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白月光劇本第六天
月冷凄清,大如圓盤的朔月懸挂於蒼穹,綴落山谷的茫茫月光,為連綿的山峰添了條銀白的薄紗。
清虛宗弟子房外。
殘破的木門橫七豎八的倒在月影下。
激烈打鬥的聲響吵醒了其他正在休息的弟子。
「大半夜的吵什麼吵啊,還讓不讓人好好休息了!」睡眼惺忪的少年揉著眼踩著木門殘骸,慢吞吞地走進隔壁的屋子。
他抬眼看清了屋裡的景象。
三男兩女,其中一男一女在打架。
那位彪悍兇狠的少女,樣貌身形很像他的大師姐。
哦,原來真是大師姐。
白衣少年識趣得往後退了幾步,抱拳作揖道:「打擾了。」
他撂下話便慌忙溜之大吉。
惹不起,惹不起。
裴葉輕知道那少年是誰,他名叫段遙城是雲渡的親傳弟子,更是雲渡派來暗中『保護』她的小細作。
段遙城可以稱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遙城,說是保護原主實則根本就是原主在保護他。
每逢遇到危機,段遙城逃竄得比老鼠還快,哪保護的了原主,他不給原主惹麻煩就已經謝天謝地,佛祖保佑了。
裴葉輕剛穿來那天,是在湖底蘇醒過來的,她以為是原主練劍太入迷不小心墜湖的,卻沒想到始作俑者是段遙城,他著急推了一把原主,把原主推進湖裡,原主就嗝屁當場領了盒飯。
再然後她進了原主的殼子,借她的身份繼續走原書劇情。
裴葉輕有時會奇怪,段遙城某種程度上算是廢柴,可這樣的廢柴居然能成雲渡長老的親傳弟子,真不知是誰眼瞎。
「齊師弟,奉勸你一句,日後再想要招惹我,先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裴葉輕偏過頭目視劍下的少年,繼續走劇情:「還有,我裴葉輕向來是個錙銖必較的人,你若冤枉我,我必千倍百倍的奉還。」
齊應山神色僵硬,他想起身卻發現掌心濕濡一片,涼汗浸透他的長袍,夜風灌入大敞的木門,鑽進他的衣襟,徹骨的冰寒讓他身形巨顫。
裴葉輕收劍背到身後,剜了屋內剩下幾人:「還不滾?等著我動手趕你們出去?」
白絮絮攥著褐衣少年的衣袂,眼角泛紅:「師姐我們這就走,你別動怒。」
齊應山則由另一位藍衣少年扶起。
他們四人攜伴走出裴葉輕的寢房。
一室寂靜。
裴葉輕癱坐在杌凳,看著滿地狼藉怒火中燒。
她撂挑子不幹了!
這都是些什麼事,清虛宗上下就沒正常人嗎?
—
翌日,天剛泛起魚肚白。
裴葉輕迷迷糊糊睜開眼,發現屋內陳設煥然一新,昨夜打鬥的狼藉不知被何人抹去。
她狐疑的看著周圍。
美麗的田螺姑娘來過了?但她也沒有撿到過田螺啊。
裴葉輕對嶄新的屋子有些困頓,她昨夜實在太累將就著睡了一晚,也不記得自己清理過。
「師姐,到時辰練劍了。」段遙城露出半個腦袋,
他沒敢踏進少女的閨房,說完便轉身要離去。
裴葉輕叫住他:「段師弟,我這屋子是你幫我清理的么?」
段遙城撐著斑駁的門板,探出一隻手:「不是我,我哪有膽子動師姐的東西。」
他上回不小心碰倒了裴師姐屋裡的煉丹爐,她發現后格外冷靜嘴上說著無事,可後來他被打的躺了半個月。
自此以後他再也不敢輕易踏足裴師姐的閨閣。
裴葉輕淡應了聲:「無事了,稍等我會兒。」
她洗漱穿戴整齊拿起紫煢劍,走出屋子。
段遙城嘴邊叼著狗尾巴草,蹲在遠處的樹蔭下,雙手撥弄著邊上的雜草。
裴葉輕慢慢靠近他,抬手拍了拍他的腦袋:「快走。」
段遙城頓覺毛骨悚然,渾身雞皮疙瘩應運而生。
「好。」
裴葉輕抱著紫煢劍,彷彿黑幫老大姐帶路走在前頭。
段遙城啃咬狗尾巴草,含混道:「師姐,今日我們要去哪練劍?」
裴葉輕:「隨便。」
段遙城:「……」
這偌大的清虛宗,哪來隨便這個地方。
段遙城吐掉咬斷的草,乾巴巴笑了聲:「師姐,我突然記起來件事要跟你說。」
他起身聽其他修士說起這件事時萬分震驚,大師姐應該對這事會感興趣。
裴葉輕停住腳步,鳳眸冷清的瞥他:「什麼事?」
段遙城望著那雙冰如寒霜的眼脊背發涼,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又長了幾顆:「齊應山他在山腳被人打了。」
裴葉輕若有所思,拽住段遙城衣袂追問道:「你在哪兒發現的他?」
「我早起是聽說過的,看到他的人說,他被打的鼻青臉腫都不成人樣了。」段遙城道,心裡爽快極了。
齊應山他就不是個好東西,他早就想胖揍他一頓,現下可好有人替他們出了這口惡氣。
裴葉輕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原主人緣寡淡,居然還有人肯為她出頭??
但仔細想來,或許有其他深受齊應山荼毒的修士跟他們結下樑子,對方等待時機伺機報復,昨夜恰好她傷到了齊應山,那人準是趁他不備偷襲他。
不過她得感謝這位俠義英雄,間接為清虛宗除害。
說曹操曹操到,兩人談著齊應山的事,沒走幾步迎面便看見熟人面孔。
雖然這個熟人的臉腫脹不堪,可裴葉輕還是依稀分辨出他的面容。
段遙城得意的走上前,看著那張高高腫脹,滿臉青紫的臉嘲諷道:「這不是齊師弟嗎?只是一夜的功夫這張臉怎麼變成這樣了,被人打了?」
熟料齊應山不復往日的性子,噗通一聲跪在裴葉輕面前:「師姐……」
裴葉輕生出幾分鄙夷,她漠視他虔誠跪地所說的歉意,挑釁道:「齊師弟這一拜,我可受不起,清虛宗的魔女如何擔的起名門正派齊應山的跪拜呢?」
齊應山身子一凜,聽她的話怕不是想新仇舊恨一起算總賬。
裴葉輕負手在他身前繞了兩圈:「齊師弟快點起來吧,省的你背地裡記恨我,到處散布我的魔女的事。」
齊應山壓低身子,幾乎匍匐在地上:「師姐您大人有大量,饒過我吧。」
裴葉輕垂眸,低聲道:「我昨夜就饒過你了,你還想我饒你什麼?」
齊應山怔然抬首,驚恐道:「聞星遲不是師姐你叫來的嗎?」
裴葉輕懵了。
她什麼時候吩咐聞星遲去打他??
齊應山補充道:「我回去時偶遇聞星遲,他不由分說便揮拳打我,問其緣由他只說了師姐你的名字。」
晴天霹靂。
這就像一道驚雷,朝裴葉輕劈了下來。
段遙城見她臉色陰沉,說道:「師姐認識聞星遲?」
齊應山鼓足勇氣道;「段師兄有所不知,當日比試時聞星遲救了師姐,之後在凌霄殿師姐也救了他。」
「師姐,你居然救聞星遲?」段遙城瞪大了眼愣在原地。
裴葉輕問:「救不得么。」
段遙城振振有詞勸誡道:「師姐,你知道聞星遲是什麼人嗎?魔修之子哎,你救他就不怕他覬覦你的修為靈力,哪天將你擄走當鼎爐,那你可就隕滅了。」
裴葉輕不以為然:「聞師弟不像那種人。」
能設身處地為他人著想的少年,應當壞不到哪裡去。
又何況聞星遲三番兩次救她,想來他絕非他們口中那些個會瘋魔的魔修。
段遙城深深吸了口氣:「師姐,知人知面不知心,聞星遲身旁都沒有人親近的人,可想而知他這個人……」
他見聞星遲第一面時就覺得此人魔氣極重,不適合待在清虛宗,可那小子卻出人意料的在宗門站穩腳跟,劍術、靈力、還有修為比築基中期的修士還要高出一等,他進宗門不到半年就越過艱苦的築基期,直接升到金丹期。
大師姐有雲渡長老扶持,也花費了一兩年的時間才順利進階到金丹期,旁人都說聞星遲未來可期,他倒覺得留這種魔修血統的人在清虛宗,遲早有一天清虛宗會被他覆滅。
裴葉輕卻篤定地說道:「他不是。」
這般堅決的口吻,傳入別人耳中意味可就不一樣了。
段遙城漸漸品出她話外不同尋常的含義,他與齊應山面面相覷,壓低聲音道:「他們二人。」
「是道侶!」齊應山脫口而出,驚訝的垂死病中起。
裴葉輕聽著他們的話,便知道他們誤會了,便道:「你們兩個別多想,我跟聞星遲沒有半點關係。」
她竭力撇清與聞星遲的關係。
段遙城別有深意的點頭,還小聲湊到齊應山耳邊說:「師姐這是害羞了,我之前就有聽雲渡長老說過。」
他隱隱有聽說啦。
師傅告訴他,師姐紅鸞星動,他卻沒想到令師姐春心萌動的人竟然是聞星遲。
齊應山茅塞頓開。
怪不得昨夜聞星遲下手那麼重,他想著他也從未欺負過他,平白無故打他作甚。
這下破案了。
聞星遲心疼媳婦,所以為媳婦出頭。
裴葉輕哪裡曉得那兩人如何想的,她現在腦海里想的是。
反派無緣無故的為什麼要動手傷齊應山。
若是因為她,那他們二人之間除了比試那天有交集,再無其他。
那他到底想要幹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