛋從前鋒軍團買來的，剋扣了俺們好幾個月的工錢，換來這麼個物什！」

「前鋒軍團？」震驚過後又是震驚，秦悟一下子被他說蒙了，「前鋒軍團研製出來，把人變成霧鬼的東西？」

他不信。

這不是軍團的東西。

黑霧研究工作不是虛假的。

那些戰死的將士就是鐵證。

「不然呢？難不成，你以為他們是什麼好東西？少特么廢話，快點往裡走！」

「我覺得可能有什麼誤會。」秦悟再次搬出緩兵之計，「我不知道你從哪聽來的這些消息，不過我覺得，你知道的太片面了。」

那人的聲音越來越焦躁，「說俺片面？當時俺們兄弟幾個偷跟著那王八蛋出的城，就在城西碰的頭，賣貨的穿了一身軍服，印著前鋒軍團的標誌！虧得老子還拿他當好人！」

「怎麼，你不信？那老子告訴你，全世界只有前鋒軍團能接觸到黑霧，自然知道怎麼打仗，怎麼拿我們開刀！」

「他們也賺錢呀，是不是？」

「賣一個，足夠賺上好幾萬幣了吧......」

「你怎麼知道？」

「廢話，老子當然是打聽過！」那人又踹了秦悟一腳，「死在廠子里那個003，跟俺一起去的。那幫前鋒軍的人天天在懸賞令牌子底下等，專賺黑霧獵手們的錢。」

秦悟臉色微微一變。

他見過那些人，地頭販子坐地要價，若是遇上有人講理，下一秒就會擁上一群同夥來以多欺少，一般人根本惹不起，只能吃這啞巴虧。

身後的人仍在罵罵咧咧，不時還往地上吐痰，秦悟面無表情地聽著。

這一瞬，喉頭上方的手臂鬆了。

擒拿的機會來了！

秦悟驟然重心向下，繼而猛轉脖子。手肘向後狠狠一戳，瞬間將他撂倒的同時反手抽刀，對準他的鼻子。

「少特么廢話，老子就是前鋒軍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