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陣亡通知

大街上，華燈初放。華陽金湖，波光粼粼。路邊，湖邊，人們三三兩兩，悠閑的散著步，一派祥和。

此時，林曉秋無暇顧及金湖兩岸的美麗夜景，她知道，穿過金湖大橋，就到李雲剛的家了。

她行色匆匆的進了院門，感覺有些異樣。李雲剛家的門開著，裡面有人說話。門口站著幾個鄰居，好像在議論什麼。

「多好的孩子，我可是看著他長大的，唉，怪可惜的」。一個中年婦女說。

旁邊，一個小女孩搖著一位老太太的手問：「外婆，大哥哥怎麼啦？」。

「上前線，打敵人，犧牲了」。

「嗡」，林曉秋的頭一下脹了，她不願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要進去問個究竟。

剛走到門口，就聽到了屋裡傳出傷心的哭聲，幾個部隊上的人在勸慰：「節哀，節哀，李排長是好樣的，請你們一定要保重身體，明天我們再過來接你們，去部隊處理善後」。

不用問，林曉秋一切都明白了。

霎時，天旋地轉，她跌跌撞撞地衝出了院門。

整整一個月來所堆積的牽挂、期盼、擔心和憂慮，瞬間變成了巨大的悲痛，似一座無形的大山，重重地砸向林曉秋。她再也無法支撐下去，一路上，她絕望的流著眼淚，絕望地叫著李雲剛的名字，沒走多遠，只覺得一股腥甜湧向口中，她眼前一黑，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凌晨，林曉秋蘇醒過來，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秦海光伏在病床邊，已經睡著了。

林曉秋口渴極了，她四下張望想找水喝，她覺得全身的水分似乎都蒸發乾了，眼眶幹得發痛，嘴已幹得張不開了，伸手一摸全是泡。

「曉秋，別動」。秦海光被驚醒了，他趕緊拿棉簽蘸著水給林曉秋塗在嘴唇上。

「海光，我怎麼會在這兒，你怎麼又……」？

「我不放心，一直跟在你後面」。

原來秦海光看到林曉秋面容憔悴，精神恍惚，怕她在路上有事，就一直遠遠的跟著她。他看著她進了院子沒幾分鐘就出來了，還以為她沒找著人，直到林曉秋一頭倒在地上，他才大吃一驚，知道一定出什麼事了。他迅速跑過去，分開圍觀的人，扶起林曉秋。當他看到林曉秋雙目緊閉，嘴角掛著一縷殷紅的血絲，他嚇壞了，趕緊抱起林曉秋跑到就近的一家醫院。一進醫院他就大呼小叫的「醫生，快，快給她看看」。

經過仔細檢查，醫生說：「身體沒什麼大礙，只是有些虛弱」。

「那，她這又是怎麼回事」？他指著她嘴角的血問道。

「上火了，她這是急火攻心，她一定受了很大的刺激」。

「唔，應該是」。

「你也別著急，讓她在這住兩天，觀察觀察」。醫生說。

秦海光敘述完事情的經過，眼裡充滿同情的看著林曉秋，柔聲問道：「曉秋，是不是有什麼不好的消息」？

「他……」剛一開口，林曉秋的眼淚又流了出來。

「好了，曉秋，別說了，你現在不能激動。哦，對了，得告訴你家裡人一聲才是」。

「我爸在國外，媽媽去廣州開廣交會，還沒回來」。林曉秋說。

「那我這兩天盡量抽時間過來陪你，好嗎？」

「好吧，只是不要耽擱了學習，明天你還是先去上課吧」。

「好，把主修課聽了我就過來」。秦海光不忍心把林曉秋一個人扔在醫院，他很想陪在她的身邊。

「我想求你替我辦一件事」。林曉秋說。

「啥事兒」？

「我們所的史書記你認識吧，請他轉告他愛人，也就是我們高中的班主任張老師，說我想見她」。

「哦，好吧」。

林曉秋要想見張老師有兩個原因：一是她和李雲剛都是張老師的學生，而張老師在她心目中像慈母般和藹可親，當父母不在身邊，她滿腹的心裡話很想向張老師傾訴，她相信張老師能理解她。第二個原因是李雲剛給她的最後一封信里提到，如果他不幸回不來，叫她一定去找張老師，至於為什麼，他沒說。當然，她也沒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