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即使是這樣，你也想要修行大衍神術嗎？」
少年擺弄著手掌，心思如同一團亂麻，無戒也不著急，就這麼靜靜的等待著。
其實按他想法，他是不希望雲千帆修行大衍神術的。
一來神術奧妙，他與雲千帆非親非故，不願把這等功法隨意授予與他。他全盛之時也曾被稱為無戒尊者，神術卻是功不可沒。若非出現意外，他這尊者的稱呼都已經該換一換了。
二來則是他深知氣運的重要性，若是再給他一次重來的機會，他都不一定願意再度修行神術。千載歲月，早已磨平了他當初那顆渴求力量的心。平平淡淡過一輩子未必不是好事。雲千帆還算對他胃口，他也不願這孩子走他老路。
「你當初，為什麼那麼想要提升實力呢？」
聞言，無戒愣了一下，皺眉反問道：「你想說什麼？」
雲千帆嚼著隨手揪來的野草，感受著苦澀味道在味蕾間爆開，輕聲道：「其實，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有過個很幼稚的想法。我想知道修行的極限在哪裡。是不是在那種境界下，聞人煬那等實力，只要認真的看他一眼，他就死了。。」
無戒冷笑了一聲。
修行的極限？莫說是雲千帆，就連他曾經成功證道后被稱為尊者，也不敢說自己窺得了修行一途全貌之二三。想知道修行的極限在哪裡，說好聽點是有野心，說難聽點就是幼稚而已。
雲千帆卻沒理他這嘲諷的笑意，還是自顧自道：「更何況，古州很大，光是一個小小的青山鎮，便已經有了這許多有趣的人和事。若是有機會，我想去那些從未有人到過的地方看看。」
似是察覺到了無戒的某種心思，他又是咧嘴一笑：「若是讓你不帶記憶回到當初，再重來一遍，你會不會還是選擇修行大衍神術？」
這問題倒是不需要猶豫，無戒挑眉道：「自然如此。」
「那不就得了。。」雲千帆嚼著草根，嘆道：「我從書上看到過一句話，兒孫自有兒孫福，沒吃過的苦頭怎麼都要去嘗一嘗，看得見的南牆也非要去撞一撞。講的便是這般道理。。當然，我不是你的兒孫，但其中道理卻是相同的。」
無戒又哼一聲：「說這麼多勞什子廢話，不就是決定學？」
「對。」雲千帆靦腆一笑：「還得請您老人家多多關照。」
見無戒雖是一副冷臉，卻沒有反對的意思，雲千帆權當他是默認，當即又是嘿嘿的笑了幾聲：「咱啥時候開始？」
「你急什麼？」無戒沒什麼好氣兒：「你家人多眼雜，再被有心人看出些什麼可就解釋不清了。既然決定要走，那就趕快。」
說到要走，雲千帆臉色又是黯淡了些，點頭道：「是不該耽誤了。早些走就早些回來。」
聽出他話中不甘意味，無戒笑道：「怎麼，想搞出點狼狽出走後榮歸故里的意思？」
被點破心思的雲千帆也不尷尬，摸了摸下巴，輕聲道：「當然。」
「幼稚的想法。」
雲千帆也不見惱：「幼稚便幼稚吧。。總得順著點自己的心意才行。」
無戒也懶得跟他在這個問題上浪費口水，聳肩道：「決定去哪？」
「嗯。。」雲千帆皺眉思索片刻，心中規劃了一番路線，手指北方道：「此去出城後向北，橫穿妖獸森林，那邊有個門派，名為劍門關。說來也算是個名門大派了。」
無戒挑眉道：「想去拜師？」
「有你這尊大神在，哪還需要別人指點。」雲千帆搖頭道：「據我所知，青山鎮每年都會給青山鎮十個名額，按理說這十個名額，是該整個青山鎮能者居之的，可這些年來，卻都是被聞家佔了去。」
無戒心領神會的哦了一聲。
「搞垮聞家的第一步。便從他們的新鮮血液開始吧。。」
雲千帆微微眯眼，遙望北方。
而那活了千載的妖怪在不知為何有些為聞家擔憂的同時，竟又是恍惚間似乎看到了某人的影子。可在晚風吹醒了他腦袋之後，他又覺得自己這錯覺異常可笑。
在躊躇滿志的話過後，雲千帆卻又有些發愁。
「妖獸森林的最外圍還好說，只是有些野獸或者實力低微的妖獸之類，可最深處的妖獸，聽說實力已經可以和觀星境後期的修行者媲美。。」
無戒挑眉道：「在生死戰鬥中才更能激發自身的潛力。」
「我也知道，可是。。」
他並不缺在生死之間鍛煉的勇氣，可也不會做無謂的犧牲。被一巴掌拍死的戰鬥，那不叫磨鍊，叫找死。
沒等他說完話，無戒已經又是不耐煩道：「放心，打不過，跑還是沒問題的。」
終於得到自己滿意回答的雲千帆努力不露出喜色，卻還是聽到了無戒的一聲冷哼，當即又是嘿嘿笑了兩聲。佔了便宜不賣乖。
在潛意識中已經把他和某個該死的傢伙聯繫起來的無戒，看到他這副沒皮沒臉的樣子卻又是一陣恍惚，心中暗嘆。
『果真是。。很像的兩個人啊。』
不過雲千帆卻沒注意到他這諸多心思。歡快的起身決定出發。
夜色正濃。
背著簡單行囊的少年緊了緊身上衣裳，大步流星的不像是要離家，反而像是正準備去和哪家姑娘幽會一般。
在邁出雲家大門前，他的腳步還是頓了一頓，扭頭，轉身。對著雲從寒的卧室又是遙遙下跪。面色堅毅，帶著股子少年獨有的倔強。
三叩首後起身，雲千帆額上已滲出血跡。
夏夜，胡亂蟲鳴之中忽得響起一陣笛聲。
笛聲清脆悠揚，雲千帆微微愕然的時候，猛地記起姜雀兒總是掛在腰間的一支長笛，只不過他對於這支長笛的記憶總是停留在自己的腦袋被那笛子敲的滿頭大包的時候。
只不過盞茶功夫，笛聲便已經散去。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
雲從寒站在粗壯樹枝上，旁邊是紅著眼睛連喘氣都要費上好大力氣才能忍住眼淚的姜雀兒。看了看這個也是自己眼瞅著長大的小丫頭，雲從寒拍了拍她肩膀，說出的話卻讓姑娘的臉紅的像晚霞。
「等那臭小子回來，第一件事便讓他娶你。」
雲從寒豪氣萬丈。
「老子做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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