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
身後這隻手堅實有力,跟鐵鉗一樣緊緊握住薩仁的手,讓她動彈不得。
薩仁雖然生氣,但也有分寸,沒想真把那日怎麼樣,就是想教訓教訓那日不要再亂說話。
她就等著領導們出來喝止呢,哪想到突然有人從她身後冒了出來。
堅實的胸膛緊貼著她的後背,鼻端再次聞到那種淡淡的青草味,讓薩仁想到剛才那個男人。
可這種被人從背後脅迫的不安全感太強烈,她忍不住使出了防狼課上的絕招,想要拌倒身後的人來個彎腰背摔!
哪想到身後的人靈活得很,鬆開手閃身躲開,還低聲道:「姑娘冷靜,我只是想阻止你行兇,並沒有惡意!」
薩仁本想罵他多管閑事!可聽到這聲音,再轉身一看,果然是剛才救了自己的人。
她泄氣的放下鞭子,「是你啊?那算了,不過下次搞清楚再說話,我沒有行兇,我是在伸張正義好不好!」
男人皺眉看著她,似乎有些不解。
這時劉隊長他們已經趕了過來。
那日馬上撲了過去:「劉隊長,薩仁瘋了,她要拿鞭子抽死我,要不是這位同志出手,我就要被她打死了!」
薩仁看著她這幅作態,嘴角抽了抽,看來還是打得輕啊!
劉隊長五十初頭,頭頂已經開始稀疏,不管什麼時候都眉頭緊鎖,是個特別自負的老古板,在他的地盤打架簡直就是在挑戰他的權威,何況今天還有重要的客人在。
他一過來就痛心疾首:「成何體統?成何體統啊!我知道你們蒙族人都好鬥,可這是什麼時候?這是什麼地方?怎麼就打起來了?啊?還是兩個女娃娃!」
劉隊長說得吐沫橫飛,問薩仁:「怎麼回事?為什麼打人?」
薩仁指著那日:「她編造謊言污衊我!不只一次了,我過來的時候又看到她在說我壞話,我當然氣不過了!就拿鞭子抽了她,只是想給她個教訓!並沒有用力!」
那日眼淚嘩嘩的:「我沒有啊!明明是你突然衝過來就打我,跟瘋子一樣,嚇死我了,差點打到我臉上,不死也得毀容!」
「你臉上一點傷都沒有,什麼時候打到臉上了?當著劉隊長的面你居然還在說謊!」薩仁也學著劉隊長那種痛心疾首的樣子指著那日控訴。
然後她一轉頭,又誠懇地對劉隊長說:「對不起,劉隊長,剛才是我太衝動了,一時沒有控制好脾氣,是我錯了,我認錯也認罰!」
薩仁說話條理清楚,又學了劉隊長的派頭,認錯十分誠懇,劉隊長對她不禁有了點親切感,他點點頭,剛要說話,那日就哭嚎起來:「劉隊長,你要給我做主啊,明明是薩仁在撒謊,她抽的很用力,我身上肯定會留疤,她就是瘋了!」
大家看看薩仁又看看那日都不知道該相信誰好了,正好薩仁出現時那日確實是在說薩仁最近不知道怎麼回事性情大變,這也算是壞話吧。
其實好些人都知道那日被打不冤,她跟蒙人說薩仁在追廖知青而且特別不知廉恥,跟知青們說薩仁性子不好,家裡人都不喜歡她,反正是沒一句好話,但原來的薩仁確實人緣不好,也沒人主動出來替她說話。
劉隊長有事要忙,就想簡單粗暴全都罰了,立個威,還沒等他開口,就聽青草味硬漢突然說:「這位女同志確實打人了,也確實如她所說沒那麼嚴重。」
他看看薩仁,十分認真地對劉隊長說:「我看她應該練過,以她的身手打的這麼輕,還只是抽到袍子上,也算是手下留情了。」
只練過防狼術的薩仁沒想到會被人當做練過的,不過這人是替她說話,她給他個謝過的眼神,覺得這位帥哥真是她的大救星。
哪想到青草味硬漢又說:「我剛才正好看到她騎馬過來,在離被打女同志十米遠的地方她就開始揚鞭瞄準,這個距離她絕對聽不到被打女同志說了什麼,所以她不是聽到后衝動打人,應該是有預謀的跑來打人。」
薩仁一臉獃滯地看著他,帥哥,你哪頭的?
劉隊長顯然非常相信青草味硬漢,馬上道:「原來是這樣!還是雷中尉厲害,掃一眼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說完,劉隊長轉頭看向薩仁,更加痛心疾首:「你這孩子平時蔫不拉幾的看著挺老實,怎麼還學會撒謊了?太令我失望了!」
薩仁趕緊狡辯:「劉隊長,我剛才說的是看到她在說我壞話,不是聽到啊!我回家路人別人告訴我那日在到處跟人說我壞話。她說我撲倒了某位知青,一來知青點就鑽到了某位知青家!這種話傳出去別人怎麼看我?這不是污衊嗎?我當然要來問個清楚,結果過來一看她又在跟別人說我壞話,我跟那日從小一起長大,我一看她表情就是在說我壞話,我自然氣不過就打了。」
衝動打人和預謀打人可是有很大區別的,薩仁不怕懲罰,但她可不想在劉隊長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
劉隊長被她氣笑了:「還在撒謊!看錶情就知道她在說你壞話?你怎麼這麼有本事?」
薩仁嘆口氣,剛才劉隊長已經往她這邊站了,處罰起來也不會太重,這個雷中尉從哪冒出來的?劉隊長居然這麼信她,而且先入為主把她定性了!
算了,看來現在還不是跟那日徹底翻臉的時候,想到書里的情節,她過去在那日耳邊輕聲道:「你那個小本本寫滿了嗎?他的名字你練會了嗎?」
那日馬上臉色慘白,她有個珍藏的小本本,上邊寫滿了廖知青的名字,還有一些羞於見人的情話,這事只有她自己知道,就是家裡人都沒見過她的小本本,薩仁是怎麼知道的?
薩仁說完就輕笑一聲,退回來對劉隊長說:「劉隊長,我剛才的控訴是不是真的,咱們找人來問問就知道了,有人在到處傳我亂搞男女關係,但這個人自己卻滿肚子男盜女娼,我建議……」
就見那日猛的撲過來:「對不起薩仁,都是我不好,都是我誤會你了,才會到處傳你壞話,你打我也是應該的,而且我們是好朋友嘛,平時也常打著玩的。」
在場眾人都一臉懵逼,剛才是誰叫著薩仁瘋了要打死她?還要劉隊長給她做主?
劉隊長更氣了,還喊別人是瘋子,這姑娘才是吧!不過他看了雷中尉一眼,還是壓下了火氣:「你是說你們兩個是鬧著玩的?」
「對啊,漢人不是有句話『打是親罵是愛』嘛?我們兩個常這麼打著玩的!」
劉隊長臉色更加難看,語氣卻盡量輕鬆起來:「這話不是這麼用的,等都搬過來還是得趕緊掃盲,提升素質,這樣子打鬧太過了!」
那日連連點頭:「是,您說的對,都是我們的錯!」
薩仁一句話沒說,那日自己替她把事給解決了。
雷中尉不知何時又走到薩仁身旁,輕聲道:「我有個蒙族哥們跟我說蒙族姑娘們都跟母狼一樣彪悍,沒想到今天遇到只小狐狸!唱念做打威脅利誘,真是領教了!」
薩仁在心裡翻個白眼,轉頭對上他的眼睛:「福爾摩斯先生,我一開始就跟你說了搞清楚再說話!還真以為自己多聰明多正義啊!」
廖正義一直在旁邊圍觀,在聽到薩仁說某知青時還有點臉紅心跳,蒙古姑娘們為他爭風吃醋大大滿足了他的虛榮心,誰想到一會兒兩人就和解了。
他正納悶,就聽到薩仁在跟那個軍官提他的名字!在說什麼?告狀嗎?他又沒做錯事!
廖正義急忙過來:「薩仁,你在說我什麼?」
薩仁皺眉,她根本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跑出來,不過這時候澄清一下謠言也挺好的。
於是她就拍拍手,見大家都看向她了,才說:「我在這裡鄭重表態,我對廖知青沒有任何想法,劉隊長上次開會就說要掃盲,我想早點看懂報紙跟書籍,學習黨綱要領,這才跟知青們走的近了點。以後再有人對你們說我的閑話,請幫我個忙,問清楚時間地點還有謠言的來源,別總是我聽說我發現。」
大家都聽愣了,這種事居然拿到檯面上來說嗎?劉隊長看著薩仁運氣,這丫頭講起話來怎麼比他還有派頭?
薩仁接著道:「我並不懼怕謠言,但知青們大老遠的跑來草原上支援祖國建設,卻整天被人編排,勢必會影響到他們的工作和學習。」
說著說著薩仁見劉隊長眼神有異,忙問了句:「您說對吧,劉隊長!」
說的這麼冠冕堂皇,劉隊長能說不對嗎,他連連點頭,又看了眼滿臉複雜神色的那日,表態道:「薩仁說的沒錯,那日這種行為十分愚蠢十分卑劣,有誤會要問本人嘛,到處傳是怎麼回事?大家一定要引以為戒,不信謠不傳謠,以生產為主,生活為輔,知青的感情生活一定要先彙報再戀愛,一切都要有章程。那日隨意編造謠言,扣七天工分,下次再犯,可就要記過了,別以為你們只是牧民沒法記過……」
劉隊長連蒙帶嚇唬的處罰了那日,就帶著雷中尉去忙了。
雷中尉臨走時居然還不忘說薩仁:「小姑娘,別總玩把戲,不然總有馬失前蹄的一天。」
「不勞你操心!」
薩仁本來還把他當恩人,現在扯平了,什麼糊塗鬼!
大家都散了,那日卻湊了過來,眼裡又是害怕又是憤恨:「你什麼時候看到我的本子了?你搜過我家?什麼時候?」
薩仁懶得理她:「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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