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五條悟終於又見到大忙人小桃老師了。

雖然是以他原來沒有想到的，意料之外的形式。

他和虎杖悠仁並排站在帝丹小學的校門口，已經過了放學的時間，他們等走了兩三波小學生，等到天空已經漸漸變黑，校門口空蕩蕩的時候，才看見戀野桃葉的身影。

她依舊穿著淺灰色整整齊齊的套裝長裙，若草色的長發半扎，提著巨大的手包，另一隻手按著自己的脖子，臉上似有疲倦。

大概是因為太累了，她走到校門口，才看見站在校門口的二人。

「啊……悠仁，還有五條老師？」戀野桃葉的聲音掩藏不住詫異。

五條悟盯著她看，在學生的面前，她臉上疲倦的神色迅速的褪去了。又變成了平時那副毫無破綻的，像是永遠不會疲憊的教師面孔。

「怎麼突然來找我？」

雖然沒有提前和她聯繫，就等在她下班的路上，但是面對曾經的學生，她還是像忘了昨晚的事情一樣，用十分溫柔的語氣耐心的詢問，「是遇上什麼事情了嗎？」

「戀野老師，非常對不起！」

在戀野桃葉說出下一句話之前，虎杖悠仁就先發制人的一個九十度鞠躬，深深地埋下了頭，聲如洪鐘，「我是陪五條老師向您道歉的。」

戀野桃葉臉上浮現了顯而易見的迷茫。

「關於昨天晚上五條老師的言論。五條老師說他後來也意識到了這麼說不太妥當，所以才讓我陪他一起來特地道個歉的。」虎杖悠仁用手肘捅了捅五條悟，小聲，「五條老師，說好的呢。」

「……對不起。」在學生的注視中，五條悟撇著嘴，心不甘情不願的道歉。

「昨天五條老師給您打電話的時候，我也在場，當時沒有阻止五條老師我也有責任，現在五條老師已經知道自己錯了，也深刻的反思過了。」虎杖悠仁抓了抓頭髮，試圖解釋，「五條老師他只是……想和戀野老師交……交朋友，他這個人的表達可能有些問題，但是他並不是那個意思，他不是什麼壞人……所以希望戀野老師能原諒他。」

對面的桃葉老師仍舊安靜的聽著他說話，身邊的五條老師像是事不關己，環著手臂，表情十分叛逆。

虎杖悠仁越解釋越亂，最後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心中升起一股沮喪。

事件中的兩個主角都一副狀況外的樣子，只有他一個人試圖在從中調解。

如果昨天他沒有在五條老師身邊聽見他打電話，或者五條老師真的是什麼欲圖不軌的色狼的話，他也不用這麼為難了。

偏偏，昨天，在桃葉老師掛掉五條老師的電話后，他看到了，五條老師臉上難掩的茫然。如果五條老師真的是故意去說那種話，怎麼又會露出這種表情？

虎杖悠仁不解了，他乾脆搬了個凳子，坐在五條悟的對面，和他嘰嘰咕咕的討論了半天，

虎杖悠仁原本的震驚的表情直接進化成瞳孔地震。

做朋友？朋友是這麼交的嗎？

唉，這都是什麼事情啊！如果不是一個是他現在最喜歡的的老師，一個是他小的時候最喜歡的老師，他都不想再管這件事情了，可是偏偏，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五條老師被當成變態色狼。

戀野桃葉看著虎杖悠仁絞盡腦汁，竭力的向自己解釋，半天沒有說話，打量著五條悟，像是在思索什麼，等到虎杖悠仁說的口乾舌燥，停了下來，她才溫和平靜的開口，「悠仁，吃冰棍嗎？」

「啊？」

「吃嗎？」

兩分鐘后，戀野桃葉買回冰棍，三人並排坐在小賣部門口的階梯上。

戀野桃葉將冰棍的包裝紙撕開，遞到虎杖悠仁和五條悟手中，等到虎杖悠仁將冰棍塞到嘴裡時，她才開口，「我記得悠仁你上小學的時候，就最喜歡吃這種口味的冰棍，說是這種味道很清爽。」

虎杖悠仁咬冰棍的動作停了下來，不可思議的問，「老師，你還記得？」

戀野桃葉正在撫平裙擺上的褶皺，聽見他驚異的語氣，才微微轉過頭來，微笑著點了點頭。

虎杖悠仁對上戀野桃葉的目光，在夕陽下，戀野桃葉白皙的皮膚也被陽光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邊，琥珀色的眼睛流淌著溫和的光。

雖然外表變化了好多，但是老師就是老師，內里還是和原來一樣，一點都沒有變。

看著呆愣愣的盯著自己的虎杖悠仁，戀野桃葉提醒，「冰棍要融化了。」

「啊！」虎杖悠仁急急忙忙的將冰棍塞到嘴裡。

「對了，這種冰棍可以抽獎哦，聽說中獎率很高，木棍上會有字，可以抽寶可夢掛飾。」

「啊！真的，『恭喜中獎』我抽中了！」聽了她的話，三口兩口將冰棍咬玩的虎杖悠仁瞪著木棍，提高了聲音，「戀野老師！我中獎了！」

「恭喜恭喜，快去兌換吧。」戀野桃葉嘴角浮現一個淡淡的微笑，推了推他的背，「在小賣部就可以兌獎了。」

虎杖悠仁用力的點了點頭，看著他的背影一溜煙跑進小賣部，戀野桃葉挪了挪位置，坐到了五條悟身邊。

五條悟將頭扭到一邊，哼了一聲。

剛剛她沒有聽錯吧，悠仁說他是來道歉的？

戀野桃葉望著他的側臉，除了第一次見面時見過五條悟帶眼罩，之後每次他出現時都是帶墨鏡，現在也是，架著墨鏡的鼻樑高挺，墨鏡后的濃密的銀色睫毛長的驚人。

這實在是一張漂亮的臉蛋。

只不過，現在陰雲繚繞，就差把「大爺不高興」刻在臉上了。

從一見面開始，五條悟就就怕她看不見似的拉著一張臭臉，哪有一分一毫的道歉的樣子，說是來興師問罪的還差不多。

安靜了一會，戀野桃葉試圖引起話題，「你的冰棍吃完了嗎？看看有沒有中獎吧。」

「冰棍？」不知道哪個詞戳到了他的神經，五條悟猛的扭過頭來，從鼻子里發出巨大的哼聲，「你就只會這一招嗎？！一根冰棍你要請幾個人吃啊？小桃老師，你未免太沒有新意了吧？你是不是只會請人吃冰棍啊！」

戀野桃葉一愣。

她確實時常請小孩子吃些冰棍，口袋裡也常備糖果，邊吃東西邊聊天更容易敞開心扉，對付小孩子這招可以稱得上無往不利。

上次請他吃冰棍的時候，不還是好好的嗎。為什麼現在突然發脾氣？

五條悟看著她獃獃的表情，更加不爽了。

他晃著融化的冰棍，流淌下來的冰水被他甩的滿手都是，「你只知道悠仁喜歡什麼味道，就買了兩個一樣的味道，我根本就不吃這個口味！」

興高采烈的拿著鴨嘴獸掛墜走出來的虎杖悠仁突然聽到自己的名字。

他遲疑的慢下了腳步。

看了看狀況，他一點一點的挪回小賣部里。

「……既然不吃這個味道，不用勉強自己吃的，扔了也沒關係。」戀野桃葉被他嚷的十分頭疼。

「我不要！」五條悟將整根冰棍塞進嘴裡，故意的咬的嘎吱嘎吱直響，兩下將冰棍啃完了，拔出光禿禿的木棍，挑釁的望著戀野桃葉。

戀野桃葉半天說不出話。

就為了賭氣，不喜歡的口味，也兩下吃完，並且試圖通過這種行為挑釁她，居然是一個一米九的成年人做出來的事情。

不過，他到底在生什麼氣？

不對，他不是來道歉的嗎，這是在幹什麼？

戀野桃葉看著將手放在嘴邊猛扇風，被凍的直吐舌頭的五條悟，陷入了沉默。

「你在生氣？生什麼氣？」

戀野桃葉不喜歡拐彎抹角，看了一會，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什麼門道，乾脆直接問了出來。

「哈？我看起來像是在生氣嗎？」即使隔著墨鏡，也能感受得到五條悟正狠狠地瞪著她，五條悟拿手狠狠的指著自己，「你看清楚一點，老子一點都不生氣。」

連「老子」都出來了，還一點都不生氣。

這個人怎麼這麼難搞，戀野桃葉無奈的捂住額頭，她帶過這麼多學生，都沒有見過像是五條悟這麼難纏的問題兒童，她舉起雙手，投降，「好好好，你沒有生氣，一點都沒有生氣，是我看錯了。」

「那我們一件一件的來順。」戀野桃葉伸出食指，「首先，第一件，你今天是來幹什麼的？是來和我道歉的吧？」

「讓悠仁替你說不行，來，你自己再說一遍。」

五條悟不可置信的望著她，「我不是說過了嗎？」

「不夠誠懇，再來一次。」

戀野桃葉臉上掛著的是完美無缺的教師表情，耐心，細緻。

不是吧？他都這麼生氣了，戀野桃葉不哄他就算了，居然還和他提道歉的事情。五條悟震驚。

還要他五條大爺低聲下氣的道歉兩次？

他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委屈？

「悠仁不是說你已經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還反思了一晚嗎？」戀野桃葉打量著他臉上的表情，神色漸漸嚴肅，「還是，你覺得你這種行為沒有問題？」

五條悟其實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問題。

但是小桃老師一副如果他不道歉，就再也不要理他了的表情，沒有辦法，就讓著她一點吧，反正只是道個歉，又不會怎麼樣。

「……我再不會了。」

五條悟將腦袋往旁邊一扭，心不甘情不願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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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葉：教師の凝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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