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空心人和歧道

第9章 空心人和歧道

李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世界真的有超自然的現象出現,他父親是一個小說作家,作品都和超自然有關,他很小就認識到所謂的手搓火球、御劍飛行都是人們的臆想,其實如果自己的父親能親口告訴他這些東西或許存在的話,他可能還會有個十分有想象力的童年,不幸的是當他第一次問他父親書中那能召喚一對黑白色大手關掉天上窟窿的人物他是不是見過的時候,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那都是我想出來的,你爸爸我也就只有這點和別人不一樣了。

但此時,李或看見了那個拿著魔杖操縱藍黑色鳥喙的醫生和柔弱無骨的陰晦男子交戰時,他或多或少的猜到了點什麼。

「你們離遠點。」亞伯蘭手中的魔杖翻飛,鳥喙像刀片一般切斷從那陰晦男子身上長出的黑色觸手。

「嘶。」

黑色觸手裂開一個口子,清晰可見裡面一圈又一圈的倒刺上不斷地滴著殷紅的液體,李或都能聞到那股血腥的臭味,那臭味似乎有股奇怪的吸引力,像臭豆腐也像螺螄粉,漸漸地李或的思緒開始神遊。

衛余的左手閃著銀色的光芒把一個靠近他們的觸手給砸了個粉碎,強力的撞擊聲驚到了李或,千里之外的思緒一瞬間回到了這危險的處境里,李或很驚訝,這觸手很邪乎,更驚訝於衛余和他散發著銀光的左手。

「你們小心點,空心人擅長迷惑和偷襲。」亞伯蘭丟下這句話后便又開始了纏鬥。

「李或,我知道你問題很多,但是問題先往後稍稍。」衛余說罷,左手銀光化作無數的絲線,交織成了一面一米左右的方形大盾,大盾呈半透明淡銀色,隔著盾能看見亞伯蘭和那觸手陰晦男。

衛余看出來二人均沒有把自己真正的本事展現出來,他們僅僅是試探,傷不了對方分毫,就像是在等待什麼,衛余突然反應過來,大喊:「亞伯蘭醫生小心!他在拖延時間。」

當衛余踏入這片生鏽的通道后,他眼睛里的濃霧消失的一乾二淨,他現在能清晰的看見亞伯蘭醫生身上的那奇異的特徵,藍黑色的羽毛像是火焰源源不斷地從他雙臂處升騰,那個陰晦的男子則和外表的感覺一樣,身上纏滿了半凝固的流動黑泥,約莫在心臟的位置有一個很突兀的空洞,這應該就是亞伯蘭醫生口中的空心人吧。

此時的衛余彷彿擁有透視一般,他看見有七個幽綠色的火焰正前往他們這一層,不出意外這就是那個陰晦男子拖延時間而趕來的後援。

「群鴉。」亞伯蘭低吟,從他黑色風衣里飛出一群黑鴉。

鳴叫和拍動翅膀的聲音響徹通道,鴉群遮住了所有人的視線,烏鴉形成了牆壁把他們和那陰晦男子給隔開。

亞伯蘭站在他們面前說:「你們把眼睛閉上,不然一會那光芒會把你們刺瞎的。」

衛余和李或老老實實的遵循醫生的叮囑,閉上了眼睛。

接著亞伯蘭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枚金幣,金幣印著一個肥頭大耳的頭像,像是標準的古代昏君,他把金幣舉過頭頂,說:「遺失的財寶與珍藏之物,我以鴉靈的名義呼喚卡迪羅.德斯。」

話音剛落,金色的光柱穿過整個船艙直接落在亞伯蘭的面前,光柱的亮度堪比閃光彈,四周被照得只有白色,閉上眼睛的衛余都被那光射的眼睛生疼。

光柱持續了幾秒鐘,一個穿著和亞伯蘭制式一樣的金髮男子從光柱里走了出來,見光亮減少衛余睜開了眼睛,他看見亞伯蘭醫生面前站著一位二十七八的西方男子,黑色風衣穿插著金色的紋路,比亞伯蘭醫生的衣服浮誇了許多。

「情況如何?」名為卡迪羅的男子問。

「空心人。」亞伯蘭撤掉了擋在前面的鴉群。

陰晦男子身後出現了七個氣息同樣陰暗的男性,穿著麻布長袍,長袍上畫著象徵這心臟的圖案。

「還真是。」卡迪羅伸出右手,亞伯蘭把手中的那枚金幣遞給了他,卡迪羅把金幣握在掌心,掌心金光暴漲,手中吞吐著金色的閃電,在手中炸開的電弧爬向對面,一個不知死活的男性手中拿著一枚護身符擋在前面,護符還沒舉起來就被那金色電弧燒成了齏粉,電弧跳向另一位,又一人被電弧燒成黑灰。

「極其純凈的氣息,看似聖光,實則真理之力。」陰晦男子認出卡迪羅的根底,雙手吐出兩條黑色的巨蟒把那形似小蛇的電弧給吞了下去,說:「萬能的金錢之力在我們空心人眼裡可是一文不值的。」

卡迪羅收起掌中的金幣摸了摸兜,看著那陰晦男子,笑著問:「我怎麼覺得是金錢太少你們看不上呢?」

叮叮噹噹的聲音從卡迪羅的口袋裡傳出來,卡迪羅抽出兜里的手,他的口袋像是通向一個小金庫一樣,無數的金幣從風衣的兜里溢了出來,幾秒鐘的時間金幣已經堆成了一座小山,小山反著通道里昏暗的燈光顯得格外的刺眼。

陰晦男子愣了愣,說:「閣下如果這樣做的話,恐怕這艘船都難以倖免。」

「所以,你能帶我去你們空心人的秘密基地嗎?」卡迪羅笑著說:「或者叫藏身處?」

「很遺憾。」陰晦男子看了看身後剩下的五個手下,張開雙臂眯著眼睛微笑著說:「處處都是空心人的藏身處。」

說完,陰晦男子被自己的五個手下圍住,五個人分別掏出一把匕首,齊齊捅向陰晦男子,口中說著:「願飢餓的主人獲得一絲飽腹感。」

陰晦男子身上彷彿被無數刀切過,大量的鮮血噴濺,五個手下抽出匕首各自捅向自己沒了氣息,染血的匕首長出肌肉組織,形成一隻右手,右手掌心裂開長出了一張人類的嘴,把那些人給吞了個乾淨,那隻手彷彿還不盡興一般開始撕咬自己的手指,像是書中的噬尾蛇一樣,一點一點蠶食掉了自己的本體,不留一絲痕迹。

「這群為食人之神張羅宴席的瘋子。」卡迪羅看著那一地沒有屍體只有血跡的現場,吐了吐口水。

「為什麼不制止?」衛余不明白為什麼他們要看著那像手一樣的怪物吃掉屍體,為什麼不留個全屍。

「幹嘛要制止?那是他們空心人自己認為最有面子的死法,我們就成人之美唄。」卡迪羅看著衛余像看著剛踏入社會的年輕人一樣,問旁邊的亞伯蘭:「這就是你報告的那個化形者?」

亞伯蘭點了點頭,說:「朦朧日里為少有的沒失憶的人。」

卡迪羅聽亞伯蘭介紹后,看衛余的眼神變了,像是看一個未開封的寶箱一樣,說:「小子你將來前途無量,不說這些了,我們首先要把空心人的藏身處給找到,我可是賠上了我的假期過來給你收拾爛攤子,回去你可得讓你的鴉靈給我銜幾根金條。」

堆積成山的金幣緩緩地動了起來,慢慢地組成了一個成年人體型的人,那金人很像素描時練慣用的素體,金人駝著背走下了階梯,四人跟著金人一直向下走著。

「那一個呢?」卡迪羅指了指李或閑聊著。

「普通人。」亞伯蘭沒有多說什麼。

「你好。」李或打著招呼。

卡迪羅點點頭說:「你好,第一次看見吧。」

李或笑著說:「嗯,以前只在書上看過,很刺激。」

「怎麼樣?要不要試著踏足這個領域?」卡迪羅金色的瞳孔閃著戲謔的光芒。

李或搖了搖頭說:「不了,我一普通人,我很怕死。」

「這麼果斷?」卡迪羅仔細端詳了下李或,這小子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普通人的氣質,但是面對這種超自然的事情為什麼會這麼冷靜。

「你的小金人停下了。」李或指著那個金人偶。

金人偶停在一堵爬滿了青苔牆前面,四人停下了腳步,為首的亞伯蘭對著那堵牆拍了拍,音質沉悶像是堵石牆。

「應該有什麼機關之類的。」亞伯蘭在那牆面山摸索著。

「咔噠。」

牆內發出響聲,像是機關被觸發了,那堵爬滿青苔的牆面裂開了一道縫隙,亞伯蘭喜出望外,隨便一摸就摸到機關了說:「你們也別看著呀,推門啊。」

「別推了,看著怪怪的,我開的門。」卡迪羅手中握了一把金幣,像是街機廳投幣似得一枚一枚的按在牆內,金幣一枚一枚的融入那扇牆中,每融入一枚金幣,那牆面的裂縫就寬了幾分,卡迪羅嫌棄道:「能用錢解決的東西幹嘛自己動手,不嫌臟嗎?」

牆已經裂開了一人大小的縫隙,卡迪羅率先進入,衛余和李或一次進去,亞伯蘭殿後,亞伯蘭進入縫隙后抱怨道:「也就只有你能用錢收買這些無機物了。」

衛余進入牆內的那一刻便感覺到他們似乎不在郵輪上了,牆內的通道很窄,而且很潮濕陰暗,怪石嶙峋,全靠最前面的卡迪羅帶來的光源才使他們看得見路。

「這裡還是在郵輪里嗎?」李或的聲音很小,他對陌生的環境很敏感。

「算是在郵輪里吧。」卡迪羅說。

「我們現在所在的算是一個通道,通向一個藏身處。」亞伯蘭解釋道。

李或想起自己父親一本未發表的書里的一個橋段,一個連接兩個國度的路,路的名字叫...

「歧道?」李或說出了父親對那條路的命名。

卡迪羅停下了腳步,但是沒有回頭,對著末尾的亞伯蘭說:「你不是說這小子是普通人嗎?但是他為什麼會知道歧道這名?我記得這是東方人對聖路的稱呼吧。」

亞伯蘭也很意外,他作為結社裡為數不多的純戰鬥人員頭腦轉的很快,他想起了和李或父親的那一通電話,說:「他是普通人沒錯,他父親十有八九是我們這邊的。」

「我父親是個小說家,歧路這名字是他的一本沒出版的書裡面的。」李或趕緊解釋道:「他說這路是上天對這個世界的懲罰。」

「等事情解決了你在詳細說一下,現在你們就在洞口等著。」卡迪羅看見了前方的亮光,手上拿著兩枚印有桂冠的金幣遞給了衛余和李或。

出了洞口,衛余看見眼前的場景後身體不適起來,他以為從山洞裡出來後會看見一片比較寬敞的溶洞,結果在他眼前的是一片堪比地獄的場景,一片腥紅,蠕動的肉瘤和一片一片潰爛的血肉形成的空間,衛余感覺自己置身在了某個巨獸的口腔之中。

「你們兩個好好獃著,那枚桂冠幣給我死死的握在手上,拿東西能隱藏你們的氣息。」卡迪羅收起了先前那弔兒郎當的態度,和亞伯蘭說:「這裡不是郵輪,你可以隨便發揮了吧。」

「郵輪裡面可憋死我了。」亞伯蘭長舒一口氣,手中的那支魔杖藍黑色光芒暴漲,光芒漸漸有了實質,藍黑色羽毛覆蓋在了他的身上。

有一瞬間衛余看見了亞伯蘭醫生背後伸出的黑色雙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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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朧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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