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惡魔和妖精

周一的升旗儀式，校長宣布了學校游泳館重新開放的消息。

游泳館只在周末開放，並且只允許參加了游泳課程的學生進入。普通學生想進去，需要和校外人士一樣在入口購票。

校長宣布這條消息只用了一分鐘左右。聽他說完我才明白，這個游泳館是營業性質的，以為能在體育課上游泳的我實在是太天真了。

升旗儀式結束，各班回到自己的教室進行班會。班主任不意外的提到了游泳館的事情，先是用講笑話的語氣點出了某些同學的偷懶行為，然後說到了游泳課程報名的事。

班會結束，我立馬到班長處報名登記。

800元的課程費不知道是貴還是便宜，但現在的我對於游泳、游泳館都有著濃厚的興趣。倒是發現報名的人數不少后，我鬱悶的想著課程費再貴一些就好了。

至於邱波那邊，我很認真的對他說了「你說的對，游泳館真的有東西」，他卻是一臉茫然不知我在說什麼的模樣。

如果不是我的這位同學被惡靈奪舍了，那麼很可能把那個傳說當真的就我一個人。

不管怎麼說，邱波的提醒還是幫到了我，好脾氣的我依舊請他在課間喝了瓶可樂。

「要去買泳褲了」、「第一堂游泳課會教什麼呢」、「我這樣完全不會游泳的初學者應該不少吧」，我發獃思考著這些的課間，教室前門傳來一陣騷動。

我和其他人一樣望向門口。一位陌生的女學生猶如觀光般的向著教室內張望，旁邊是矮個子的邱波同學。

邱波同學伸手指向我。

和我對上目光后，女生的眼睛一瞬亮了幾分。

「大佛？」

女生毫無顧忌的穿過教室，走到我面前。

對著坐著的我，她居高臨下的目光讓我有些不適。她的眼神就像在給我評分一樣。

「是我。」

「你真叫大佛？」

女生捂著嘴竊笑出聲。

「是的，就是大佛，姓大名佛。」我聳聳肩，「找我有事？」

「這個給你。」

女生從背後拿出一個口袋放我桌上。

「這是......」

廉價的食品袋，裝著再普通不過的內容物。

「饅頭？」

「兩個大饅頭，夠你吃一頓了吧？」女生邀功般的晃著腦袋，「李麗讓我選給男生的食物，我就選了這個。」

這是在等我吐槽嗎？而且她說的那個人是誰？不對，她到底是誰？突然得到兩個饅頭，這是個什麼狀況？

「大佛。」

「嗯？」

似乎是覺得喊我的名字很有趣，女生又眯著眼睛笑了起來。

「就這樣別動，姐姐好好看看你。」

這又是幹什麼？這人還要怎麼看我啊？

全然不顧我的想法，女生用認真嚴肅的眼神直直的盯著我。她這樣的表情，讓我居然有了不能打擾她的想法，就這麼抬著頭接受她的審視。

我也在匆忙掃過她的臉后，得出了「睫毛真長」、「像偶像劇女主角一樣漂亮」的結論。

「哎......」

一聲嘆息后，女生連連搖頭。

我不知所措的看向她。

「底子挺好的，但是長了一雙桃花眼，以後絕對是個花心男。」

我干眨著眼，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吶，大佛，你是怎麼和李麗認識的？」女生拉開我前方座位的椅子，對著我坐了下來。

一陣清新的花香撲面而來。

我坐直身子，在記憶中重新搜索了這個名字，挺起胸膛正色問出：

「誰？」

「李麗。麗麗。莉莉？」

我又問了一遍：

「誰？」

「嗯......」

女生托起下巴陷入深思。

「難道是這麼回事？」眉角挑起，她用鼻子發出不懷好意的哼笑，「這倒是挺有意思。」

「大佛！」

突然又被叫到名字，我下意識的「嗯」了一聲。

「伸手。」

「哈？」

她看著我笑了笑，「給你一個好東西。」

我不情願的伸出手，女生拉起我的手，拿起我桌上的筆在我手背寫了一串數字。

整套動作行雲流水，沒留給我反抗的餘地。完事後，她拍了拍我的手背。

「這是我的電話，晚上十點前都可以來電哦~」

說完，起身。

「大佛。」

我無言的抬頭望著她。

「拜拜~」

就如來時一樣，女生悠然自在的離開了教室。

她走後男生們擠在門口行注目禮，我低頭看了看手背不怎麼秀氣的筆跡。

簽字筆尖銳又冰涼的觸感還留在手背。

還是那兩個問題：

——她是誰？

——她說的「李麗」又是誰？

門口行禮結束的男生迅速圍在我座位邊。

「那個美女是誰？」「你在哪兒認識的？」「畜生！才一個月不到你就開始下手了嗎？」

直到預備鈴響起，諸如此類的問題就一直環繞我身邊。

我不知道怎麼和他們解釋，現在的情況我也無法用三兩句解釋清楚。好脾氣的我也只能裝聾作啞保持沉默，悄悄的把沒人在意的饅頭收進抽屜。

*

饅頭被我當做了午飯，說不上好吃也說不上難吃，就是學校食堂的味道。

嚼著饅頭，麥芽糖的味道在口腔擴散，我的腦袋開始思考起饅頭兄弟蘊含的深意。

近期發生的事情並不多，很輕易的就能聯想到某事。

午休之後，我拉上邱波開始尋找線索。

課間休息並不長，我找來的幫手也缺乏幹勁，而我是抱著不惜翹課也要找到真相的覺悟，一往無前的在校園內奔走。

值得慶幸的是我要找的對象很有名，向高二的學長打聽就很輕易的得到了答案。

「張可琪」，十一中的風雲人物，沒聽過她名字的也只有我們這些沒見識的新生了。

學長熱情的向我們科普了這位學姐一周內拒絕五十份告白的經歷，看到我不怎麼相信，學長又擺出一副過來人的姿態語重心長的告訴我：

「這種女人的可怕之處在於，不管你是怎樣的人她都沒有避諱，都能和你做朋友，你以為她是上天降下的天使，其實她只是一時興起覺得好玩」。

「總之就是一個玩弄人心的女惡魔，不要貿然接近最好」——這是學長們對「張可琪」的結論。至於我問的「李麗」這個名字，就沒多少人有印象了，只有少部分不太確定的告訴我「經常和張可琪在一起的女生好像叫這名字」。

很容易問到她們所在的班級，我卻沒有心情繼續「追查」下去。

一開始我有過氣憤，現在我只剩下失望。我只想問一問那天晚上的自己，別人說自己是妖怪你就信了嗎？為什麼沒想過看到的只是個普通學生的可能？

所以，那兩個饅頭就是「妖精的報恩」了。哎，小魚乾可是貴上很多啊！

獨自到了洗手間，我把手背上的筆跡反覆搓洗，搓到手背發紅終於看不出殘留的筆跡。

考慮之後，游泳班的報名還是沒有取消。不管怎麼說，學習游泳鍛煉身體還是有用。

鬱悶的心情一直持續到晚自習結束。下晚自習后，「再去游泳館看看」的念頭在我腦中一閃而過。猶豫了一陣，甩甩頭，還是決定徑直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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