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殺生
「不需提動長槍,無需上陣殺敵。這還算什麼軍?」丹雪實在想不到為什麼無需上陣殺敵,直覺告訴她,她的戰場不在邊疆。
「到時候我自有安排,再者說,你殺過人嗎?見過一個活生生的人在你面前倒下嗎?現在我們能做的只是抵抗而不是進攻。到現在才招兵一人,你認為你去那個人吃人的地方,你會活著出來?太天真了,這個你拿著,這是邊塞地區的士兵都能學習的最基礎的招式和步伐,好好練習,說不定以後能保住你的命。」
丹雪拿著兩本厚厚的書,看得出來這是原本,翻開一看上面寫滿了批註,每一個招式的細節還有弊端都寫的清清楚楚。
「多謝將軍,我一定勤加練習。」尉將軍點了點頭沒有過多言語,丹雪殊不知這上面記載的都是畢生所學!
他是一名將軍,也是一個人,他也會有私心。
臨上戰場,他不能退!此番必是一場苦戰,生死與否都是未知數,他的東西必須傳下去,但他一生無妻無子,將所有都奉獻在了邊疆,那裡可能才是他最終的歸宿。
篝火還在照耀著,丹雪躺在地上仰著頭看著閃爍的星空,今夜註定是個漫漫長夜,初次離開那個家,不禁會對一些人和一些事物難以忘懷。
感覺快要被思念侵襲,就拿起身旁的書細細翻閱,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對一些招式的批註和講解。
一夜無眠。
晨光初起的時候,丹雪站起身看見了這輩子最美的晨曦。
烏黑的天空被晨曦的日光割出了一條紅線,慢慢的太陽衝出了黑暗,光明也照亮在了人間,萬物都被賦予了金色。一隻鴻雁從地面飛到天空,丹雪抬眼瞬間,太陽與鴻雁重合,鴻雁被鍍上了一層金色,好似朱雀從天邊劃過。
「晨曦很美,但很簡短,我們該上路了。」尉遲從背後走來說道。
「將軍,下一站去哪?」丹雪問道。
「不去哪,去練膽,駕。」尉遲翻身上馬說完沒等丹雪問便揮鞭離開。
「駕。」丹雪看著尉遲離開也沒有再想什麼揚長而去。
兩人快馬加鞭,向著西方快速前進。
「吁。」尉遲喚馬。
行已將至落霞徬晚,丹雪見將軍停下馬,便問道:「將軍,你說的練膽是什麼意思?」
尉遲冷著臉說道:「殺生。」
丹雪瞬間面露寒霜,寒的都可以滴出水了。
「殺生?動物?」丹雪還抱有一絲希望的問道。
「人。」尉遲簡短的一個字話打破了她所有的希望。
說罷,尉遲走去了正前方的一間茅草屋,在賓士的過程中,丹雪也看到了很多和這一樣的茅草屋,但也沒有多想。可是尉遲從裡面拉出來了三個人!三個被麻繩捆綁住,還封住了眼口的人。
將三人帶到了丹雪的面前。
反手握刀,手起刀落。
丹雪沒有任何準備,距離站的近,滾燙的鮮血濺到了她的臉上。
目光在這一刻放空,她沒有嘔吐,沒有驚嚇,怔怔的看著面前的無頭屍體。
片刻回過神,慌亂的將臉上的血跡胡亂地擦了一下,用粘帶著血跡的面龐看著尉遲。
尉遲沒有絲毫心虛,直視她的眼,好似剛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你殺過人。」
丹雪愣愣的盯著眼前的無頭屍體沒有回答,就當目光快要沾在上面的時候,忽地,拔出一直放於腰間的殘劍,右手反握,直直捅向了被捆住的人,「噗」聲音沉悶,一滴滴鮮血滴在丹雪的手腕上,「呲」聲音刺耳,生鏽的劍刃拔出。
尉遲點了點頭沒有作評價,看向另一個人。
丹雪又愣了好一會兒,神情像似瘋魔。
「啊!」這一刻丹雪好似被逼瘋了似的吼叫著,砍向那個人的脖子。這一刻,丹雪的心中好像有一點落空,她想收手,可即將嗜血的劍鋒又怎會就此停下。
丹雪閉上了眼,劍鋒切割了三分之一后停下,映紅的鮮血也隨之噴薄而出。
「丹雪!」尉遲一巴掌拍在了丹雪的臉上,留下了五道深紅的印子。
丹雪清醒過來,不哭不鬧。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過了許久,緩過神來的丹雪連聲說著,又往身後緩步退去。
尉遲站在原地沒有去管丹雪,慈不掌兵義不掌財,說的便是如此吧。
來到河邊,透過河水看到了自己的模樣,像是一個厲鬼,滿臉鮮血,令她自己都有些許作嘔。
索性脫下衣物,清洗了一遍自己的身子,就算洗透了所有黏糊的血,卻仍然覺得臟,這是她三年之來唯一一次再動殺手,她也沒有料到自己會有這麼大的不適。
索性不洗了,從隨行的包裹中拿出那件最為珍貴的百家衣穿上,殘劍也一如既往的放在腰間。
回到那間茅草屋的時候,尉遲正升起了火,火上放著一隻兔子,應該是才獵到的放在火架上。
抬眼看來她一下,沒有言語。
丹雪抽出腰間的殘劍在一塊石頭上磨著,從水袋中不時的倒出一些水來磨劍。
「擦擦擦」「滋滋啦啦」磨劍聲和烤肉的脂肪燃燒的聲音混合在一起。
「磨好了。」丹雪突然發聲。
「比我想像中的要早。」
「我沒有那麼脆弱。」
兩人對話完,又各自忙著自己的事。
「給。」尉遲遞給丹雪一個兔腿。
丹雪接到便啃了起來。
「恨我嗎?」
丹雪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平靜了幾年,總要時間緩緩,若是不受,以後會更難受。」
尉遲點了點頭,「明天趕路,今天不看書了,養足精神。」
丹雪不疑有他,點了點頭,又吃了一點,喝了一點,躺在篝火旁閉目養神。
手上粘帶了鮮血的她並不恐懼,閉目養神,養著養著,就進入了夢鄉。
夢中她殺的兩人前來索命,而她卻敞開雙手任他們衝過來,可到了面前那兩個鬼混又消散如煙,轉化為了她的母親。
母親哀求著說替她報仇,她沒有像以往的懦弱,堅決的說著仇已報,可那母親的鬼魂卻還是重複著那句話,慢慢的母親離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就快要觸碰到她的時候,一切又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