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人間自有真情在,千金散盡卻不還
我堂堂集氣境的武者,竟在轉瞬之間就被擊倒在地,修為盡毀?
已然任人宰割的鐘五郎做夢都想不到自己會陷入這等處境,然而身上那劇烈到讓他幾近崩潰的痛楚讓他又不得不認清這個現實。
而且那個一臉輕描淡寫的就將他變成這副慘狀的傢伙,並不是什麼天元高手,僅僅只是那個剛剛還任他拿捏的小僕。
這怎麼可能呢?
這絕對是個怪物。
一個食人心肝的千年老怪。
「嗚...啊...嗚......」
看著這少年臉上那溫和的笑意,鍾五郎恐懼的嗚咽著,他現在嘴裡發不出任何有意義的聲音,只有這從血口中發出的那悲戚的哀鳴能表達出他此刻的絕望。
那個手提著染血柴刀的少年盯著鍾五郎的雙眼笑問道:「你害怕了?」
「嗚嗚!」
鍾五郎連連點頭,見這少年話鋒一轉,這重燃希望、急於表現的鐘五郎就連身上的橫肉都抖了起來。
而這時少年突然收斂了臉上的笑意,轉而極其認真地問道:
「那你後悔嗎?」
「嗚嗚!!」
眼看這少年似乎還有那柔軟心腸,鍾五郎連連點頭,不敢有絲毫怠慢。
少年眉頭微挑,又問道:「那你會恨我嗎?」
「嗚...唔!嗚嗚!」
急於表現的鐘五郎連點兩下頭才意識到不對勁,他馬上又拚命的晃起腦袋來。
「哈哈!」
凌雲志看這個本趾高氣昂的林家管事現在就像條狗一樣向他搖尾求饒,這場面是如此的滑稽,他終於笑出了聲,然而這看似肆意的笑聲中又帶一絲著難以言說的聲調,讓這笑聲似哭似笑,無人知這快意中究竟又有幾分的悲苦。
「不用擔心。」
凌雲志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俯視著鍾五郎,在鍾五郎的雙瞳中的他好像一個巨人,一個睥睨天下的巨人。
「你接下來會更害怕,更後悔,也會更恨我。」
「你準備好了嗎?」
「嗚嗚!」
面前這個用極為溫和的語調說出最瘮人的話語的少年,讓鍾五郎全身都顫慄起來,他渾身每一根汗毛都不由得豎直,而現在他腦子裡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從這個表面年輕的老怪物身邊逃走。
然而由於要穴被封、筋脈堵塞,鍾五郎根本沒法移動自己的身體,只能趴在地上任其宰割,因此鍾五郎只能用膽怯又無辜的眼神仰頭看著這少年,企圖求得一絲生機。
「真是可悲啊!你現在還以為我會饒你一命?」
可凌雲志投向其的目光依舊是冰冷的,話語裡帶著幾分嘲弄和譏諷,手裡的柴刀那鏽蝕的刀刃正在緩緩滴濺著鮮血,他雙手握緊刀把,將柴刀高高舉起,就要對著面前這個任人宰割的豬玀劈下。
「嗚嗚!」
鍾五郎一邊驚恐的嘶叫著,一邊全力蠕動著身體,想要避開這兇器,但最終也只能留在這原地,眼睜睜地看著這染血的刀刃朝他頭上劈來。
「唔...」
而就在這時,那個昏迷的少女口中突然發出嚶嚀之聲。
「嗯?」
意料之外的動靜,讓凌雲志微微一愣,但其手裡的柴刀仍準確無誤的砸在鍾五郎的脖頸上。
「唔!!」
不過鍾五郎確實皮糙肉厚,柴刀那微卷的刀刃只是斬開了點皮肉,但在痛感和精神壓力的雙重刺激下,本就虛弱無比的鐘五郎竟直接昏了過去,不省人事。
「嘖!」
而凌雲志也沒有繼續補刀的意思,他一咂舌直接將手中的柴刀撇下,再一腳踏上鍾五郎的背脊,三步做兩步跑到了那個少女跟前。
「小雅!」
凌雲志雙膝跪在地上,將手從於小雅脖頸下穿過,以攬住女孩的肩頭,並將她從冰冷骯髒的地面上移到自己的懷中。
「你醒醒!」
此刻凌雲志的聲音不再冰冷沉著,而是在急促中透著無法掩飾的慌亂。
「小雅......」
讓女孩躺在自己懷中后,凌雲志便為於小雅理好衣裳,並解開綁在其手上的繩索,接著他便緊握住女孩細嫩溫暖的手掌,而他那雙如春水般波動的眸子則從始至終一下也不再曾於女孩的臉上移開。
「唔...哥?」
女孩雙眉緊蹙,好一會兒才睜開了雙眼,而映入眼帘的是那熟悉的少年的面孔。此時她的視線還未清晰,但光憑輪廓,她也認出了眼前人。
「你、你怎麼流血了?你...你先等一下,唉?」
待她視線徹底恢復,她便看到眼前的少年的額頭正流著鮮血,慌亂的她下意識地將手伸向腰間,想要摸索什麼,但卻什麼都沒有摸到。
「小雅,莫急,在這呢!」
少年的嘴角掛著溫和的笑意,他從自己的衣兜里掏出那張杜鵑手絹,將之遞到於小雅面前。
「嗯!那哥,你別動。」
於小雅接過手絹,在少年懷中抬起腰身,並伸手用手絹為少年擦拭額前的鮮血。
「好。」
少年閉上雙眼,靜靜地感受額前上那段絲綢的柔軟和少女指尖的細膩。
「哥,疼嗎?」
「不疼。」
很快女孩就用手絹幫少年擦乾了傷處,並將手絹按壓在傷口上。
看著少年頭上這可怖的傷勢,感到揪心的於小雅一臉擔憂的囑咐道:
「哥,你壓別亂動,等不流血再還給我,知道嗎?」
「嗯,知道的。」
凌雲志依言伸手壓在手絹上,以止住額前的鮮血。
「哥...你怎麼哭了?」
剛剛從傷處撤回手來的於小雅,注意到少年眼角那兩行清淚,這清淚悄無聲息的流淌著,就像兩道平靜的小溪,最終在下頜匯聚,在女孩以及自己的衣衫上留下淺淺的斑點。
「果然還是很疼嗎?我等會兒找葯給你。」
「不疼,真的。」
凌雲志雙目微眯,嘴角掛著笑意,伸出另一隻手來輕柔的撫摸著女孩的面容。
「哥?你到底怎麼了?」
於小雅偏著頭,一臉疑惑的看著他,但也不抗拒少年的觸摸。
畢竟在這肌膚相觸中,兩人都能感受到彼此的溫暖和關切,沒有誰會感到不適。
「沒事,沒事...只是有點......」
凌雲志本巧舌如簧、舌燦蓮花,在此刻卻也不知該如何去闡述自己此刻的心情。
而於小雅則疑惑地說道:「眼睛進沙子了?」
「額?是的,沒錯。」
錯了。
前面有一點,他說錯了,現在那個他所不想要也無從改變的「過去」,他終於可以改變了。
他終於解決了自己一生的遺憾,終於成功保護了這個女孩,保護了他在這世上唯一的家人——
於小雅。
吾之天命,就此扭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