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同桌的他

傍晚，是校園裡最活躍的時刻。從晚飯後到晚自習前，是同學們一天中最輕鬆、最悠閑的時候。操場的草地上，打排球的、吹口琴的、講故事的，應有盡有。喊聲、笑聲、琴聲、歌聲，不時從一堆堆人群中擴散出來，使夕陽下的校園洋溢著無限生機。

此時，林曉秋無暇顧及操場上的一切，隻身匆匆向教室走去。

「國慶全市中學生文藝調演」終於結束了，由於連日來排練舞劇，尤其是快上演的那幾天，有時甚至連上課也要耽誤。「國慶」節舞劇公演后，華陽一中得了第一名，在校內外又引起了一場不小的轟動。由於林曉秋平時為人親切大度，沒有王亞玲那股傲氣，因此在校園內人氣指數很高，同學們背地裡稱她為「溫馨笑花」。

演出后，林曉秋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耽誤的功課補上。她來到教室，看見她的同桌，學習委員劉天亮在裡面。

「嗨，書生，把你的課堂筆記借我抄抄。」

她看見劉天亮抬起頭，不知為啥表情訕訕的。再仔細一看，他手上拿的正是自己的筆記本。

「我已經替你抄好了。」他眨著那好看的大眼睛，長睫毛撲閃撲閃的，好像做錯了什麼事。

「是嗎？」林曉秋接過本子，翻開一看，一行行漂亮的方塊字映入眼帘，工整、美觀、大方。想到他用休息時間為自己抄寫筆記，心中一陣感激。

「哎呀，太謝謝了。」她由衷的說道。

「不用謝，舉手之勞。」他說。他看了他一眼，眼光隨即轉開。

看著他靦腆得象個女孩子，她忍俊不住想笑。她知道，劉天亮的父親在一個小鎮上教小學，他從小隨母親在農村長大，然而他長得白白凈凈，身上絲毫沒有農村孩子那種粗獷的氣質，加上學習拔尖，同學們送他一個雅號「書生」。

「如果還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請儘管說。」此刻的劉天亮已經從窘態中解脫出來，他真誠地說道。

「那就給我講講前幾天的物理課吧。」

李雲剛在操場上沒有見到林曉秋，便估計她在教室里。每逢傍晚時分，誰也不原願意呆在教室里。但林曉秋肯定在教室，因為她要補課。對於林曉秋，李雲剛心儀已久，林曉秋不但美貌，而且氣質高雅，頗具內涵。他喜歡她，因為她是一個德、才、貌兼備的好姑娘，他願意接近她，因為她的一顰一笑都會讓他心動。

當他走到教室門口，聽到裡面有說話聲，聞聲望去，林曉秋和劉天亮頭挨著頭在講述和討論著什麼，在夕陽的襯托下，兩人的身影宛如一幅美麗的畫，可愛極了。可能說到了高興處，兩人還相視而笑，李雲剛頓時心裡很不是滋味，假如劉天亮的位置上換成自己該多好。

「怎麼不開燈啊？」話落燈亮，李雲剛走進教室。由於突然有了燈光，林曉秋和劉天亮的視線同時轉向了李雲剛，他們笑著對李雲剛點了點頭表示招呼，隨即林曉秋又催促劉天亮「咱們繼續」。

李雲剛看清了他們在講物理題，自己也插不上言，就在林曉秋身邊站下來。一走近她，他就聞到了她身上特有的一股清香味，他有點心神不寧，瞅准劉天亮講述的間隙，他對林曉秋說：「曉秋，今晚自習后我找你有事。」

林曉秋正在專心致志的聽講，聽到李雲剛的話，她不假思索的說：「哦，今天作業有點多，恐怕不行，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明天說好嗎？」

「好，那就明天晚自習前，」李雲剛說。

也許是昨天傍晚的印象太深，第二天在班裡李雲剛很注意觀察劉天亮和林曉秋的一舉一動。他發現他們之間談話象老熟人似的，很隨便也很友好。由於劉天亮的話語中夾雜家鄉土語，常把「而」說成「鵝」，逗得林曉秋掩嘴而笑。他不明白林曉秋為啥在劉天亮面前笑得那麼自然，而在自己面前卻總是那麼認認真真。

傍晚時分，李雲剛來到教室，看見教室里已有其他同學，他返身出來，正好碰到林曉秋。

「我們到那邊小樹林去吧，教室里有人在做作業」。

林曉秋笑著點點頭，和他一起向小樹林走去。看到林曉秋心情不錯，李雲剛在尋找著話題。

「我猜，你可能出生在一個秋天的早晨吧」。

「是從我的名字上判斷的」？

「嗯」。

「確實是，由於母親早產，我提前一個月出生，那天早晨父親為了給我取名字，又是翻日曆又是查字典，結果發現那天正好是立秋，因此取名曉秋」。

林曉秋的話使李雲剛很興奮，並不是因為說話的內容，而是因為林曉秋第一次和他說這麼多話。因此他更堅信只要多接觸，多交流，感情是可以增進的。

來到小樹林，林曉秋把身體靠在樺樹上，夕陽的餘輝映照著她的臉，使她的眼睛微眯著，她在享受著大自然的美麗。與此同時，李雲剛也在享受著另一種美。他的手撐著林曉秋身後的樹榦上，樹影婆娑，襯托著林曉秋神態嫵媚，格外動人，他有些痴迷了。

「好美，」他讚歎。

「是啊，太美了，」她也讚歎。然而，說的卻是兩岔。稍頃，她頭一楊，辮子甩到了身後----這是她一個習慣性動作，很優雅，李雲剛特喜歡。

她回過神來，問道：「你找我有什麼事」？

沒有回應。

此刻的李雲剛，完全陶醉在自己的遐想中，對於林曉秋得問話，他全然沒有聽見。他只想靠她近點，再近點，告訴她，他喜歡她，真心真意的喜歡她。他心裡怦怦直跳，有些不能自己了。

林曉秋回頭一看，驚呆了。她看見了李雲剛的臉，一張靠她很近的臉，由於激動而漲紅，在夕陽下顯得更紅的臉；她看見了李雲剛的眼睛，一雙充滿柔情的眼睛，由於激情的燃燒，在夕陽下顯得更亮的眼睛。那上面寫著什麼？林曉秋一目了然，她心慌意亂，本能地想走，想拔腿就走。然而他離她太近了，似乎她只要一動，就會投入他的懷抱。看著他越來越近的面孔，她很緊張，也很慌亂。

「你，別」，她猛一扭頭，他的唇擦臉而過，在她耳根下留下一個滾燙的吻。

啪、啪、啪，不遠處，幾聲掌聲似晴天霹靂。

「好啊，很精彩，不過同學，別忘了這是校園」，王亞玲好像從天而降，她一改過去那種大紅大紫的穿戴，白衣灰褲很是素雅。

林曉秋羞愧難當，轉身疾走。李雲剛想去追。

「站住，李雲剛」，王亞玲口氣霸道。

李雲剛轉過身，十分惱火的看著她。

「別瞪眼，怎麼，怕我說出去啊？我可以不說，不過」，

「不過什麼」？

看到李雲剛帥氣的臉上透著不耐煩，王亞玲思忖了一下，「算了，以後再說，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